第1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钟景让春瑶 本章:第11章

    看到这个布局,萧孟园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钟仁杰不解的问:“萧教谕,您这是何用意呢?”

    萧孟园笑道:“不必担忧,我只是想要再现昨晚的情景而已。”

    说罢,他按照事先约定,暗暗向春生使了个眼色,春生便偷偷抬手一捻,将烛火熄灭,门外的灯笼都不知什么时候也熄了,整个屋子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萧孟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人端坐在原处不敢动,过了不大一会儿,春生将蜡烛重新点燃,众人再看时,却发现萧孟园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钟景让一直站在门口,萧孟园要出门,他肯定会察觉,但他非常肯定这门从没有开过,难道这小子学会了遁地之术?

    “我在这里!”萧孟园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钟景让头一个推开破损的不成样子的门走出去,问门外的人:“可瞧见他出来了?”

    他们茫然摇头。

    隔壁就是神棚,也就是钟锦瑟被害的地方。萧孟园站在神棚之中,背负着双手,宛如能穿墙的仙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都拥到神棚之中。

    神棚较隔壁屋子烧毁的严重一些,屋顶半塌,像是揭开瓶盖的瓶子,往里倒灌着冷风。蜡烛根本就点不起来,只能挂了两盏灯笼来照明。萧孟园和钟景让都认定这就是起火点,他们也在这间屋子发现了火油,而且就在北墙下。

    “萧教谕,你是怎么做到的?”春生按制不住好奇心,几乎将萧孟园当成奇人异士。

    文竹虽然也不懂其中的奥妙,却骄傲的不行,昂着头,神灵活现。

    萧孟园继续卖关子:“我受到那位纵火人的启发,才能做到穿墙而过。看起来很神秘对不对?其实说破了却很简单。”

    钟景让却笑着看看钟泰和等四人,凶手就在这四个人之中,不知是哪一位呢?但他们一个个都很镇定,看来这凶手的心还挺稳的呢。

    春生忙接上话:“您就跟我们演示一番吧,叫我们也开开眼。”

    萧孟园便站在墙的侧面,抬手将墙壁往前推去,只听一阵辚辚的滚动声中,北面整堵墙壁居然像一扇推拉门般滑入西边的墙中,随即露出大片深邃无垠的黑色夜空。

    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无人在意吹进来的刺骨寒风。

    钟景让看向钟泰和,只见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房子是他亲手所建,所以只有他知道这个机关。

    文竹和春生争相跑进隔壁屋子,仿效萧孟园那样推起北墙,果然,也如隔壁神棚一样,墙壁被推到神棚这一侧,在两堵墙折叠之外,一个可容一个通过的缝隙就出现在眼前。

    两人穿过缝隙,走进神棚。再将墙壁拉回,这间屋子便又完整了。

    这就是凶手所用的方法,他在建造这座守夜的木屋的时候,就制定好了杀人的手法。

    钟景让被愤怒点燃,是的,香漪的直觉是对的,他要杀的人不是钟锦瑟,而是香漪,只不过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加上钟锦瑟与香漪换了衣裳,在黑暗中,他错将钟锦瑟当成了香漪!

    “妈的,你这个老畜生!”钟景让一拳将钟泰和打倒在地,“你还真是诡计多端!差一点就被你逃脱了!”

    钟仁杰几人忙拦住钟景让,他们还未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泰和被他一拳打得口鼻流血,挣扎着站起来,无辜而委屈的问道:“二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钟景让冷笑:“什么意思?你有脸问出来!除了你,谁能有机会设计这样的机关呢?况且昨夜你坐的北墙根前,最有机会进出。凶手不是你又是谁呢?”

    “凡事讲究证据。”钟泰和并未慌张,“二少爷怎么能污蔑我?”

