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十八岁的程微月,小心翼翼伸出手。
“你好。”
“我是秦砚礼。”
“砚台的砚,礼遇的礼。”
然后他看着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笑得一脸灿烂,奔向一个高挑的身影。
敞着校服外套的男生站在阳光下,张开双臂牢牢接住女孩,光影笼罩着的半张脸,有浅浅的笑。
他静静站在远处,看着那一副画面,听着少年少女懒洋洋的对话。
“秦怀生,数学卷子借我抄抄。”
“自己写。”
第二十八章
他笑了。
挺好的。
真的。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我举办了爸爸的葬礼,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场梦。
我看着那架秦怀生驾驶的飞机呈直线坠毁。
看着还在等她的爱人回家的妈妈捧着蛋糕。
看着妈妈跪在尸体残骸前失声痛哭。
她永远都等不到她的爱人,只能在废墟中颤抖捧起他的残骸。
命运自负掌控一切,轻易剥夺人类情感。
可有些东西,是永远忘不掉的。
是那心上月,松间雪,是所有经历过的过去和求不得的美好,是怀旧的老照片和播音机的旧曲。
有人遗忘。
有人铭记。
敬那些年不为人知的故事。
三十岁那年,我在追捕连环杀人案的过程中,表现出色,当年获得全国十佳青年称号。
这半生,破过无数案,救过无数人。
妈妈。
你的阿如已经长成很优秀的姑娘啦。
她帮助了很多像你一样,枉死的人。
获得功勋的那一天,我捧着花来到妈妈的墓前。
洁白的百合轻轻放在墓碑面前,给空旷的墓园带来一丝生机。
“妈妈,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每年总有那么一天,你会在外待上一整天,是像我现在一样吧。”
那时候妈妈在看她的心上人,天人永隔,只见月暖日寒,来煎人寿。
在秦怀生死去的第四年,妈妈在他墓碑前说,“怀生,我太累了。我撑不下去了。”
“我遇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是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她一遍遍,微笑骗自己,对吧,对的。
后来,变成了爸爸每年来看妈妈。
而这一看,就是二十年之久。
可是......
「我我」从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就永远错了一步。
如果我们都再成熟一点,坦诚一点,不要替代,不要欺骗,是否又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怀生怀生,生的希望,悄然从春来夏往间流逝,是否从开始已经注定。
无人知晓。
再后来呀,他们的故事都化成了一捧黄土,谁都没有百岁无忧。
只有我还记得。
我凝视着墓碑上,妈妈温柔的黑白遗照。
伴随着我长大,又在记忆力慢慢褪色。
可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记得她轻轻抱着我,在宁静的夜晚哼着摇篮曲,声音绵软轻柔,哼出连绵不绝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