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的腿,好像不瘸了?”
“对啊,一点都看不出来跛。”
“他的腿竟是好了。”
沈言宁心说你们看得出来才怪。
谢无咎的新鞋从外观上看没有异处,只有内部的底垫、前衬和顶衬略有不同。
穿上新鞋,谢无咎的双腿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坐下后,谢无咎牵起了沈言宁的手,给他介绍酒楼的特色吃食。
沈言宁一时间不知如何取舍,谢无咎便点了不少。
饶是酒楼的菜色精致分量不多,但数量多了,要吃完还是得慢慢吃。
“好饱啊……”沈言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肚子都要吃大了。”
“看不出。”谢无咎伸出飞速地碰了碰,“摸着是有了点肉。”
吃得太饱了,两人离开酒楼后,便没有乘坐马车,走去谢府,全当消食了。
时间还太早,谢无咎侄儿的生辰宴中午才开始,这会儿还没有人来。
车夫赶着马车,比他们还要早到达谢府。
谢无涯从门房的口中,得知谢无咎回来,便兴高采烈地抱着儿子在门口等着了。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谢无涯的容貌更像他的母亲,比起谢无咎那俊美到近乎有攻击力的容貌,更为温和一些。
“嗯。”谢无咎应了一声。
沈言宁见兄弟二人的互动,便明白兄弟二人挺和谐,与外面传的不一样。
谢无涯的眼神澄澈,并非在玩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
而谢无咎生了一张利嘴,又不是一个能容忍的人,要是关系不好,只怕张嘴就怼了。
谢无涯抱着儿子,想让自家儿子看谢无咎:“诚儿,这便是你大伯了。”
诚儿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小宝宝,本还在吐泡泡玩,结果一眼瞧见谢无咎便哇哇大哭起来。
这嘹亮的哭声,吓得谢无涯很是无措。
谢无咎看着香香软软的孩子,也是极为头疼。
“乖乖乖……别哭了……刚喂了不饿啊,也没尿……”谢无涯为安抚儿子手忙脚乱,急得汗水都要流出来了。
但诚儿却哭个没完,脸都哭红了。
“哥,要不……你抱抱?”谢无涯实在哄不好,极为期待地看着谢无咎。
他觉得自家大哥是全能的,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大哥。
门房在一旁看着,匪夷所思。
二公子,你清醒一点!
小少爷就是被大公子给吓哭的!
诚儿今日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红袍,头戴虎头帽,更衬得那一身的肉软乎乎白嫩嫩。
这么娇弱的小家伙,谢无咎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捏到骨折。
“你来。”谢无咎示意沈言宁上。
谢无涯之前满眼都是自家兄长,都没注意到沈言宁。
此刻听了谢无咎的话,直接把哇哇大哭的孩子交到沈言宁的怀里。
“大哥说你来,你肯定能哄好孩子!”
门房:……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亲爹。
沈言宁有过带孩子的经验,虽说在末世时养的孩子成长速度快得过分,但好歹比谢家兄弟二人有经验多了。
他抱着诚儿,轻抚孩子的后背几下,诚儿便慢慢不哭了。
小家伙泪眼汪汪地看着沈言宁,大眼睛像是葡萄浸润在了水里,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沈言宁。
甚至还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要去摸沈言宁的脸。
谢无涯头一次见沈言宁哄小孩,只觉沈言宁身上都泛着慈爱的光芒,让人特别想要靠近他,感受那一份温暖。
“真的不哭了,哥,你身边的人当真是不同凡响。”谢无涯崇拜谢无咎,已经快到了盲目的地步。
谢无咎颔首:“宁宁是很厉害。”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谢无涯好奇地问沈言宁:“这位兄弟姓宁,名宁吗?”
