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音手上不停，“小时候我师父总用纸扎小动物哄我玩儿，看的多了就想做，做的多了就想创新，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顾子骞称赞，“很有天赋。”

    顾青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在玄学方面她最不缺的就是天赋，她是真的做到了一通百通，只是有的东西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做。

    “真羡慕你师父能找到你这么合心意的徒弟。”顾子骞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一声。

    顾青音不怎么走心的出了个主意，“等回去你就放出要收徒的消息，保证整个玄术界有天赋的人都会来报名，人要是太多你还能举办一场比赛，正好可以从多方面考察未来徒弟的人品和资质。那么多人，肯定能找到一个让你称心如意的。”

    顾子骞噎住了，他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找个徒弟气自己？他就多余提起这个话题，没事儿闲的。

    院内终于安静了，只剩下顾青音专心做纸扎的声音。

    没一会儿，顾子骞眯了眯眼，狐疑的看向顾青音，她是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他打扰她了？

    另一边，霍云景带着霍星辰在村中心的古树前找到了张秋雁，彼时，她正帮那些小孩儿缝补破了洞的衣物。

    看那崭新的针和色彩丰富的线盘，明显不是这个村子会有的东西。

    霍星辰很震惊，竟然有人出门随身带针线！这是什么奇怪的需求？现在这个社会，家里备着针线的人都少了吧。

    这就是她出去一天都到现在都没回院子的原因？有点过于抽象了吧。

    这时，沉迷缝补的张秋雁刚好完成了手边的工作，抬头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一大一小，她微微一愣，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旁边等着的小孩儿，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吗？”张秋雁有些疑惑，但对于霍云景能来找自己，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心。

    霍云景摇摇头，实话实说道：“东方前辈很担心你，顺便带霍星辰出来转转。”

    张秋雁也不失落，反而哦了声，笑着道：“那你们继续逛，我收拾下就回去。”

    霍云景点点头，没有说话。

    霍星辰抬头看他，“我们不走吗？”

    霍云景低声道：“她被人盯上了，先送她回院子。”

    霍星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四周才发现，确实有几个男人一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张秋雁，要不是这边是村中心，周围还有一群孩子在，估计他们早就动手了。

    这群村民真的很奇怪，既能凶狠到吃人肉果腹，却还诡异的在乎别人的评价和感受？

    张秋雁很快就收拾好了，还跟那群孩子笑着道别，说她明天还会来。

    转身见他们还在，张秋雁诧异了一瞬，但很快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快步走到他们身边，“回去吧。”

    98第247章

    “沧海遗珠”

    果不其然，张秋雁回去后就被东方灵均念个不停，她表面垂头乖巧的听着，实际上早就不知道走神去哪儿了。

    别人看不到，从霍星辰的角度却刚好能看到她放空的双眼，他觉得有点稀奇，人果然都是多面性的。

    游戏开始的第一天，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晚上吃完饭，霍云景又带着霍星辰出去逛了圈，补上了之前半路夭折的散步之行。

    夜幕像是天然的遮挡，所有白天不好意思实施的事儿都可以借着夜色肆意妄为。一大一小一路走过来，闻到了好几处血腥味，在这个没有动物的村落，想也知道被杀的是什么。

    等走出村落，霍云景才问：“害怕吗？”

    霍星辰摇头，带着点感慨道：“我说白天出来觉得这村子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动物。”

    农村最常见的除了鸡鸭肉，还有牛猪和狗，但是这村里是一个都没看见，想来是灾难之初就被吃光了。

    霍云景挑眉失笑，“你人不大点儿，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霍星辰抬了抬下巴，“因为我聪明，早熟！”话落，他迅速转移话题，“都说靠山吃山，他们都饿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去山上找吃的？”

    霍云景摇头，“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回去吧。”

    第二天，早餐变成了鸟蛋，野果，外加鸟汤。

    顾青音边吃边感慨，“一窝鸟就是要整整齐齐。”

    “这游戏好像没什么难度，我们要陪他玩多久？”张秋雁随口问了句。

    霍云景却摇头，“没那么简单，之前我们刚来，村民们可能还在观望，今天说不定就要来找我们了。”

    张秋雁不解，“找我们干什么？”

    顾子骞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汤，笑着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张秋雁吃完饭本来都要走了，闻言又坐了回去，等村里的人上门。

    果不其然，他们刚收拾完碗筷，院门就被砸响了。

    是真的砸，像是要寻仇一样。

    众人神色如常，只是谁都没去开门，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等着后续。

    门外的人笃定里面有人，见没人开门，立马换了个趁手的工具——可想而知，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硬闯别人家了。

    也不知道他们拿了什么，顾青音坐在院里都听见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像是扛了什么特别重的东西，随后院门“哐当”一声，发出沉闷的一响。

    紧接着，金光一闪，门外顿时传来一片惊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随之而起的是虚弱的痛呼声。

