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红蕊一屁股坐下,兴冲冲地?打开奏折,只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定格了?。
崇文?帝看她愣在原地?许久不念,笑?眯眯地?戳了?她一下:“怎么了?,不认识?”
袭红蕊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努力点?头:“认识……认识……”
然后转过头,龇牙咧嘴地?念起来?:“天灵清运福泽道……道……道……道什么……”
崇文?帝拿过来?一看,当即笑?出声:“人家写的是‘天灵清运,福泽道彰’,你在这道道道的,道什么呢!”
袭红蕊:……
“哦,原来?是这样啊……”
一脸便秘地?继续往下念:“什么……什么……啊什么……什么的……”
崇文?帝看她那吃了?十?个酸李子的表情,快要笑?死了?,一把抽过来?:“什么什么的,人家那是‘惟贤惟德,伏野清芳’,你在那干什么呢!”
袭红蕊:……
“哦……”
忍着牙痛,没眼看的,磕磕巴巴读完这篇奏疏。
读完后,一脸怀疑人生地?看向?崇文?帝:“皇上……他在说什么啊……”
崇文?帝看她读奏章,整个人都快笑?吐了?,强忍笑?意:“就是范县的知县说,他们那出了?一个九头灵芝的祥瑞,想把祥瑞献给我?。”
袭红蕊:……
“哦……”
随后眼睛逐渐瞪大,一把将奏折拍桌子上:“那这么简单的事,他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吗,道道道,道什么道,倒粪呢!”
“哈哈哈!”
崇文?帝快笑?疯了?,可不倒粪呢吗。
底下的人还老引经据典地?和他说,把奏折丢给宦官看不好。
但?你就说这种奏折,看着有什么价值。
这还是德仁先看了?一遍,给他挑拣出的重要的呢。
其他不重要的,屁话更多。
敲着桌子让袭红蕊回:“对,你就回他,心意领了?,但?是屁话太多,下次直接有事说事。”
“哈哈!”袭红蕊这可就来?精神了?,提笔就要写。
崇文?帝赶紧拉住她:“哎等等,你不能真?这么写啊!”
袭红蕊:……
“不是皇上你这么说的吗……”
崇文?帝一下子敲她脑壳上:“说是这么说,写不能这么写啊,你回‘谢君美意,请简言之’。”
袭红蕊恍然大悟:“哦,文?雅一点?是吧~”
抽过一张白纸,在纸上试写过这些字后,转头写在奏折上,忐忑地?拿给皇帝看。
崇文?帝看了?一眼,不由失笑?,还挺工整的,指使?德仁用印:“下一个。”
袭红蕊瞪大眼睛:“皇上,那这个就成了??”
崇文?帝含笑?点?点?头。
袭红蕊顿时喜的无与伦比,充满了?成就感。
兴冲冲地?拿起下本?,这次面对那些晦涩深奥的文?字,就不害怕了?。
凡是不会读的,不会写的,都扒着德仁问,德仁自是连忙解答。
等看完各式各样的奏章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底下的大臣给皇上您的奏折,都写着特别厉害的事呢,原来?就是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啊。”
“呵呵,你才知道也是一种幸运,朕可是知道几十?年?了?呢。”
袭红蕊顿时和崇文?帝一起笑?起来?。
看崇文?帝心情比较好的样子,袭红蕊眼睛不由转起来?,扒在他身上,娇声道:“皇上,您是不是该给我?的家里人,封个官了?~”
崇文?帝低头看向?她,乐呵呵道:“也好,你想给他们要个什么官啊?”
袭红蕊大概没想到崇文?帝答应得?那么快,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兴冲冲道:“臣妾的大哥就随意了?,给他一个活少,又体面的官就行了?,至于臣妾的二弟,却是一个可以用的人,求您给他一个能赚钱的官职。”
崇文?帝挑眉:“据说你和你大哥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其他都隔着一层,怎么你偏向?二弟,却不偏向?大哥?”
