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温幸妤祝无执 本章:第19章

    只消一眼,就给她惊了一跳——内室仅燃着一点微弱的烛火,幔帐上,有两道若有若无的身影在里头呼呼大睡。

    李婉一怒,想伸手掀开帐子,但一想这是人家屋里,哪怕躺十个汉子也不关她事,于是恨恨放下手,怒气冲冲转身出去。

    一出去,她把屋门合上,门口的女眷们纷纷道:“兰先生可还好?”

    李婉翻了个白眼,阴阳道:“怎么能不好呢,人家忙着会情郎呢!”

    “啊呀,你是不是看错了,兰先生不像这种人啊。”

    “是啊,你怎么没叫她起来?”

    女眷们神色各异,有的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有的则是不可置信。

    林华仪蹙眉,感觉事情出了岔子,按照计划,李婉应该直接看到才对。

    而且…为何一点声音也无。

    之前在院门口,她以为是雨声太大,掩盖了男女之声,可如今站在门口,还是没声。

    不过还好,听李婉的话,应该还是看见了点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觉得异常,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她捂着嘴佯装诧异道:“怎么会…苓妹妹方才还说兰先生唤她问话呢。”

    李婉嗤笑道:“华仪妹妹你还是太过天真,人家那是替她先生遮丑呢!”

    其他人看向雪柳的目光更加嫌恶。

    老师都这样了,学生岂不是也差不多?

    雪柳谨记主子的话,低着头不说话,心中却十分焦急,心说主子怎么还不来。

    丁扶黎一直观察着身旁的“谢苓”,此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气质不对,站姿、小动作也不对。

    她一把抓住雪柳的手腕,肃声道:“你是何人,谢苓呢!”

    雪柳吓了一跳,想挣脱丁扶黎铁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极大,掌心的薄茧磨得她有些痛。

    她颤声道:“我就是谢苓,丁姐姐你在说什么。”

    丁扶黎目光一厉,另一只手一把扯下雪柳的面帘,怒道:“还敢狡辩!”

    众人还没消化方才的事,此时又出了另一桩,她们端详对方的脸,才发现这人哪里是谢苓,明明是谢苓身边那个眉目柔和的小侍女!

    雪柳刚想跪下,就听到有道清悦的声音由远及近:“对不住了各位夫人,苓娘也是迫不得已,叫侍女假扮替代了会儿。”

    前来的女郎一身淡粉襦裙,手执油纸伞,身姿如柳,在月色和檐下的灯笼印照下,容色绝丽,灿然生光,不可逼视。

    雪柳见主子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谢苓快步走到台阶之上,将纸伞收了立在墙边,笑道:“府中衣裙略大,我便跟雪柳交换了衣裳,准备去先生那时,忽然腹痛难忍,怕耽误事儿,于是便出了个昏招,叫雪柳代我去见先生。”

    丁扶黎这才松了手,略微一点头道:“没事就好。”

    其他夫人打量二人身形,才发觉仔细一看,果然谢苓苗条些。

    她们也未多说,觉得谢苓做事虽小家子气,但也情有可原。

    谁人不知兰璧是个怪脾气?

    林华仪此时若还不知中了计,就愧对她第二才女的名声了。只是她不甘心就此收手。

    她自诩把尾巴都扫干净了,再怎么样都沾不到她的身。

    她敛下眉眼,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好一会,才露出无懈可击的笑来:“苓妹妹回来便好,我们刚刚来向兰先生辞行,只是……”

    谢苓歪了歪头,故作茫然:“只是什么?”

    林华仪面色有些为难,嘴唇动了动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一旁的李婉看不下去,直言道:“这有什么说不出的?你那好先生,正会情郎呢!”

    语毕,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狐疑地看着谢苓和雪柳道:“你说之前你先生唤你来她房里,可有证据?”

    “该不会是你瞎诌的吧?”

    谢苓神色慌乱,白玉般的脸瞬间涨红,她嗫嚅道:“苓娘不敢撒谎,先生确实唤了我,只是我腹痛,因此让雪柳假扮而来。”

    李婉睨了谢苓一眼,又对着一旁的雪柳道:“你当时来兰璧房里,什么都没看到?”

    雪柳求救地看了眼谢苓,又猛地低下头,小声道:“不…不曾。”

    李婉刚想抽雪柳巴掌,就被丁扶黎捏住手腕。

    她回眸瞪对方,丁扶黎却看都不看她,只是松开手冷声道:“诸位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大声在门外谈论,兰先生却一声不吭?”

    李婉冷笑,反唇相讥:“这有什么稀奇,说不定是她觉得羞愧,不敢作声呢。”

    丁扶黎皱了皱眉,颇为不喜李婉的言辞,道了句:“我进去看看。”

    随后推门进屋。

    不一会,屋里的烛火大亮起来,丁扶黎焦急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速速去请大夫,兰先生昏过去了!”

