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了尚府,那以后便得时刻谨记自己是尚家媳而非王家女。”
王雪芙又应着。
“你夫君今日几时回府?”
“夫君未曾托下人回府交代,儿媳也不知。”
“这便是你的失职。今夜开始你夫君几时回府你便几时歇下。”
“是。”
“你回去罢。还有,日后晚膳只允吃半碗。”
王雪芙恭恭敬敬送走了婆婆,一张温柔带笑的柔美脸蛋此时是难受的。
一旁的老嬷子便宽慰道:“小姐,昔年夫人也是这般走过来的。”
王雪芙柔柔一笑,“我还未说什么,嬷嬷便已明了我心。”
奶嬷子左右张望了一眼,“外头人多眼杂,咱们先回院等姑爷罢。”
商大公子回府时已过子时,进得院上得楼,推门时竟是看到妻子仍未睡,不免一惊,问:“怎还未入睡?”
等得早乏了的王雪芙拿了卷书册品读,闻声一惊,在案几上一抬头,见是夫君,一脸温温柔柔地站起身走过来:“夫君可是回来了。”
面对温柔的妻子,尚大公子发不出脾气,也无法冷脸以对,只再追问:“往日不是早早便歇下了么?”
“娘担心夫君回来没个人伺候着,我便在这守着了。”
石榴中树(6)满1500珠的加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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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这些,日后你若困了便自个儿早些歇息。身子刚痊愈,经不得这般折腾。”
大公子浅浅淡淡一句听在王雪芙心里就跟抹了蜜儿似的甜。
她伸手欲替他解腰带,他却是自然避过,“我还有事需去书房处理,你便先睡。”
王雪芙的手伸在半空中,晾了片刻柔柔地放下,“那夫君也且早些歇息。我先让丫头替你把热水备好。”
尚大公子点点头,临走前替她灭了几盏烛灯。
王雪芙往那榻上一坐,眺望夫君离去地背影,她内心有些落寞又有些感伤。
若说大公子心疼她,那倒是明眼人都瞧到的。可她有时候总觉得,夫君待她的好有些距离……但这感觉太模糊,她又恐是自己滋生了错觉,于是便不再多想,解了外衣上床歇息了。
厢房里灯灭了,尚大公子在门口站了会儿,便去了书房。
他有两处书房,一处是常锁着的,一处给了王氏。
推门而入,他来的是往日锁住的书房,只因这间是有一个睡觉用的小榻。
“把灯给掌上,今晚我歇在这里。”
紧跟在后的丫鬟掏出了火折子点上了烛火。
碧花楼里有一间备用的厢房,便在主厢房的隔壁,往日与王氏分房而睡用的。2ˇ3﹗整理︵本﹞文﹑
过去王雪芙因怀孕再加流产导致自哀,他可明正言顺夫妻分房。可如今瞧着王氏那气色是一日好过一日,也再无分房而眠的理由了。
大公子便爱喝酒,回来的时辰愈发地晚了,宿在这书房的时日也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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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好眠多梦,双吉近些日子做梦的频率是愈发地高了,做的那些个梦尽是些欲求不满地春梦。因此,每每卯时初,她便会折腾着尚二公子随她一起欢好。
尚二公子也是无法,每日惯例是要依着她的。他也察觉了自开了春后,小妻子的情欲便如那雨后春笋一发不可收拾,逼得他苦练内功。手与舌如今的灵敏度那可非常人能比地。
而双吉便错将二公子的手与舌当成是洞房,每每在高潮时,她便会问:“夫君,我何时能怀上宝宝呀……”
她也有了想为郎君诞下子嗣的迫切感了。
尚二公子沾了一脸的淫液从她腿间抬起头,他那永远膨胀不了的物什导致他无法体会情爱的滋味。于他而言,他不过是小妻子自慰的一种器皿。
“我们都还小,待大嫂的子嗣出来后再怀也不迟。”
双吉一脸满足地揪着薄被。“可是人家想当娘。”她没尝过男子物什,便将夫君手与舌带来的快慰当成了世间最大的乐事。
当然,她也时常想,这样的乐事也不过如此。但今年也是奇,日日都盼着要与夫君欢好,且每回高潮后都犹觉不餍足。
她偶有听丽姨娘提起孕妇是欲望小的,瞧大嫂怀孕那些日子里夫妻二人便再无圆房。她便当了真,日日夜夜盼着能有个孩子分散对床事的欢喜。
二公子已能神色自若,他说道:“你想想,大嫂眼下刚将养好身子,定是要怀孕的。我们若一道怀上了,那时你说大嫂的孩子更受宠还是咱们的?”