袭红蕊闻言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不想偏向?他,实在是我?这大哥,确实没什么本?事,要不是害怕我?大哥这房怪我?偏心,我?其实也不太想给他求官的,没办法,谁让我?们家的根脉就这样呢。”
“但?我?的二弟却是一棵不同的秧苗,或许是随了?他爹吧,有几分生意人的聪明。”
“虽说这世道鄙夷商人,但?我?觉得?能赚钱也是个本?事,他既有这份本?事,那何不给他个商官做做。”
“一方面方便他以后行事,另一方面也不让大家看我?娘家有爵无实,拿这个嚼舌根……”
崇文?帝恍然大悟:“你这也是个心思?,我?肯定会答应的。”
袭红蕊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
高兴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低下头去,小声道:“那皇上……您会不会觉得?臣妾太想着娘家人……贪得?无厌……”
“哈哈。”崇文?帝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怎么会呢,你的娘家人自也是朕的亲戚,朕有什么好东西,紧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事实上,袭红蕊大大方方的和他求,他更开心。
这说明小丫头是真?没把他当外人,想要什么都明着要。
不像淑妃,想给娘家人捞个官,还要拐弯抹角的试探他。
崇文?帝心情高兴,就对她道:“有时间,把你两个兄弟领我?面前见见。”
袭红蕊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那皇上您想什么时候召他们进宫?”
崇文?帝想了?想:“干脆让他们在黄府见驾吧,我?正好想去见见你的家人,你也想见他们了?吧。”
袭红蕊一听,高兴地?扑过去:“真?的吗!太好了?!”
崇文?帝哈哈大笑?。
两人在宫外定情的“黄府”,现?在是袭绿烟住着,听说皇帝要在此接见众人,众人立刻诚惶诚恐地?准备接驾。
崇文?帝看着他们,乐呵呵道:“别跪着了?,都是一家人,大家和平常一样就行。”
袭家人哪敢和皇帝称一家人啊,小心翼翼地?赔笑?着,一举一动都不敢逾矩。
崇文?帝看着其中一个身高马大,阔脸直鼻的汉子惊奇道:“你就是宸妃的哥哥,叫马……马什么?”
马泽恩赶紧跪下,唯唯诺诺道:“皇上,您赐小人一个名字,叫马泽恩……”
崇文?帝看他憨直的样子哈哈大笑?:“好了?,朕想起来?了?,起来?吧。”
又看向?一旁的袭绿柳,不由捋着胡子满意点?头:“这个倒像是宸妃的兄弟了?。”
一旁的袭红蕊一听,也跟着笑?起来?。
袭绿柳模样本?就生得?不错,以前总是低头哈腰,满脸谄媚,影响了?气质。
如今被富贵气一养,挺直腰板,光看外貌,倒真?添了?一分锦绣公子的气度。
不过一点?头哈腰,刚积攒的几分气质,瞬间又消散了?,一迭声道:“谢皇上!谢皇上!”
崇文?帝只能无奈摇头:“哎呀……”
细看去,倒是袭家两个姐妹,看着更拿得?出手去。
坐下来?,对着两人笑?道:“宸妃求我?,让我?给你们赏个官,那你们看看,想当什么样的官?”
马泽恩这些日子被人叫侯爷已?经很不适了?,一听封官,更是吓得?不行,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袭绿柳虽然也很紧张,但?听说封官,还是抬起头,充满期盼道:“多谢皇上抬举!小人想去贩盐,您能赏给小人一个可以合法贩盐的官吗?”
崇文?帝挑眉,又是盐?
最近来?争这个位置的人,可真?多啊。
神色不变地?问:“你为什么想要个盐官呢?”
袭绿柳丝毫没察觉到崇文?帝微妙的表情,兴奋道:“因为小人知道一个精妙的制盐法!”
崇文?帝来?了?兴趣:“什么样的制盐法?”
袭绿柳忙不迭地?将制好的盐拿出来?,满眼期盼道:“陛下请看。”
崇文?帝看着送上来?的盐,他不懂这些,就看向?身边的德仁。
德仁上前拈取一点?,放在嘴里,立刻瞪大了?眼睛,恭恭敬敬地?回道:“陛下,这盐,比宫里的盐还要精,还要细。”
这一下,连崇文?帝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了?,连声道:“好啊!好啊!”
