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小鸿在方楚熙怀里睁着亮亮的大眼睛，也拍了拍手，乐！

    一口酒喝完，陆云川放下了杯子：“奶奶，爸。我有些话想说。”

    方临和奶奶都转过头来，见他神色认真，沉声道：

    “跟小熙结婚这五年来，我曾经对他做出了很多过分的举止。我让他失落过，难受过，甚至让他对我失望至极。这段婚姻里，他所做的事情远比我多得多，但我却迟迟都没有看清对他的心意，以致于让他单方面地付出了那么多年。”

    “我知道您二位肯定对我很不满，甚至连我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过去的自己无比混账。但我想说，从我认清自己过错的那一天，我才发现，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说不出什么浪漫的誓言，只是想在这里表一个态度，”他低声道，同时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我的确是打算好好地照顾他、爱护他，与他共度余生的。”

    方楚熙一愣，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叠文件，封面赫然是几个大字：产权转移书据。

    “这是我以前承诺过的。我名下所有资产，存款、不动产、陆氏的股权等，都已经全部赠予到小熙名下，并且将成为小熙的个人资产。如果我们的婚姻关系结束，他也仍然拥有全部的资产。”

    “陆云川，”方楚熙急急拽住他的袖子，“你……”

    陆云川扬了扬唇角，在桌下牵住他的手：“以后你就是陆氏最大的股东了。”

    奶奶有些愣住，方临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还记得当初在医院里，陆云川当着他与奶奶的面所说的话，但他没有想到，陆云川竟然真的能说到做到。

    市值几百亿的公司，天价数字的资产，这甚至是他整个前半生来追逐的东西，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递了出来。

    那份书据被递到方楚熙手中，他怔怔望着陆云川，觉得手上的这一沓纸仿佛重如千钧。

    方楚熙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不用的。”

    陆云川低声道：“我自愿的。”

    自愿地，想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想他余生安稳，想他岁岁平安。

    方临在旁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奶奶恢复了平时乐呵呵的样子，拍拍方临的背，然后把小鸿从方楚熙怀里接过来：“好了，都先吃饭吧。”

    陆云川点头，把一碗饺子递到方楚熙面前：“吃点饺子。”

    方楚熙忍住鼻尖的微酸，低头吃掉一个，紧接着牙就咬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一枚一元硬币“当啷”落在了碗里，他之前专门包了三个有硬币的饺子，竟然第一口就幸运地吃到了。

    他又低头继续吃，然而他一连吃了三个饺子，也一连咬到了三枚圆圆的硬币。

    他讶异地抬起头，却看见陆云川眼底的笑意，这才明白是陆云川趁着盛饺子的机会，悄悄把所有装载着福气的饺子都放到了他的碗里。

    这带着点小幼稚的举动，让方楚熙顿时又哭笑不得，胸口又流淌过丝丝暖意。

    他牵住陆云川的衣袖，轻声说:“以后的年，咱们都要一起过。”

    陆云川反握住他的手，道:“嗯，一直一起。”

    -

    临近零点，京城里静悄悄的，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条例一出来，连过年都觉得少了些年味儿。

    陆云川下楼去车里给小鸿拿奶瓶，方楚熙看着春晚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为了跨年而强行打起精神。

    没过多久，陆云川带着一身寒气上来，他在沙发上坐下，方楚熙强打起精神，下一秒就歪倒在他的怀里：“你去给小鸿冲奶粉……”

    陆云川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亲：“我去，你要不要去阳台玩这个？”

    方楚熙低下头，看见了陆云川手里的那一捆焰火棒，顿时眼前一亮。

    他抱着焰火棒来到阳台，用火机点燃了一根。焰火棒顿时冒出点点金光，伴随着“簌簌”的声响，仿佛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间，留下一闪即逝的美丽光影。

    等陆云川喂饱了小家伙，来到阳台的时候，春晚正好开始倒计时。

    方楚熙抬手招呼他，塞给他一根焰火棒：“快用我手里的点着！”

    两根焰火棒凑在一起，同时喷洒出点点金光，像是流泻的银河一般闪耀。电视机里的倒计时到了最后几秒：“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两人异口同声，望向对方的同时，神色间都露出了一层温暖的笑意。

    方楚熙的心里冒出了一句很老套俗气，却也很应景的话：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一周后。

    方鸿雪在主卧的大床上睁开了眼睛，茫然得很。

    怎么一觉醒来，爹地和爸爸都不见了捏。

    小家伙在空无一人的大床爬起来，左右看看，只有一只小猫咪汤圆陪伴着他，立即有些懵地想爬下床去。

    照看他的阿姨连忙要来抱他，但在阿姨赶到之前，汤圆就十分熟练地抬起爪子，把这孩子从床边推到了床中间。

    小猫咪在他身旁再次趴下，觉得自己真的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很值得开一个罐头奖励一下。

    而在千里之外的海岛，方楚熙刚刚在海边别墅冲了个澡。

    他走出浴室，换上一条短裤样式的泳裤，准备去海滩上放松一下。

    陆云川也换了泳裤，露出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纤毫毕现，看得方楚熙有些郁闷地低下头，忍不住戳戳自己平坦白皙的小腹。

    很软。

    但也是真的没有腹肌。

    方楚熙有些忧郁，他很想研究一个问题，关于不爱运动的人如何拥有肌肉线条这件事。

    虽然换上了泳裤，但方楚熙并不会游泳，他只是为了应个景。

    上午的太阳很刺眼，他便选择了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喝饮料。不远处，陆云川如同一尾矫健的人鱼，扑入海里片刻又破水而出，晶莹的水滴在他的身上滑落，被阳光撒上点点金色。

    等方楚熙喝完一杯饮料，陆云川已经在海里游了三四个来回，带着一身淡淡的海水气息回到了伞下。

    方楚熙把毛巾递给他，站起身：“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不累。”陆云川放下毛巾，“我教你游泳？那边有一片浅海，很安全，也没有什么礁石。”

    方楚熙有些犹豫，他先试着去太阳下站了几秒钟，阳光落在他瓷白色的皮肤上，让他的皮肤几乎有一丝透明感。

    坚持了两分钟，他就重新回到了伞下：“下次一定。现在太晒了……”

    他的皮肤敏感，阳光一晒就容易泛起很浅的薄红，陆云川的眼神暗了暗，随即牵过他的手，眼底带了点其他的东西：“那我们做点儿别的运动？”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方楚熙细瘦的腰：“也能长腹肌的。”

    方楚熙顿时来了兴趣：“什么运动？”

    陆云川牵着他的手，然后自己坐在了旁边的沙滩椅上。

    ……

    海浪接二连三拍打而来，海鸟扑打着白色的翅膀掠过海面。

    阳光明朗，洒满白金色的沙滩，只留下遮阳伞这一方小小的昏暗角落。

    在颠簸之中，方楚熙一边咬着唇畔一边想，这人果然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

    在他累得求饶的时候，陆云川难得大发善心，没到中午就放过了他。

    然而回别墅的路上，陆云川忽而俯下身，在他耳边道：“还有七天呢，我不急。”

    方楚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