    “钟二少爷并没有污蔑你。”萧孟园朗声道,“这两件木屋是你亲手所建,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我所建又怎么样呢?”他还的脸皮还真是厚,都这样了还在否认,“房子建成半个月了,一直都在这里放着,又没有专人看管,夜里谁都能来,别人也能改建啊。况且这活计又不难,只要有手,都能做。”

    “那就错了。”萧孟园道,“你以为这手艺很简单,殊不知,这种推拉样式的木门早就绝迹,除了一些年长的木匠,绝大多数木工已经不肯学这项手艺了。你若不承认也不打紧,只要问问你的木工师父便可。”

    “想必这把火,也是我们的族长大人放的喽。”钟景让阴恻恻的看着他,像是要吃人的兽,“你太心急了一些,若再等半个时辰,这屋子就能如你所愿,化为灰烬呐。”

    “他是担心我会再杀个回马枪。”萧孟园抚摸着被烟火熏成黑色的低垂的麻绳,“他太担心暴露了。他毁在太过小心细致,你们看,为了防止别人看出墙壁下面安有推拉的轨道,他甚至还做了一圈墙围将其挡住,如果不是他放了这把火,如果不是六夫人的提醒,我不会找到这处隐蔽的机关。”

    说到这里,他疑惑的看着钟泰和:“你为什么杀了你的侄女儿呢?难道是为了你的弟弟?还是……”

    邵氏站在门外,像是冬天枝头上最后一片黄叶,脆弱的几乎要碎掉,并且摇摇欲坠。钟泰宁则面无表情的站在妻子身后,时刻准备扶住她。

    他们是钟景让派人喊来的,这出好戏有他们参与才更圆满。

    邵氏并没有倒下,她抬起一只手,指着钟泰和:“你……你杀了锦瑟!怪不得,怪不得你昨天非让我来叫锦瑟回家去睡,还让我找准时机,不要惊动了旁人,我……我以为屋子里的人是六夫人,她穿着蓝色的衣衫!我以为锦瑟已经得了你的命令离开了神棚,我以为她去了她的好姐妹家里睡。怪我,都怪我!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她自责的连扇自己好几个耳光,喃喃的说着:“我的孩子,都怪我,我若是不那么粗心,我若是进去看一看你的脸,你就不会死!他要杀的是六夫人,是六夫人!他要我把你带走,就是为了方便杀人,天呐,我昨天为什么没有想到,现在一切都晚了,晚了……”

    邵氏凄厉的声音像一炳利剑划破夜空,引来几声狗吠,之后她突然昂首长笑,只是那笑声好比夜枭,叫人头皮发紧。

    “胡说,她在胡说……”钟泰和眼神闪烁,他不敢看邵氏。

    邵氏却不管他的评价,转身消失在夜色中,钟泰宁忙去追赶妻子。

    萧孟园惋惜的叹息,却又带着那么一点庆幸。香漪躲过一劫,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为什么要杀她?”钟景让扯住钟泰和的衣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六夫人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叫你费这么大的心思杀了她!”

    钟泰和知道大势已去,他逃脱不了了,便打算拉上钟景让做个垫背的,道:“二少爷,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呀,不是你叫我杀了温香漪吗?”

    此话一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钟仁杰三人又将眼睛转向钟景让,这话的可信度很高,毕竟都知道钟二少爷跟年轻守寡的六夫人不对付。

    钟景让将钟泰和狠狠的掼到地上,提起拳头恐吓道:“你再胡说试一试!”

    萧孟园拦住钟景让,道:“不可动粗。二少爷,他说的话可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杀六夫人呢?”钟景让斜着眼睛问他,“温香漪自己都清楚我绝不会要她的性命,方才在隔壁屋子里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母亲已经做了决定,叫她后天就回娘家,我也同意了,请问我这个时候杀了她,是为什么?”

    萧孟园又看向倒在地上的钟泰和,他与香漪几乎没有交集,他又为什么非要置香漪于死地呢?

    果然是他

    感觉他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第0036章

    下狱

    天亮了,杨望带人收押钟泰和,他一张粗犷的脸上堆满笑,不住的拱手道谢:“萧教谕,破案如神哪。才过了一天一夜,这案子就水落石出了,我看您呀,早晚得去提刑司做提刑。”

    萧孟园忙谦虚的摆摆手:“杨县尉缪赞,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钟泰和混不吝的对着萧孟园大骂:“你这狗官是不是收了钟家的好处?我已经说过了,是钟景让叫我杀的人,不信你们去我家里看一看,我家里还有他送给我的银两!不过是杀错了而已!我有罪,他也逃不得!”

    杨望与钟景让有些交情,便叫人堵住钟泰和的嘴,叱道:“没有证据,不能胡说!再敢胡乱攀咬,小心掌嘴!”

