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可能。」
随着空中回荡而来的余音,那女人目眦尽裂,扯了扯本就凌乱的头发,歇斯底里的叫嚷,尖锐且刺耳。
「你少一个肾不会死,可是他会啊!」
我不理会她,只淡淡的问,「二妹需要配型骨髓,你为什么不让方耀荣去?」
「你怕万一有副作用,会影响你宝贝儿子结婚生儿子。」
「你女儿失去的只是一条命,而你儿子可能会失去传宗接代的机会。」
在我连声质问下,她突然泣不成声,哭的我心烦不已,直接扯着她的衣服推往门外。
只要我没有道德,谁都绑架不了我。
10.
「我去做了配型,再过几天就出结果了,说不定我们是命中注定呢?」
我试图逗笑她,二妹也极其给面的扯了扯嘴角。
「明天是你25岁生日,我定了蛋糕,这么多年,咱两终于可以过一回了。」
她再也没能吃到。
11.
我请了半月的假,为二妹的丧事忙的脚不离地。
方耀荣却在这个当口找了过来,他顺着我打量的目光说,「肾衰,晚期了。」
我不厚道的笑了,「这位病患请走正规渠道挂号看病,严禁私下联系医生。」
我望着坐在轮椅,身上插满导管的人,转身补了句,「报应。」
此时的我撇去医德,站在姐姐这个角度由衷的给了句祝福语。
方耀荣点了点头,小声的说,「对不起!」
我乐了,笑的直不起腰,泪从眼角溢出,「该听到这三个字的人已经不在了,你这会说给谁听?」
「我知道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了,只是希望……」
他喘息沉重犹如老牛濒死,阵阵咳嗽中不难听出心肺功能已临近边缘,「可以葬在二姐旁边。」
「这样..他们在祭拜我的时候,可以多看看她。」
不愧是在精心看顾下长大的,确实了解他们。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一颗连着一颗,若让那两人见了指定怜惜的不行。
可惜我生来铁石心肠,只淡淡的说,「你在彰显还是炫耀?」
他急于解释,咳嗽频率更甚,「不..我只是想弥补。」
「她不想见你们。」
我转身去扶轮椅,只想将碍眼的人推回病房,偏巧方德寻了过来。
他见我如此,生怕我会伤害到他这宝贝疙瘩,大步上前,冲劲惯性下将我撞退了几步。
「他是病人,你想做什么?」
我偏过身冷眼看向病秧子,嘲讽着说,「哟,心疼啦。」
方德眼神闪烁,不停找着各种借口。
「盼儿已经死了,但耀荣还活着,何况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满腔怒火不该由他承受。」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反而释然了,开始一件件一桩桩跟他掰扯起来。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
「你们用贩卖二妹得来的钱养大儿子,吃穿用度不曾亏待。」
「这会将他摘的干净。」我梗着脖子,说的云淡风轻,「你们做的孽,他来偿还啦。」
方德这种前朝余孽,跟他吵的面红脖粗反倒没有效果。
果然,他好似受了刺激,猛的抓住我的肩膀,彷如救命稻草。
「是我们的错,我们对不住盼儿,求你,求你救救耀荣。」
迟来的忏悔比草都轻贱,何况,夹杂着私心的忏悔更是一文不值。
我笑着说,「谁来救救二妹。」
我转身欲走,又在他那颗肮脏的心即将沉入谷底时蓦然回头,仿若大发慈悲的说。
「好吧,我可以去配型试试,不过父亲,您也得去。」
父亲两字我数年没有叫过,如今说的磕磕顿顿,心底在无涟漪。
方德怔了下,随即面上被喜悦填满。
一瞬后又有些许迟疑,「但…你母亲不让我去,生怕出个万一影响家庭以后生计,我……」
我佯装良善的说,「多一个人多个希望,万一我匹配不上,不还有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