惊喜地?看向?袭绿柳:“你这小子,是怎么弄出这种制盐法的?”
袭绿柳咧嘴笑?道:“是小人在相府私厨学的一种制盐法,小人觉得?这么好的方法,用在自家厨房吃太大材小用了?,所以小人想试试,大批量制这种盐去卖,还请您允准!”
说罢重重地?磕下头去。
崇文?帝:……
他也觉得?这种制盐法,用在自家厨房很大材小用。
难怪最近淑妃,跟他求起了?左督盐提监这个职缺。
呵呵。
袭红蕊在一旁但?笑?不语。
怎么说呢,她觉得?最后,女主应该还是妥协了?。
那就不要怪她,趁机给林大相爷,上点?眼药了?。
因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要与皇帝分一杯羹的样子啊。
吃独食,真?过分。
第45章
这很正常
袭绿柳脸上还挂着有聪明,
但不多的表情。
崇文帝也慈祥的笑着。
但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暴怒。
虽然知道自己手下的大臣,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
真的视君如?父,
一点私心都?没有。
但看不见也就罢了,
一看见,简直比吞了一颗苍蝇都?恶心人。
这么精妙的制盐法,
是留着?自己厨房自己吃这种事,
试问谁能信?
袭绿柳是从相府厨房偷学来的,
但距他离开?相府的时间,
已经很久了。
也就是说,
在?很久之前,相府就掌握了这种,
比官盐还精妙的制盐法。
盐铁作为?最大的财政收入之一,
是专门独立出户部,独属于?皇帝,完全由?皇帝掌控的私器。
改革制盐法这种让他赚更多钱的利器,
只要献出来,
那肯定在?盐务上?,
赏个什?么官都?不为?过。
但这顺序一颠倒,
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林大相爷,明明手握必然成事的利器,却要通过妹妹那迂回,走关系是吧?
好啊,好啊。
他林大相爷,
看起来也没有说的那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指使嫁出去的妹妹时,
就很顺手啊。
呵呵呵。
匹夫!
崇文帝一颗心完全陷入暴怒,林姓匹夫,居然敢在?背地里,如?此算计他!
看向地上?一脸单纯,甚至有点愚蠢的袭绿柳,崇文帝忍不住真笑出来。
他林儆远自以为?自己的算计天衣无缝,却不曾想?,会有一个这样目光浅显的,只想?赚大钱的小厮,把?他的阴私,毫无顾忌的,抖搂在?他面前吧?
哈哈哈!
崇文帝笑得更开?心了,既然那么宝贝那个方子,就让它成为?废纸吧!
低头对?着?袭绿柳赞许道:“不错,不错,你为?朕献上?这么精妙的一个制盐法,朕自然要奖赏你的。”
“上?一任左督盐提监,蒙朕信任,却中饱私囊,愧对?圣恩,朕已命候官衙彻查,将他抄家没族。”
“现在?刚好空出这么一个职缺,等朕清剿完他的罪状,就由?你顶上?。”
听到“抄家没族”,袭绿柳一下震住了,许久才战战兢兢道:“皇上?……小人没那种本事,不想?当官,只要当个官家的盐商就好了……”
“呵呵。”崇文帝笑吟吟地看向他,“你献给朕这么精妙的一个制盐法,封个官当然理所应当,而?且你姐姐在?宫里侍奉朕,你也算是朕的家人,朕怎么会亏待你呢?”
“前任盐提监,不仅查抄出来许多贪墨的钱财,还有好几处规模非常大的私盐场,原本这些都?是要没官的,现在?就赏给你们?吧,也算是我给你姐姐的嫁妆。”
袭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袭红蕊捂住嘴,震惊地看着?他:“皇上?,您说什?么,盐场,这……”
崇文帝笑呵呵地看向她,对?,就是盐场。
自古以来,盐铁都?是官营,官商勾结,私开?盐场这种大罪,上?面能包的住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风平浪静。
包不住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抄家灭门的死罪,就像前任盐提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