    钟景让恨得牙根子痒,“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了”,被想到这老小子居然敢咬他一口,若不是平日积累下这些人情,这回还真撞上麻烦了呢。

    闹了一晚上,萧孟园有些疲倦,回到房里睡下,直到下午才睡饱醒来。冬日的阳光穿透稀疏的云层,懒洋洋地洒落,斑驳地照在窗棂上,浸入房中,照在他的脸上,温柔和煦。他想起彦礼,他们也是在这样一个冬日分离,那天天空湛蓝如洗,阳光如细碎的黄金,慷慨地洒满整个离别之路。彦礼身披柔和光芒,站在路尽头向挥手,马车走得很慢很慢,彦礼站了很久很久。他那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体承载着两个人命运,他与彦礼,从不曾真正的分离。

    文竹小跑着进门来,道:“公子,您醒了?大夫人请您过去呢。”

    萧孟园便穿好外衣,喝一碗暖粥填饱肚子,往大夫人的屋子来。

    大夫人请他坐下,寒暄了一阵儿,道:“萧公子,锦瑟姑娘的死是你查出来的,所以我想问一问来龙去脉,钟泰和在为人方面虽有些势力,但应当不会做出杀人放火这种恶行来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孟园便将他想杀香漪但却误杀了自己侄女儿说了一遍。

    大夫人拧着眉头怒道:“他为什么要杀香漪!”

    萧孟园道:“他咬死是二少爷指使的。”

    大夫人却道:“不会的,钟景让不会杀香漪。”

    萧孟园很奇怪,大夫人与香漪一样笃定钟景让不会杀香漪,难道他们三人早就达成什么共识,还是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大夫人继续问道:“这么说,香漪是躲过一劫?”

    “是的。前天夜里六夫人被大夫人差人叫走之前,锦瑟姑娘与六夫人换了衣裳,独自一人待在神棚,邵氏受了钟泰和的指使,准备去神棚带走女儿,但只看见神棚中坐着个蓝衣女子,想当然的将她认成六夫人,以为女儿已经被钟泰和放回去,并到邻居家的好朋友家里睡觉了——我已经找他们家邻居问过了,钟锦瑟确实与邻家女孩要好,两人经常去对方家里相伴而眠。”

    “前天夜里,我们在神棚隔壁的屋子守夜时,灯烛不知怎么灭了,是钟泰和搞的鬼,他不光熄灭了灯,还将火镰带走,随后从他精心设计机关的墙壁来到隔壁的神棚,将沉睡之中的钟锦瑟杀死。我想他在杀人之前是确认过的,是钟锦瑟那一身蓝色衣裳令他认定她就是六夫人。他杀人杀得很快,应该事先演练过多次,将钟锦瑟套在麻绳上,悬挂于房梁之后,他便将两间屋子的墙壁恢复原状,之后坐回原处,将火镰丢到地上,被人摸到,重新点亮了烛火。其间我们都在地上寻找火镰,没有人发觉他居然趁机杀了一个人。”

    只听萧孟园的描述,大夫人就已经不寒而栗,裹一裹肩上的毛裘,她叹道:“没想到,他居然下得了手……”顿了一顿,她又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杀香漪呢?我想不通,他跟香漪几乎没有见过面,更别说有什么过节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萧孟园两手平放在膝上,保持着笔直的坐姿,“他咬死是二少爷指使,这个理由确实是令人信服的。”

    如果在前几天,大夫人也会这么认为,但自从她知道钟景让与香漪的私情之后才明白,钟景让所表现出来的对香漪的敌视、诋毁,都是掩饰。不过因为他表演精湛,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钟泰和也被他所蒙骗,以为他对香漪厌恶到极致,才编造了这样一个理由。

    “真是家门不幸。”大夫人道,“还是钟氏一族的族长,还在祭狐神仪式上杀人。他本来是想要伪造香漪被狐神娘娘收走的假象吧?”