石榴中树(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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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吉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一味纯善的小姑娘,身在这大宅邸下,自也学会了些心计,有了自己的考量。
听得夫君分析,也觉是有道理。若是与大嫂怀在一前一后,受宠的定不会是他们这二房的。
于是双吉叹气,“夫君,那且再晚些罢。待嫂嫂怀个半年左右我们再生。”
尚二公子心头石又能暂落一段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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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芙的第一个夏至,是要与婆婆尚氏一道去动植园避暑的。
尚氏本不欲带王雪芙去,只是大公子且与她说了要带媳妇去,她想来也没太大理由拒绝,便依了他。但却也说道:“我是盼着你们能赶紧再生个孩子的。”
“娘,我与雪芙身子都康健,也不差这两个月的。”
“既然康健,不若就在我们临去前你让她揣一个罢。”
大公子略恼,“娘,天气炎热,也不利孕妇怀子!再且,我们可是生子的工具么?”
见大公子恼了,主母尚氏便不再多劝。
今年轮田夫人去陪主母,丽夫人与锦夫人留在府上陪尚中丞。
丽夫人是不大乐意的,她体质怕热,年年都想去庄上避暑。偏生又最得尚中丞宠,中丞也总舍不得她去。往年不是与锦夫人换,便是与田夫人换。早已失宠的锦夫人无怨言,但田夫人大抵是不乐意地,可老爷更明显偏心那丽夫人,她免不得嘴上要说上几句。
主母尚氏睁只眼闭只眼。
大户人家向来注重儿媳孝顺,王雪芙不想去,却必须得去,面上还得笑盈盈。
这有人欢喜有人愁。
双吉今年夏要回娘家住上半月,因着祖母马老夫人身体欠安,她以侍奉为由小住。
回了马府,这屋子年初已经翻新了,屋里一些陈旧摆设俱给扔了,换上了些价值不菲的珍宝。难怪主母马氏要闹着娶四品官员。
双吉带了一马车的行李回娘家,二公子担心她受委屈,亲自送人回的门。
马老爷携主母马氏一道迎接,对这女婿马老爷那是千百个欢喜的,当着财神爷供着。
二公子亲自从怀里递了两百两银给丈人,更是喜得马老爷夜间用膳频频给女婿挟菜。
双吉的身份随着夫君而水涨船高。
二公子不留宿,当夜便回了府。
双吉且用完膳回了祖母那。她未出阁的房间祖母还放着,隔三差五便有下人给收拾干净。
双吉瞧着病榻上体弱地祖母,不由眼儿一红:“祖母,您说上月才见你康健地,怎的一下就瘦成这样了?”
“这是病呀,莫法。”马老夫人倒是心宽,反过来安慰,“你呀。莫见着我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病得多重。”
双吉便乖乖巧巧地拭了泪,不敢再哭。“我留在府中照料你,我带了许多药材回来。”
“好好好。”
侍候着马老夫人睡下后,双吉才回了屋,由丫鬟给送水梳洗地。
她瞧着屋里头面生的两个丫头,便问:“你们是才进府的?”