    夫人们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

    李婉看好戏的笑僵在脸上,一脸始料未及。

    众人鱼贯而入,谢苓吩咐雪柳去请大夫。

    其实她之前替兰璧把过脉了,就是急火攻心昏过去,安静躺会自然会醒。

    只是不知道此刻兰璧是还在昏迷,还是装昏。以防万一,她得让雪柳做好准备。

    进到内室后,就见兰璧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衣着完好,并无不妥。除此之外,床上有个半米长的柱形枕头,竖着摆在她身侧。

    李婉正是把此物映在幔帐上的影子,认成了“情郎”。

    林华仪知道今日这事,是彻底失败了。

    她暗中咬了咬牙,怎么都不甘心,想着兰璧除不掉,能拉谢苓下水也好。

    于是一脸担忧坐在床侧,用帕子擦了擦兰璧额头的细汗,继续把事情往谢苓身上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唤来院内一个圆脸侍女,问道:“我们来之前,你家先生可还好着?”

    侍女福身跪下,恭敬道:“苓娘子来正院前,奴婢正好去屋里添茶,那时夫人还跟奴婢说了话,想必是好着的。”

    林华仪斥道:“胡说八道,这事怎么可能跟苓妹有关。”

    侍女面色一变,忙跪下磕头:“奴婢不敢说假话,苓娘子走之前,还让院里的侍女小厮们无事不要打扰先生。”

    林华仪有些犹豫地看了眼谢苓,沉默不语了。

    林华仪和侍女这话,直接将谢苓架在了火上。言外之意,是谢苓的侍女来之后,先生才出了问题的。

    在场之人,无不猜测,之前正院门口拦着的侍女,难道是谢苓的人?

    谢苓不知为何害兰璧昏倒,害怕被人发现,于是派安插的侍女一起阻拦,没想到李婉性子泼辣,直接闯了进去。

    之所以让雪柳假扮自己,想必是自己去处理证据了。

    这么一想,好似一切都通了。

    从假扮她的侍女,到拦门的侍女,再到她慌张的脸色,最后到圆脸侍女的话。

    一切证据,都指向谢苓。

    谢苓正要说话,就听到有小厮来通传。

    “各位夫人、小姐,谢大人来了。”

    林华仪目光在谢苓身上转了一圈,心中的怒气少了几分。

    珩哥哥来得正好,让他看看他抬举的女郎究竟是什么货色。

    第24章

    ~

    少顷,檐角下的铃铛响动,众人朝门外看去。

    谢珩一身绛纱二梁进贤冠服,腰间的绯色绶带随步履摆动,哪怕是夜里也十分打眼,他身后跟着长随远福打着伞,二人自雨中缓步走来。

    显然是刚从宫里出来。

    走上台阶,谢珩冷漠如雪的面容出现在檐下灯笼的光晕里,丰神俊朗,犹如玉山照人。

    谢珩一进屋,就看到一群女眷围桌而坐,他扫视一周,目光落在手指交缠,神色委屈的谢苓身上。

    “时候不早了,随我回府。”

    谢苓没想到这大忙人会突然来接,她走到谢珩跟前,指了指内室,声音细若蚊吟:“堂兄,先生不知为何昏倒了。”

    谢珩道:“嗯,已经请了医女。”

    言外之意是,既然请了医女来,那就不用再多管闲事。

    谢苓也明白他的意思,但这件事还没完,怎么能走呢?

    她余光扫了眼李婉,见对方翻了个白眼,知晓不必她阻拦,于是低头不语。

    谢珩看着面前美人丰润的唇瓣被卷入贝齿之下,手中的帕子被攥地皱皱巴巴,神色带着些惶恐,仿佛受了什么欺负,有难言之隐。

    他心中微叹。

    来的路上他就听属下禀报了兰居今日发生的事,自然知晓这局是林华仪的手笔,而自己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堂妹,竟手段干脆地拆了局,并且反将一军。

    今日他来,倒也不为别的,只是怕谢苓真把林华仪给逼入绝境。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沉默了片刻,只好说道:“天色已晚,回吧。”

    谢苓还未开口,一旁的李婉就哼笑一声道:“走什么走,谢大人来得正好,我们怀疑你这个堂妹,正是害兰先生的凶手。”

    李婉还想说什么,就见谢珩狭长的凤眼扫了过来,眸光淡漠,眼底深处黑漆漆的,像是吞没一切的荒井。

    她的嗓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婉强压恐惧避开视线,坐回凳子上,瞥过头不说话了。

    林华仪见谢珩没有要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几乎僵硬,心中更坚决今日之事一定要成。

    她扬起一抹温柔恬静的笑,站起身走到谢珩身旁,仰头望着对方,说道:“珩哥哥,华仪好久没见您了。”