    萧孟园点头,果然,钟家都是聪明人。“是的,他早就准备好了理由,将尸体摆放成为跪姿,并且正对着狐神的塑像,就是想要做出六夫人是狐神娘娘带走,并非是被人杀害的铺垫,之后再散布谣言,加上这是你们钟家自己的事情,官府不会过多插手,最终会不了了之。后来,他发现误杀了侄女儿钟锦瑟,仵作又检验出是他杀,钟泰和一气之下,便想将杀人的罪行栽赃到六夫人的头上,但被我驳回,之后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疏忽,便将狐神娘娘的侍女这一套说辞又套在钟锦瑟身上,试图以此来解释钟锦瑟的死亡。”

    “昨夜我在神棚勘察,想要找出凶手的作案手法,他担心被我看穿,在我离开后不久就放了一把火,想要将那两间木屋烧掉,不想二少爷也在场,立即组织人救火,他的计划再次失败。而也因为他纵火,并从北墙处开始点燃,我才发现他设计的机关。这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大夫人真心感激萧孟园:“幸亏有你,萧公子,不然……”

    话没说完,小梅提着裙子走进门来:“大夫人,二少爷被县尉大人抓走了。”

    萧孟园和大夫人齐齐的惊问道:“为了什么?”

    小梅气喘吁吁道:“说是一个姓周的,跑去县衙状告二少爷无故伤人,将人家打了个半死,说是骨头都打断了。”

    “姓周的?”大夫人立即想起那个向香漪求婚的马贩子,钟景让争风吃醋打人,谁知对头是个硬茬子,居然走了官路。

    “我去瞧一瞧。”尽管钟景让对萧孟园充满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但他始终是彦礼的亲侄子,萧孟园不跟他一般见识,况且他早已经自觉地将钟家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像彦礼那样守护他们。

    钟景让并没有被押入牢房,毕竟他这些年花出去的真金白银替他抵灾了。周子知并非凡人,他是个马贩子,走南闯北,结交贵人,初到烟霞县没有故交,便直接找到州府衙门,官大一级压死人,州府直接下了文书邸报,命金知县彻查,金知县为了保住乌纱,命杨望先把人抓来再说。

    杨望没少拿了钟景让的好处,职责在身,不得不拿办,但在职权之内,最大限度的给他优待。不上枷、不下狱,将他安置在囚房外一间套房中,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其余照旧。

    萧孟园也没想到衙门还有这种特制的牢房,不禁感叹金钱的好处。

    杨望为难的跟萧孟园诉苦:“伤是实实在在有的,腿都断了,脸上挂了彩,也确实是钟景让打的,有证人。估计那姓周的是听说钟景让卷入了杀人案子,这才动了整他的心思,不光告他打人,还将他指使钟泰和杀人的事也捅了上去,这才不得不将人抓起来。”

    “为什么要打人家?生意上的争执?”萧孟园问道。

    杨望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向他眨眨眼,笑道:“还不是为了钟家那位俏寡妇?周子知看上了六夫人,向温家求婚,还要送上聘礼千两纹银,可钟景让就是不放人。说是想要让六夫人守着,好赚一座贞节牌坊来。所以就找到周子知,打他一顿,叫他知难而退。这下被周子知抓住把柄,看样子这姓周的是卯足了劲儿要置钟景让于死地。”

    竟是为了香漪。

    “县令大人怎么说?”

    “两边都不想得罪。”杨望无奈的笑一笑,“钟家有大夫人,毕竟跟钟景让是一家人,虽说母子俩有些磕碰,可钟景让毕竟是钟家唯一的血脉。周子知那小子虽有些本事,可终归是个外来的。县令大人在拖延时间,期望两家人最好能私下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萧孟园点点头,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是不知香漪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希望钟景让就此消失呢?

    香漪也得到钟景让被收监的消息,春生早就哭哭啼啼的来告诉了她,并乞求她能想想办法。

    香漪一只胳膊撑着额头坐在桌前。这个周子知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纠缠着她不放呢?

    春瑶坐到她身边,轻声说道:“不知大夫人会怎么做呢?”

    香漪道:“只求大夫人不要落井下石,将钟景让获死罪才好。”

    春生吓得瘫坐在地上,他是知道大夫人的手段的。

    “不会吧?”春瑶站起身来,俯下身子,看着香漪的眼睛,“她这么恨二少爷?可是二少爷是钟家唯一的少爷,他若是死了,钟家后继无人了呀。”

    香漪放下胳膊,抬起脸来,苦笑道:“孩子不到处都是吗?钟氏一族有多少孩子?大的、小的,三两岁、刚出生、未出生,不都尽着大夫人去挑选?过继一个,从小养到大,不比钟景让这个满身反骨的外室儿子强百倍吗?当年大夫人碍着大老爷的面子,不得不认下钟景让,现在大老爷死了那么久,大夫人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那么,二少爷必死无疑了吗?”