那两丫鬟乖乖巧巧地应着:“奴是上个月被买进来的。”
“最近主母倒是买了好几个丫鬟。”
双吉暗道,怕是为了兄长娶媳一事早做准备罢。
石榴中树(8)
石榴中树(8)
双吉未出阁前,这马家便是凶恶的野兽,她凡事小心翼翼地,院里任何一个下人都可轻辱她。嫁作人妇后,她体会到了贵人的待遇,谁待她不是尊祟有加。祖母也教她多给下人发些银钱。最开始手上银钱少,发的是铜板子,后来渐渐地有了积蓄,又得二公子贴补,铜变成了银瓜子。
一日好过一日的待遇,按理她该趾高气扬,只是祖母时常提点,“莫觉自己身份尊贵了便忘了从前那。时刻警醒方能更受人敬。”
双吉对祖母是祟拜地,她虽身为后宅妇人,却是道理极佳,养育得马老爷为官,后又教养了她。只是她也疑:“祖母似是不常教养兄长。”
“他自幼性子随母,亦不得我眼缘,又有马氏亲自教导,何须用得上我一个无用的老太婆?”
是呢,婆媳自有矛盾。
虽马老爷待娘极为尊重,可马氏却因此憎恨,婆媳二人少不得心怀矛盾,所幸宅院够住,一人一小院,少见不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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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自小称不上多讨厌庶女,但也绝对不欢喜她,欺辱她也只是因没乐趣而放弃。自小的漠视里,因她一朝富贵而全家得道时,他便有些憋得慌。
这种自幼便高人一等,长大后发现卑微的旁人也能与之平起平坐,甚至或许某一天还会再超出自己许多时,那滋味马文才不欢喜,于是他更不乐意待见庶妹。
马夫人亦是同等道理,有多厌恶的表面下便有多嫉妒。可她到底还是要顾着对方,托人办事得指望着,因此也会宽慰自己儿子:“你得与你妹子处好这关系。未来依着她夫家谋个一官半职的,也是好娶老婆。”
这时代为官才是最为贵,马文才想经商,可那是下作人干的事,他提都不敢提。便道:“我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个武艺,怎么从官的?再且有那中丞照应着,我即便啥也不做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气得马夫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出息的货,我当真是后悔只生了你一个!”
马文才掏掏耳朵不痛不痒:“那是娘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
“你休得再胡说!”
气过后,马夫人又软下脾气:“你就不想娶个四品官员家的千金?日后可保我们马家富贵长远!别人家的富贵终究是别人的,我们取来也得低三下四受气!”是呢,心气高傲的马夫人觉得向亲家求取富贵皆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娘,你真的是……”马文才却是瞧得最清楚,他觉得自己娘就似那花楼里的姑娘,当了婊子还得要块牌坊。可令他心中不耻了。这种不耻牵连到他所结交的朋友没一个愿到他府上玩,皆是觉得马夫人登不得台面。
“这些时日你那妹子在府上呆着,你也常去关怀一下。她到底是我们马家的,自是会为娘家人谋福。”
“我瞧着那大公子都娶了媳,论亲家还是他大儿媳胜过千百倍。这死丫头在夫家没啥地位的,不用多求!”
“你懂个什么!再差那也是中丞的儿子,他统共就三子,老小一直远在千里之外不养在身边自不亲!这老二虽无才可胜在听话乖巧,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三不在的时候老二家自然获利多!”
石榴中树(9)
石榴中树(9)
终究百般不乐意,马文才还是去了马双吉那里。
哦,她现在叫马伶伶。
可那又如何?
终究还是那个胆小卑贱的死丫头!
马文才去的时候,双吉刚侍伺着喂完祖母的药不久,且正准备用个早膳。
马文才来时,瞧着天色便说:“这什么时辰了才用膳?”
其实也不过辰时三刻。
马文才起得早,也来得早。
“大兄。”双吉乖乖巧巧地站着问候。
马文才瞧着她那恭敬地模样儿,便摇头叹气:“你这德行,若是那妯娌厉害地,怕是你连与长辈说话的份儿也莫得了!”
双吉盈盈一笑:“感谢大兄关心,大嫂是个知书达礼之人,从不曾为难过我半分。”
马文才脸色一僵,他生得并不好看,随了马夫人。模样普通,家世普通,自个儿又没德,怎讨个四品官家千金?“谁关心你了!”
他袖子一甩,随意在屋中找了个椅子坐下,“此次回府,你带了多少钱银回来?”