    说着她看了眼谢苓,神色有些不忍,语气自责道:“珩哥哥也别怪苓妹,她年纪小不懂事,误伤了先生,待先生修养好,我替她给先生赔罪。”

    谢珩垂眸扫到林华仪清水芙蓉般的脸,心下却有些厌烦。

    他以前一直觉得她就是颗听话,且有点小聪明的棋子,甚至觉得日后除掉林府,说不定也能网开一面让她富贵过完后半生。

    可如今一看,林华仪比不上谢苓,不论样貌还是品性,乃至才智。

    她竟然还未反应过来,此事如果继续下去,毁了的是她自己。

    谢珩并未回话,侧过头瞥了眼远福。

    远福瞬间心领神会,立马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各位夫人小姐请回吧,天色已晚,即将宵禁了。”

    夫人们朝窗外看,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才宵禁,随即明白这是谢珩逐客要处理此事了。

    她们虽心有不满,但其中没有一个敢得罪谢珩的,只好安慰自己改日打听打听谢苓还来没来兰居学习,也能知道她是不是凶手。

    若事情真是她所为,兰璧肯定不会再收她这个弟子。

    于是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丁扶黎踏出门槛时,眼带担忧的看了眼谢苓,见对方朝自己微不可查点头,才放心几分。

    虽听夫君总提谢珩此人深不可测,但谢苓是他堂妹,总该护着的吧?

    林华仪见状颇为嫉恨,以为谢珩在维护谢苓。

    她咬牙切齿,几乎忍无可忍质问谢珩为什么,但一想到对方讨厌情绪不稳之人,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她正作出委屈状,眼眶红红,摆出最惹人怜爱的姿态看向谢珩,就对上他充满失望的目光。

    她听到他说。

    “林华仪,好自为之,下次我不会再替你遮掩。”

    说罢,他大步离开。

    谢苓不可置信看了眼谢珩,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毁了自己的谋划,眸中寒芒一闪而过。

    好你个谢珩,就这么护着林华仪!

    她冷冷看了眼林华仪,见对方呆愣在原地,神色似悲似喜,便哂笑一声,带着雪柳,追上谢珩。

    林华仪啊林华仪,你终有一天败在情爱之上。

    ……

    谢珩上了马车,正心烦意乱闭目养神,就感觉马车一晃,一直素白的手掀开了帘子,冷风灌入,把铜炉的热气吹散了几分。

    他挑了挑眉,见谢苓跪坐在下首,自顾自倒了杯茶,仰头喝下,然后目带控诉地看着他。

    谢珩没想到自己这聪明却胆小怯懦的堂妹,居然敢来“问罪”。

    他垂眼看着谢苓,好一会才道:“今日之事,是你不该。”

    不该不跟他商量就动手,险些坏了他的谋划。

    可谢苓哪知道他话只说一半,以为谢珩是在指责她不该反击林华仪,于是心中愈发气愤。

    她心中暗骂,平日里的伪装却也没忘,用手抹了抹从脸颊滚落在腮边的泪珠,带着哭腔道:“堂兄,苓娘被欺辱陷害至此,你竟也护着林华仪。”

    她抽噎几下,继续道:“今日苓娘好不容易壮胆反击,却被你给破坏了。”

    “那些不明真相的夫人们,日后该如何看待我?”

    谢珩看着对方梨花带雨控诉,绕是知道她起码有五分是装的,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愧疚。

    他本意也没想轻拿轻放林华仪,早已做好安排。有些事需要用着非常手段,方能不影响到后续计划。

    于是他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谢苓美眸含怒,伤心欲绝地瞪了眼谢珩,掀开马车帘子跳了下去,径直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谢珩不明就里,不知谢苓还在气什么。

    再加近日朝中因税法改革吵得不可开交,他本就无心顾及其他,于是很快把谢苓的小动作,以及她为何生气之事,抛之脑后。

    ……

    回到留仙居,谢苓简单用了些饭,由元绿伺候着沐浴完,早早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她盯着床角挂着的银铃,复盘今日之事,越想越气,猛地坐起来,用手狠狠锤了几下被子。

    谢珩也太过喜欢多管闲事。

    今日之事若谢珩不插手,林华仪最少都得名声扫地,无颜留在建康。

    按照谋划,林华仪果不其然太过自负,压根不觉得兰璧能和她合谋,竟然愚蠢到利用在兰居安插的侍女,把兰璧昏迷的缘由推到她身上。

    谢苓当时只需要等兰璧醒来,再找来小木这个证人,随后由兰璧寻个借口,搜到藏在假山里的痦子男,就可以在众夫人的见证下,证明林华仪是谋害兰璧、构陷自己未遂的凶手。

    可惜谢珩非要替他心上人遮掩丑事。

    这次没处理掉林华仪,对方日后再出手,恐怕会难对付多。

    她幽幽叹气,心道日后只能见招拆招。

    ……

    另一边,言琢轩书房的灯火,如同往常一样,久久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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