“沈言宁。”
谢无涯的表情微微一裂,朝着谢无咎道:“大哥,你叫我都没那么亲热,我都没听你叫过我涯涯。”
谢无咎表情冷漠:“太恶心。”
“哥,我伤心了。”谢无涯说。
习静雨匆匆走了过来,见到谢无咎时,脸上略有愧疚:“大哥……”
“嗯。”谢无咎拿出了盒子道,“里面是给诚儿的长命锁。”
“我现在就给诚儿戴上。”习静雨将盒子打开后,飞速给孩子戴上后,朝着沈言宁道,“我来抱吧。”
沈言宁应道:“好。”
他想把孩子给习静雨,到底是孩子亲妈,比他抱着要好一些。
哪知孩子的小手揪着沈言宁的衣服,哇哇又哭起来。
“大哥,你身边的人,有点厉害得离谱了。”谢无涯小声嘀咕,“孩子的亲娘抱都不行了……”
谢无咎也觉得匪夷所思,沈言宁身上亲和力强得过分了。
现在看来,沈言宁更像是孩子的亲妈。
习静雨一看儿子哭成这样,于心不忍,便道:“诚儿哭得这么厉害……您可以帮忙再抱抱吗?”
“当然。”沈言宁应下。
孩子还小,嗜睡,指不定没一会儿就要睡了,也不用抱多久。
“酒宴准备得如何了?”谢无咎问。
谢无涯道:“全部都安排妥当了,兄长可以回你的院子歇歇,你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
“我去见父亲和母亲。”谢无咎道。
沈言宁听谢无咎这么说,觉着李氏这后妈应该不错,谢无咎都愿意叫她母亲了。
看来外面关于谢家的风言风语,就没几句是真的。
谢无咎从马上摔下来,并非李氏所为。
谢无涯横刀夺爱,更应是子虚乌有。
习静雨怕孩子的事情麻烦到谢无咎,就让奶娘跟着过去候着。
“大哥的脚……好像好了?”习静雨问谢无涯。
“确实。”谢无涯道,“人也变了一些,他同身边的小厮关系好像很好……”
习静雨道:“大哥如今还未成家,到时候你探探他的口风,看看酒宴上有哪个姑娘能入他的眼。大哥一日不成家,我心里便……难受得很,总觉对他有所亏欠。”
“是我的错。”谢无涯道,“我会问大哥。”
去见谢父和李氏的路上,沈言宁小声问谢无咎:“公子,习静雨之前真是你的未婚妻么?”
“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婚约,只是习山长是我的老师,他格外喜欢我,长辈之间提了几句。我不喜欢她,她与无涯情投意合。”
习静雨的父亲,乃是南山书院的山长,当年极其看重谢无咎,甚至觉得以谢无咎的天赋,能三元及第。
沈言宁奇道:“外头都说你们为了一个女人,兄弟阋墙……这么离谱的传闻,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谢无咎轻描淡写道,“有个蠢货嫉妒我已久,便让人放出了谣言,说我残废后,被习静雨嫌弃,又说我们谢家不和。”
“那蠢货叫什么?”沈言宁蹙了蹙眉头。
谢无咎道:“苏吉明。”
苏吉明这个名字,瞬间上了沈言宁的黑名单,他连套麻袋敲闷棍的地点都想好了。
沈言宁抱着诚儿,和谢无咎一起见了李氏和谢大人。
谢无咎不是话多的人,多数时候都是李氏在问他,话里话外希望他回来住。
谢大人的话也少,但言语表情都说明他也想谢无咎搬回家住。
话说完,诚儿也睡着了,奶娘便赶忙过来抱着。
“倒是辛苦你一个小伙子抱孩子了。”李氏对沈言宁的印象极为深刻,也特别好,越小的孩子越敏锐能感受到善意和恶意。
沈言宁这么招诚儿喜欢,可见是个心思纯净之人。
“能抱这么可爱的孩子,是我的福气。”沈言宁道。
谢无咎和沈言宁离开后,李氏朝谢父道:“无咎身边那孩子,真是讨喜,可惜了……是男子。若是女子,跟了无咎也不错。”
“看他喜欢吧。”孩子死里逃生已是幸事,谢父不强求太多。
谢无咎的院落已经许久没人住,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房内的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翻看了不少旧物,瞧见那时写下的诗句,想起往事有些怔忪。
最初他伤得重,还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无法站起来,那时候极为彷徨。
“公子,要写东西吗?我给你研磨。”沈言宁扬起笑脸问。
谢无咎的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好。”
每次他写诗作文,沈言宁都会特别珍惜地收藏起来,很是欢喜的模样。
他喜欢看沈言宁欢喜的表情。
快开席前,下人过来叫谢无咎,谢无咎方才和沈言宁一起出去。
由于传闻,谢无咎十分吸睛,客人们忍不住看谢无咎。
甚至有人小声议论,认为谢无咎会搅乱这场酒宴。
沈言宁心说若是真想闹事,当初早就抢婚了,怎么可能等孩子生日的时候闹事?