双吉早有准备,唤了婢子给她端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因昨日回府时大兄不在,我便想着今日大兄是会过来的,便早早让丫鬟准备了。”
那丫鬟把那盒子端去给了马文才,马文才接过漫不经心地打开一张,里头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他用指夹起来,略嘲讽:“你说你入府这么些年,中丞家那是多富贵的人家。去年人大儿子娶亲,可是足足花了近二十万两雪花银的!”
就给他一张五十两的,啧!没用的东西。
他把银票收了,把盒子扔了回去。
双吉也没恼,眨巴着眼睛落座,举了筷边吃边说道:“大兄听谁说的,我都还不知大伯婚事花费多少呢。”中丞府上人人嘴严,她是属实真好奇。
马文才便说:“这世上聪明人又不止中丞一家,你们不说,难道人家不会算么!再且,中丞为官数十载,区区二十万两何足挂齿?”
“嫂嫂的陪嫁倒是人人皆知,陪了十万两银,二十间一等铺子,万亩良田。这样衬得公公花费尚算少了。”
马文才面色一变。他听出了双吉这死丫头话里的嘲讽。
大周高官俸禄,又盛行厚重嫁妆。像双吉出嫁,娘家那点陪嫁品真是寒酸得不足以对外人提。因此她给了大兄五十两银的孝敬已算是极好的了。
“死丫头,你这性子自小没变。看着柔柔弱弱的,则实内里生反骨!”
“怎地还不许懦弱的偶尔反抗一下么?!”
在这府上,双吉是唯一敢与大兄顶嘴的。
他作势扬了扬手,咬唇半晌后又放下,恼道:“你多生些脑子!莫吃猪脑,越吃越笨!多拿些孝敬给我,日后至少还有个娘家!”
“我拿得还不够多么?”
“就这点?还不够我一顿吃花酒的!”
双吉气得筷子一放,“大兄厉害,何不赶紧娶个四品千金,那四品官员的嫁妆少不得五万银罢?到时嫂子的丰厚嫁妆由得你花!”
“你也知,那为何这些年不去为你兄长牵个线搭个媒?”
终究是将所谋一事坦白了。
双吉心里哼哼,面上柔柔一笑,“我家大兄自有才能,何需用得着我出手呀!”
瞧她一副小人得志嘴脸,气得马文才不想再受委屈,起了身便走。但没走两步又退回来,说道:“过两日再给我百两。我可是知晓昨夜你夫君给了爹二百两的!”
石榴中树(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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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吉气地早膳都没吃,一个人在院里走了许久,后又叹气。待到屋里祖母咳嗽声响起,她方才收敛了心思去伺候。
“你兄长这人,终究一辈子都是你的血亲。因此在对家人上,还是得学着舍得。”
面对祖母的语重心常,双吉是委屈地:“可是祖母,我的私房钱也不够。每每回来夫君都会贴补我,可时日长了夫君也不够用的。”
“你们夫妻二人呀,便是生得嘴笨。那中丞家的底蘊莫往大的说,即便拿个万儿八千的也不是什么紧要事。”抠抠群[七医聆?午?吧吧?午
双吉便说:“可我婆母又不受公公疼宠,公公哪会给我们多少。”
马老夫人便笑笑,“你们这对孩子什么都好,亲家母也是好的,偏生都生了一张不利的嘴子。也罢,各家自有其福厚,你有便贴给你兄长些,无,也不妨事。我百年后,你怕是不定会认你那爹。”
双吉一惊,“祖母莫乱说!这女子若没个娘家依靠终究在夫家没得底气的!”
“想得通这点便是好。祖母不会强迫你待他们多好,但凡事一定要学会惦量一下,当值否?”
“嗯。”
**
王雪芙将那卷未提诗的画给提了,又将画作差人给送去了锦天园。随后便收拾了行李随主母尚氏去了动植园。
启程那日,尚大公子送行。
一路上提醒着娘亲与妻子务必要小心,护送的丫鬟家丁带了近三十人,光行李都装了四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