    这个周真的有那么想娶香漪?感觉有故事

    第0037章

    周子知

    春瑶虽恨钟景让霸道无情,但这三年之间,钟景让对她们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别说小姐,就连她这个丫鬟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看看这满身锦绣,哪一样不是钟景让为她们置办的?他就才下狱半天,饭食就打了折扣,这也就更让春瑶不住的念他的好。

    “小姐,咱们得想想办法啊。”

    春生也哭着哀求:“六夫人,只有你能救二少爷,看在你们的情分上,看在二少爷对你一片痴心……他实在太难了……”

    这些年他吃过的苦楚香漪都看在眼里,好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不能看着他一夜之间回到原处。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打听周子知的住处,我要上门跟他谈一谈。”香漪向春生道,并强调,“这事不准跟钟景让提,你若想要他早些出来,就管住嘴!”

    春生红着眼圈,一咬牙,狠狠的点一点头,爬起来就走。

    “小姐,你……”

    “春瑶,你去清点一下,咱们的现在能拿出多少钱来,能不能凑足一千两,如果不行,就拿些首饰出去卖。”

    这些钱都是香漪用来傍身的,钟景让遭遇不测,她甘愿孤注一掷,再多的银子,只要能赎回钟景让的自由,便也值得了。

    “你真的要去找周子知?小姐,我本以为这人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但他挑在这个时候陷害二少爷,可谓趁人之危,不是大丈夫所为。你若是落进他的掌中,岂不是如同羊入虎口?”春瑶十分在意香漪的安危,钟景让再好,总大不过香漪去,她不赞成香漪以身涉险。

    香漪勉强挤出些笑容来:“放心,我相信天下人没有不爱财的,多带着银子,他总会动心。他若是肯开价,那是最好。若是不答应……”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杀人并不比杀一条恶狗难多少,她不介意手上多沾染一些鲜血。

    “香漪,你在吗?”青鸾红肿着眼睛闯进门来,守门的婆子竟拦她不住,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香漪的衣裳,“你帮我救一救阿客好不好?”

    春瑶愤恨的瞪她一眼,将她的手扯开。

    “青鸾,你冷静一些……”香漪看她头都没梳,几缕青丝垂落额前,衣裳也是随意套在身上,衣襟微敞,忙为她整理衣衫,“慌则生乱,不要自乱阵脚。”

    “可是阿客他被关进大牢去了,我去求大夫人救她,大夫人见都不肯见我,陈醉又感染了风寒,还在发烧。整个烟霞县我只认识你了,香漪,我知道阿客他总是欺负你,可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又叫你一声六婶娘,你心肠好,求求你救救他吧。”

    春瑶听她的话没道理,不客气的诘问:“我们小姐心肠好,就活该被欺负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青鸾哭得像个孩子,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滚落脸颊,划过下巴,打湿衣襟。

    香漪轻叹一声,掏出帕子为她拭泪,细声安慰:“我听说春生已经去奔走了,你放心,这世道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二少爷他平日里擅长结交,那么多朋友,有不少都是做官的,都会保着他的。况且不过都是些小罪,就算按照律法来判,也不过就是多交些银子罢了,不会过堂受刑的。”

    青鸾果真是孩子心性,竟然就信了,没有丝毫怀疑,全盘接纳,止住眼泪,一双大眼睛看着香漪:“谢谢你。”随即却再一次蹙起眉头,问道:“你有认识的好大夫么?陈醉昏昏沉沉一整夜了,找了郎中开了药,却不管用。”

    香漪向她推荐了一位名医,还命春瑶带她去请,春瑶虽万般不愿,却还是去了。

    傍晚时分,大夫人请香漪一起用饭,吃饭的当空,大夫人叫她回去之后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送她回温家。

    “香漪,有些话虽然难听,但我也是要说的。”支走了身边的蕙芳和小梅,大夫人语重心长的告诫她,“你跟钟景让的事,我大概知道个七七八八,不论你们是怎么在一块的,但现在开始,你要跟他一刀两断。”

    香漪羞愧的垂下头去。

    “钟景让是个男人,男人本性都是喜新厌旧,如果是别人,我就不多嘴了,可你是我做主娶进门来的,本指望着你清清白白的从这个门再走出去,找个般配的郎君,好好过一辈子,可是你竟然做了这等错事。罢了罢了,不说也罢,人这一生,谁能无错?但你既出了钟家的门,就是自由之身,或者再嫁,或者不嫁,都是你的选择。但钟景让绝非良人,不要妄想托付终身!”

