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我一身病骨也再经不住程颐的折磨,躺在榻上油尽灯枯时。
程颐却后悔了,命令我不准死。
他喝下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绝望而期盼地问我:“如果我受你所苦,能不能让你开心一点城破了。
整个皇宫一片尸山血海。
我被程颐拽着头发拖进紫宸殿,重重甩在地上,顿时头破血流。
父亲脸色灰白跪在地上,颈边架着长刀,见状冲着程颐急声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是小九,小九他一直喜欢你!”
“喜欢我?”
程颐嗤笑一声,手轻浮地拍着我的脸,讥诮道:“也幸亏你生了这么个喜欢男人的淫贱儿子。不然我哪儿有机会报仇雪恨呐?”
淫贱?
程颐话中的鄙夷和眼中地仇恨让我心脏被攥紧了的疼。
我与程颐青梅竹马,我们曾不顾世俗偏见,在姻缘树下许下相伴一生地诺言。
那些他都忘了吗?
眼泪止不住砸下来,滴在程颐手上。
程颐微微一顿,随即皱起眉将我甩开,他一边擦手上的痕迹一边嫌恶地说:“真恶心。”
“来啊,送圣上殡天!”
随着程颐一声厉呵,披坚执锐的士兵冲进门来。
我意识到什么,哭着向父皇扑过去:“不要!”
却被程颐一脚踩在背上,钉在原地。
周身剧痛,我什么也听不见,我挣扎着去抓程颐冰冷的铠甲:“不要,程颐,江山给你,皇位给你,什么都给你,放过父皇!”
程颐冷冷一笑,掐着我的脖子逼我直视士兵的刀,眼底的神色越发讥讽:
“我程家的血仇要用命来偿。
“你给我好好看着,他死了你才能活!”
我抱住程颐的靴子,哭着哀求:“用命来偿是吗?程颐,那用我的命,我来偿。”
“不要伤害父皇,求求你!”
程颐不为所动。
身后父皇慈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小九,不要怕,闭上眼睛。”
银光一闪,滚烫的鲜血飞溅到我的脸上、身上,我的动作戛然而止,眼前发黑,整个心脏像是要裂。
许久,脸被人掐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痛吗,李珥我空洞的目光迎上去,眼泪止不住地流:“程颐,你骗我。”
三年前程家谋逆被清算,我冒天下大不违救他时,他和我说程家罪有应得。
他答应过我舍弃程姓,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我殚精竭虑护了程颐三年。
得知叛军即将兵临城下打算殉国前,更是为他安排好后路送他出宫。
可一切都是谎言,程颐从来没有放弃过仇恨。
程颐嗤笑一声,轻轻地说:“血海深仇,如何能忘?”
是啊,血海深仇,如何能忘!
我猛地抱住他,像过去三年每一次。
程颐楞住,我趁机抽出发间衡笄朝着程颐脖颈狠狠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被抓住手腕,手上剧痛,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程颐咬牙切齿看着我:“想杀我?”
我怒目而视:“乱臣贼子,人人得儿诛之!”
程颐推开拥过来的随从,挥手重重一耳光将我掀翻在地,脖颈间流淌的血痕为他添上一抹令人胆寒的狠戾。
“你们李氏果然都是阴险狡诈之辈。
“我答应李渊留你一命,是为了给我程家赎罪,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被关进暴室,所有人都知道我与程颐之间有血海深仇,为了讨好程颐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我。
他们折断我的骨头,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我的身上催促我爬行,以此为乐。
给我吃掺了脏水的食物,即使吐出来也会被逼着原封不动吃下去。
我的伤口化脓溃烂,他们用尖刀剜去腐肉,在上面淋上烈酒,嬉笑着说这是在给我消毒。
我的惨叫哀嚎、眼泪求饶对他们来说是兴奋剂,只会变本加厉。
程颐冷冷看着这一切,在我最崩溃的时候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强迫我仰头看他。
又是在问:“痛吗,李珥?”
“程家满门倾覆,我却只能在你身边苟且偷生时,我比你更痛。”
“但是这样的痛苦,你这种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的贱人怎么会明白呢?”
是啊,我的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天真愚蠢,害人害己。
我看着程颐眼里的嫌恶和仇恨,忍不住笑出声。
“程颐,自甘下贱喜欢上你,我后悔了。”
“如果可以回到三年前,我一定,一定亲手杀掉那个救你的自己。”
程颐顿了顿,像是烫到一般将我甩掉。
留下一句“别让人死了”,就头也不回地急匆匆离开。
3
这天夜里,一盆冰水措不及防浇在我身上。
程颐立在我身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李家不配有后。”
身边一群内侍,手里托盘上的工具泛着冷光。
我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惨败:“程颐,你疯了?”
程颐没有说话,有侍从向我靠近,我挣扎着想要逃跑,被拽着脚踝拉回来一把按住。
他们脱去我的衣服,将我用绷带牢牢缚住。
感受到那处的凉意,我浑身一僵,声音颤抖:“走开!别碰我!”
“我不要,程砚,求你,别这样对我!”
程颐一手按住我,一手盖在我的眼睛,坚硬而冰冷。
“今夜之后,再没有前朝九皇子李珥,只有紫宸殿的太监小耳朵。”
“你乖一点,就少受些苦。”
指甲嵌进肉里,身下一阵剧痛传来,空气里是让人作呕的腥味,我僵住,一时间失去所有的力气。
流了很多血,怎么也止不住。
隐约间,听见太医在告饶。
程颐踹翻了桌椅摆件:“给我治,治不好你们都不用活了。”
灵魂仿若抽离,我淡淡的看着那个自己,身下越来越多的血蔓延。
已经流了那么多血,哪里还止得住呢?
挺好的,我松了口气,安心地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我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醒来。
干净的屋子里,窗户开着,有光透进来。
“醒了?”
男人逆着光,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一只手替我擦掉眼角的湿濡:“你睡了三日。”
我愣愣看着,有片刻的恍惚:“程颐?”
可很快,身上越来越清晰的疼痛提醒着我发生了什么,一闭眼就是满目血红,悲伤后知后觉却又痛彻心扉,于是在那只手又一次靠近我时,我恶狠狠咬上去。
程颐吃痛,狠狠一耳光将我掀翻:“你找死!”
我吐出嘴里的血肉,“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算什么呢?如果可以我更想咬烂的是你的喉咙啊。
程颐愤怒将我拽下床榻,取了腰带,连抽带踹,边打边骂:
“你想杀我是不是?
“不识好歹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让我赐死你?
“我留着你这条贱命已是天大的恩赐!”
直到太监匆匆进来,将程颐拦住:“陛下,不能再打了,再打他就死了。”
程颐这才恢复了一丝神智,他看清我的样子后愣了愣。
腥臊味在房间蔓延。
我仰躺在一片狼藉里,缓缓道:“程颐,你不该停手的。”
我被清理干净重新放在床上时,看见小桌上的那把短刀,是程颐抽出腰带打我时遗落的,好熟悉的样子,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我叫退了侍女。
握住那把刀轻轻抵在胸口,刀锋入体时一贯怕疼的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只觉得轻松。
——对不起啊,父皇,我不是故意要辜负你们的心意的。
——我只是,想您和母妃了。
恍惚中,有人破门而入,将我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