    笼罩着院子的金光示威似的又闪了闪，然后才缓缓消失。

    村民们哪见过这种东西，一个个惊疑不定，倒是为首的那个干瘦老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老头沉声下令，“去请巫神过来。”

    他身边倒了一地的人，一个站起来的都没有。

    老头有点尴尬的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一拂袖，自己走了。

    躺在地上的人互相看了眼，直接摊在地上不动了。本来就饿的没力气，又让他们撞门，又让他们跑腿的，傻子才干呢。

    等老头扶着一个更老的老头回来时，他们都快睡着了。

    这个更老的老头就是村子里的巫神了，是传说中能跟真神沟通的存在。平时什么活都不用干，只偶尔帮村民看个病，每天就靠各家各户的祭品过活。

    眼下这段时间，村里人都吃不饱，巫神也收不到祭品，只能靠以前的存粮度日，最近也是慌得很，因此存粮快吃完了。

    刚开始闹灾的时候，村民们不是没去找过巫神，但巫神跟真神沟通了好几次，灾难也没有过去，后来巫神告诉他们，他们得罪了神明，被神明抛弃了。

    村民都绝望了，他们把最后的牲畜都献祭给真神了，怎么还把神给得罪了呢？

    早知道……早知道他们就不献祭了！那牲畜够他们吃好久的，现在全扔火里烧成灰了！可心疼死他们了！

    眼见着巫神来了，躺在地上的村民们下意识站了起来。祖祖辈辈积累下来，巫神在村民心中的威望非常高，他们不敢不敬。

    巫神目不斜视的走到院子外，手掌划过院墙外，一道道阵纹显现而出。

    院内的东方灵均轻“咦”一声，本以为是个坑蒙拐骗跳大神的，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不是什么厉害的阵法，很快就能破解。”墙外响起一道气定神闲，还略带不屑的声音。

    东方灵均僵住了，觉得刚刚认真的自己略微有点滑稽。

    这人不能说有本事，只能说有点眼力，但也不多。

    “嗐，还以为遇到沧海遗珠了。”东方灵均自嘲的摇摇头。

    顾子骞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悠闲的晃悠，“真有本事，是不会甘心困在村子里的。”

    顾青音坐在一边继续昨天没扎完的纸人，闻言瞥了他一眼，心想这话他是最没有资格说的，他一身本事，但就喜欢在山上躲清闲。

    “别在心里骂我。”顾子骞明明没睁眼，但好像已经看透了她，解释道：“虽然我现在隐居了，但你出去问问，哪个天师不知道我的大名？”

    顾青音一想也是，这确实没办法反驳。

    顾子骞是浪够隐居了，外面那个估计是浪不起来。

    顾青音不再多想，低头专心扎纸人，这个马上就要做好了。

    霍星辰对外面的人好奇，自己吭哧吭哧的搬了个凳子就要往墙头爬，奈何他这身体实在太小，就算踩上了凳子也够不着墙。

    他皱着小脸，左顾右盼的找还能垫脚的东西。

    不等找着，霍云景过来了，一把给他举上了墙头，沉声叮嘱，“坐好。”

    霍星辰赶紧扶住墙头，低头往下看才发现这墙头比他以为的高多了，他有点害怕。但他还是紧绷着小脸，往外面看了过去。

    此时，巫神正在准备破阵的东西。

    朱砂，黑狗血，桃木钉……

    霍星辰眉头皱了起来，那朱砂含量是不是太低了？狗都没有，哪儿来的黑狗血？不会是陈年的吧？桃木倒挺新，可惜没必要。

    总结下来就是，该新的不新，该旧的不旧，屁用没有。

    98第248章

    纸人的自行理解

    霍星辰转身对霍云景张开手，“不看了，没意思。”

    霍云景把人抱下来，顺手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霍星辰礼貌道谢，又跑回了顾青音身边，纸人已经成型了。

    “要做好了吗？”

    顾青音颔首，“差不多，再赋个神就能动起来了。”

    霍星辰很好奇，“怎么赋神？”

    顾青音拿出毛笔，“点睛。”

    霍星辰看着他妈拿着毛笔给纸人点了两个红彤彤的眼睛，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顾子骞看不下去，开口道：“你别教坏小孩儿，红笔点睛容易招来邪魂，镇不住会被反噬，还是用黑笔保险。”

    霍星辰恍然大悟，原来红眼睛不是谁都能点的，他实力不行，等以后学会纸扎还是老老实实点黑色的眼睛吧。

    顾青音也跟着一愣，“红笔不能点眼睛？”

    顾子骞以为她是故意用红笔逗小孩儿，但看她这个样子，突然又不确定了，“你师父没教你？”

    顾青音回忆了一下，大概，好像，她第一次用红笔点眼睛的时候，师父的表情是有些复杂，但并没有阻止啊啊，后来除了点出来的纸人有点皮，多被她揍了几次才老实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顾子骞懂了，然后气笑了，就这也能找到徒弟？凭什么他不行？