    香漪惊讶抬起眼睛,大夫人似乎已经下定决心铲除钟景让,这不免叫她感到担心。

    大夫人苦笑道:“并非我绝情,是他太过了。”

    看来二人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香漪这样想着,缓步走出大夫人的住处。

    但是她真的能快刀斩断与钟景让的情丝吗?无论能不能做到,她都得救他一回,就当还债或者报恩。

    入夜,香漪换上一身男装,袖子里藏了匕首,带着装了百两黄金的小包袱,在春生的帮助下混出府,坐顶青呢小轿,不声不响的到了那周子知的府上。

    周子知听闻是钟家的人求见,一口拒绝,香漪便换了说辞,自称是温家的人,周子知这才肯出来见面。

    “六夫人,这人一准儿没憋着好屁。”春生愤愤然,“您也不必委屈自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香漪道:“还没见面呢,哪里就断定他是好是坏了。待会儿你不必说话,一切由我应付。”

    一声故意的咳嗽声响起,随即有人挑开帘子,一位身量不高的公子哥架着只拐杖走进门来,怪不得钟景让骂他是小白脸,还真不假,他这面容细嫩得能赶上大姑娘了。只不过被钟景让打得鼻青眼肿,像白豆腐上浇了许多酱汁和韭花。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马贩子居然保养的恁般细嫩。

    一进门,他一双乌青的眼睛就往香漪身上招呼,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他声称之前在上坟时见过香漪一面,看来并不是假话。这身伪装算白费了。

    “你来找我啦。”他欢呼雀跃,腿脚不便也不妨碍他围着香漪打转,像个老熟人似的,“你住在钟家,见你一面可真难!”

    香漪却稳稳的站着,淡然道:“周公子,你的名字我没少听闻,头一次见面,给您请安。”

    周子知明显很失望,满心的欢喜化作泡影,微微的撅起嘴巴,像个没讨到糖果的孩子,赌气似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用眼角偷偷的瞄着香漪。

    “周公子。”香漪端正的坐下,开门见山,“此次前来拜访,是为了钟家二少爷钟景让之事。前些天他意气用事,伤了周公子,实在不该。请周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这样的卑贱之人计较。我作为他的长辈,替他向你陪个不是。”说着话,香漪起身,向着周子知行个大礼。

    周子知不解的看着她,想要伸手去扶她,又不敢,将身子往外挪一挪,避开了些,直到香漪起身,他才鼓着腮道:“古怪真古怪!这叫我从哪里说起呢?”

    香漪不明白他的话。

    他只好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我是打听过的,在钟家,钟景让处处与你为敌,明里暗里给你亏吃,这才想着尽快救你出来,叫你脱离苦海,顺便好好惩治一下那嚣张跋扈的小子。如今他已经进了大牢,我再加一把火儿,或许能判他个充军,一口气把他送到千里万里之外,最好能去沙门岛,这辈子都不必回来。你理应很高兴很痛快才对,可是,为什么要为他来向我求情呢?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么做的?”

    春生气得像只鼓着肚皮的癞蛤蟆,肚子就要炸开了,但六夫人来之前再三叮嘱叫他沉住气,所以他只能咬着牙站在香漪身后,一句话不说。

    香漪摇头:“没有人强迫我,如果硬要说有人强使我来找你的话,那个人就是你。”

    “我?”他委屈极了,嘟着嘴,“我是救你的呀,香漪。”他很自然的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前,将她的手抓起来,似乎早就习惯这么做了。

    春生忍无可忍,两根手指捏住他的手腕,像是拿什么脏东西似的甩走。

    他痛得吱哇乱叫,香漪也觉得他该得个教训。

    “周公子,你我素昧平生,得你青眼相加,香漪倍感荣幸。但钟景让不肯叫我改嫁,自有他的理由,这是钟家的家事。俗话说,哪有舌头不碰牙齿的,我们是一家人,就算闹出天去,也是一家人。”

    “唔,知道了。”他垂头丧气,“我才是外人,没资格替你出气。”


如果您喜欢,请把《偷香》,方便以后阅读偷香第11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偷香第11章并对偷香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