“谢兄,真叫人好生惦记!许久未见了!”苏吉明阴阳怪气地说,“大家快看看,这就是山长的得意门生,传说中南山书院最聪慧的天才。”
382冷戾贵公子vs乐观小乞丐10
有与苏吉明交好之人,嬉笑道:“可惜了,天才到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
“苏兄,哪能谁都和你一样,年纪轻轻便考取了秀才。你的舅舅,还在京城任职,想来你今后也会官运亨通。”
秀才虽说不是遍地走,但也算不得稀奇。
苏吉明这个年龄考上了秀才,天资普通。
他们之所以这么恭维苏吉明,主要还是因为苏吉明的舅舅有权有势。
苏吉明将扇子一收,故作惋惜。
“可是,看到谢兄自甘堕落,我很是心痛啊!现在的谢大少,怕是连提笔写字的勇气都没了吧?”苏吉明仗着舅舅官职大,来了谢家也不收敛。
谢无咎黑沉如夜的眸子,凉凉地看着苏吉明。
“便是用脚写字,本公子的字也比你好。”
苏吉明一噎。
他的字风骨一直不及谢无咎,饶是现在,他也比不过谢无咎以前的字。
他道:“今日是你侄儿的生辰宴,不若我们分别作诗恭贺,如何?”
写字是苏吉明的短处,但他写诗尚且不错,就想以自己的长处去攻击谢无咎。
虽说……以前的谢无咎并没有短板,但在苏吉明的想象中,谢无咎在乡下肯定各种颓废,不会再碰诗词歌赋。
“妙极了。”
“不错,苏兄所言甚是,作诗是个好主意。”
“可不是,大喜的日子自当如此。”
其他人这么说,除了恭维苏吉明之外,还想要秀一秀自己的学识。
今日来参加酒宴的人挺多,还都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
苏吉明家里有人当官,不稀罕谢大人或者是旁人的赏识,他们却希望能够崭露头角。
在南朝当个有名的才子,更容易得到举荐,甚至于在考试最后排榜之时,也有所影响。
要是两份答卷的成绩差不多,考官难以取舍,谁的名气更高,便会让那人排在前头。
谢无涯听下人说了苏吉明找茬之事,便立马吩咐人拿笔墨纸砚。
“既然诸位有此雅兴,便试一试吧!”谢无涯道,“还请习山长来评判,看看孰优孰劣。”
他觉得苏吉明既然把脸凑过来,那他就得准备好工具,让兄长狠狠地打苏吉明的脸!
习山长抚着胡须,笑道:“我同谢大人一起吧。”
“也好。”谢大人应下。
苏吉明却着急了。
当评委的都是偏心谢无咎之人。
万一他的诗比谢无咎更好,他们却判定谢无咎的诗更好,可怎么办?
“现下评委二人,若是意见有分歧,难分高下。不如张老爷,夏先生,顾先生也来当评委?”苏吉明索性多叫了几个人,这其中张老爷和夏先生经常来他们苏家抱大腿,算是他这边的人。
至于顾先生,他感觉应该是中立之人,拉来凑个单数。
“就依你所言吧。”谢大人无所谓。
很快,下人便摆好了桌子,笔墨纸砚。
沈言宁习惯性站在谢无咎身边,帮他把纸张铺好。
苏吉明就站在旁边,见沈言宁生得好看,与谢无咎又挺亲近,便笑道:“小兄弟,谢无咎给你多少月钱,我给你双倍?”
若是能把谢无咎身边之人挖过来,肆意亵玩,岂不快哉?
谢无咎拿出了一枚铜钱,在手中随意把玩,阴森森的眸光落在苏吉明身上。
打哪儿好呢?
但现在还不是动苏吉明的时候,不然这人在谢家出了事,到时候苏家要找来。
“没细数,可能有上百两吧。”沈言宁回道。
苏吉明本想说沈言宁吹牛,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真有可能。
他时常让人去打听谢无咎的荒唐事,用以取乐。
大抵是小时候被碾压得有了心理阴影,他到现在还是没打算放过谢无咎,知道谢无咎的糗事就会大肆宣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