    顾青音不敢说话，默默点睛，顺便往眉心上一戳，给纸人小开个智。

    下一秒，看似软囔囔的纸人就站了起来，足有一米四，比霍星辰高了一头还多，他还是得仰头看纸人。

    纸人先是给顾青音作了个揖，然后低头看向霍星辰，顿住两秒也作了个揖。

    霍星辰乐了，回了个礼。

    顾子骞看着稀奇，头一次见红笔点出来的纸人还这么懂礼貌。

    开了智的纸人若是能听见他的心声，必然是要流下一把心酸的泪——你也不看看这屋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它哪敢造次啊？

    顾青音围着纸人转了一圈，满意点头，“去吧，问问门外面那些人到底什么事儿，没事儿别让他们堵我们家门口，碍眼。”

    纸人断章取义，只听了后半句话，并加以理解，变成了——把外面那些碍眼的东西赶走。

    奉旨造次，它又行了。

    霍星辰好奇，跟着纸人走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张秋雁，这么聪明的纸人也是不多见。

    就在巫神准备破阵的时候，院门“吱嘎”一声打开了，蹦跶着出来一个纸人，然后门也没关，大咧咧的开着，抬眼一看就见门口站着一大一小，院内还坐着三个大人，其中一个还在躺椅上晃！

    村长眼皮抽搐，眸光越发阴狠。

    男女老少，一家子算是齐了，敢在这个时候跑来他们村子，必然带了不少存粮。

    村长心中一定，沉声唤道：“巫神。”

    巫神点点头，拿起笔点了点朱砂，就要上前破阵。

    但他到底是老了，胳膊腿都不够灵活，在路过纸人的时候，被纸人刷一下抢了笔。

    巫神愣住了，眼睁睁看着纸人用笔在自己身上刷刷刷的写了一行漂亮的小楷。

    ——主人说，让你们没事儿就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动粗。

    纸人写完，带着那行字在人群中来回穿插走了一圈，保证每个人都能看到，然后又回到原位，盯着巫神无声询问：你怎么看？

    巫神脸黑了，抬手就要抢笔。

    纸人灵活一个后退，懂了，这是想动粗。

    那可真是太好了！

    只见它抬手就把毛笔扔向了巫神的脸，趁着巫神去接笔的功夫，抬脚就踹向人家的胸口。

    嗯……想法是挺好，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个子小，腿自然不够长，就只踹到巫神的腹部，下方。

    但！这一脚造成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巫神直接倒在地上，佝偻成了虾米。

    纸人还算满意，弯腰揪起人的衣领就往远处拖，走一段路还回头看看，像是在评估扔这里还会不会堵着他们院门。

    村长和村民们都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纸人对巫神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真的有心无力，就只能在脸上怒一怒。

    纸人转身回去就看到一群怒目而视的人，它站在原地歪了歪头，选了个幸运儿，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字。

    幸运儿怒目而视，没有动作。

    纸人耸耸肩，一拳把人撂倒，继续拖走。

    往巫神那一扔，纸人回来再次选了一个幸运儿，再次指了指身上那行字。

    这个幸运儿就没那么头铁，他盯着字，眼露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纸人愣住了，围观的霍星辰和张秋雁也愣住了。

    千算万算啊，没算到村民竟然不识字！这到底是个什么年代啊，饥荒就算了，村民怎么还是文盲啊！

    等了几秒没等来回答，村民还想再问一遍来着，结果刚发出个音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晕了。

    纸人恼羞成怒，觉得村民是在嘲笑它不会说话，后面干脆也都不问了，全都一拳一个的送走。

    村长被留到了最后，纸人刚过去，村长就开口：“我自己会走。”

    纸人挠挠头，还是给了他一拳——自己会走还在门口站这么半天干什么？挑衅它？

    最后，用来撞门的树干也被纸人抬起来，扔在了那群人身上。

    看着院门外干干净净的空地，纸人满意点头，转头又找到了巫神。

    此时的巫神已经缓过来了，但还是盘膝坐在地上没有动，脸黑的像锅底，见纸人朝他走来，他身体明显颤抖起来，“你还想干什么？得罪神灵是会被降下神罚的！”

    纸人充耳不闻，从他身上翻出那根毛笔，又在身上写了行字。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巫神看完，一口气没上来，直翻白眼。

    纸人不管他，又去村长那展示了一遍，然后在村长阴沉的注视下转身回了院子，并关上了院门。

    霍星辰和张秋雁都惊呆了，纸人的力气好大，出拳的速度好快，气场也强，那些村民都站在原地不敢反抗！太霸气了！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他妈顾青音，竟然能做出这么厉害的纸人！

    被人崇拜的顾青音看到纸人身上的两行字后，却有些恍惚了。

    她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98第249章

    一直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