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韩玲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彩桦的阴云密布。
自从王重山被市纪委带走调查的消息传来。
她在阳光轴承厂的日子,就变得异常艰难。
那把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保护伞,一夜之间,消失了。
过去那些围着她,一口一个“陈姐”叫得比谁都亲热的人,现在看到她,都像躲瘟疫一样,绕着道走。
她走进办公室。
里面几个正在聊天的女同事,看到她,立刻闭上了嘴。
空气,瞬间变得尴尬而冰冷。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桌上的暖水瓶,准备去打水。
却发现,暖水瓶是空的。
以前,每天早上,都有人抢着帮她把水打好。
现在,桌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她拿着暖水瓶,走到水房。
几个正在打水的工人,看到她,原本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
其中一个,甚至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病毒。
陈彩桦咬着牙,将暖水瓶放到水龙头下。
背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议论声。
“哼,神气什么?她老公没了,再没了王局,她算个屁!”
“就是,以前那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现在不也得自己打水?”
“我听说啊,她跟王局长那点破事,厂里早就传遍了。”
“不止呢,她还帮着她老公韩连心,贪了厂里不少钱,迟早要被查!”
那些话,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陈彩桦的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开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火辣辣的疼。
可这点疼,跟心里的屈辱与恐慌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回到办公室,将自己关在里面。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韩连心进去了。
王重山也被查了。
她的靠山,全倒了。
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些天,她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生怕下一秒,纪委的人就会推开这扇门,带走她。
她想到了逃跑。
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想到了求人。
可那些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人,现在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树倒猢狲散。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品尝到了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彩桦浑身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外,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陈彩桦,厂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新上任的厂长,是省里空降下来的。
一个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的人物。
陈彩桦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审判的时刻,终于来了。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又用力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可镜子里的那张脸,苍白,憔悴,写满了惊恐。
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