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了杀手锏，蹲在方耀荣身边紧紧攥上那双苍凉的手，泪顺着眼眶滚落。

    「弟弟才22岁，还这么年轻，如果撑不下去您跟妈妈可怎么办？」

    方耀荣许是被我前后两幅面孔所惊，一脸莫名，本能的抽了抽手，被我强行拉了回来。

    我将脸埋在手背上，在没人看的到的角度挤了挤泪。

    果然，一提到养老问题，方德立马应了下来，大义凛然的说，「小荣，放心，爸爸一定会救你。」

    12.

    方德的面色一会红一会白，医生的话他每个字都能理解，连起来就不懂了，确切的说，是如何都不信。

    他颤颤巍巍的将检测报告递给我，神色戚戚，「柔儿，你，你帮爹爹看看。」

    我高声朗读。

    「鉴定结论：经过严格的实验室检测和数据分析，本鉴定中心得出以下结论。」

    「

    被鉴定人方德（父亲）与被鉴定人方耀荣（子女）之间的DNA分型结果不符合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

    「具体来说，在比对的多个STR位点中，存在显著的遗传差异，从而排除了他们之间存在直接血缘关系的可能性。」

    介于我的分贝越来越高亢，途经检测室的医生或家属纷纷侧目。

    他素来最爱面子，此刻竟也顾不上他人眼光，只将报告单抢过，又冲医生叫嚷。

    「不，不，你一定搞错了，他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

    医生见的多了，神情淡然。

    「亲子鉴定是一种比较成熟的鉴定方法，基本上不会出现错误的现象。」

    「你对此有异议的话，可以选择再测一次，但出现第二种结果的可能性不大。」

    等医生走后，我佯装无意的说，「怪不得母亲不让您去做配型。」

    方德猛然回头，目光中充满血丝，龇牙咧嘴的模样活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我装作受了惊吓，后退一步支支吾吾的说，「您别怪母亲，她也是在乎你才这么做的。」

    「她做了什么？」

    我思忖一番，缓缓的说，随着每个字刻意拖出的长音，方德双手紧握成拳，胸膛剧烈起伏。

    13.

    这是二妹两岁那年，方德跟林生向来不管她，对她的养育理念就是有吃有喝够活就成了。

    于是，照顾孩子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我身上。

    这晚我抱着二妹在后院纳凉，他们房中忽而起了动静，我心下好奇贴耳去听。

    「娘们，你要是再生不出儿子，可别怪我离婚再找一个小的。」

    撞击声清脆而有节奏。

    林生难得硬气一回，边喘边反驳，「生不出儿子怪老娘么？你自己没用！」

    「他娘的，你再说？要是再生一丫头，哪还养的起？！」

    林生过了一会才悠悠的说，「我听邻居讲，城里不时有人收购小孩儿，女娃最值钱，实在不行，我们就……」

    「你疯了你，要是被抓住可了不得。」

    林生低笑了声，「有了儿子，你舍得穷养他呀？」

    「你生的出好大儿再说吧！」

    随后房中闹起了嗯嗯啊啊的呻吟声。

    时而低沉时而悠长，可惜持续性太过短暂，没几分钟灯灭，动静也小了下去。

    那时，我还不懂林生没说完的话代表了什么。

    过后几天，方德忙于活计，接连几天没回家，林生也变得奇奇怪怪。

    开始浓妆艳抹，甚至每日都会给一些零花，让我顾好二妹伙食，若有多余可以自己收着。

    我知道，这不过是封口费罢了，不能让方德知道的小秘密。

    她开始趁着方德不在，频繁出入隔壁人家，对方是三十来岁丧偶的鳏夫，身强体壮待人温和。

    看到我在门外玩耍，时不时给点瓜子果仁，而后林生面露娇嗔，迫不及待的将他拉回屋内。

    没过多久，她又一次怀上了，邻居叔叔也卖了房子搬去别处，再没见过。

    14.

    我犹如看戏般跟在方德身后，见他火急火燎的冲入病房。

    本想大声质问，但在见到方耀荣那张虚弱的面色后又将话吞了回去。

    方德扯着林生的手往外走，力道大的几乎是拖行，一路引来不少人旁观。

    我心下暗笑，本想跟过去看看，却被方耀荣握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