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季越东季老 本章:第22章

    季越东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把笔记本放到床头桌上,关了大灯只留下暗淡的小夜灯。他躺了下来,季舒立刻凑过去,季越东翻过身去,季舒怔愣地看着他的后背。

    他用手指在季越东背上画圈,脸贴在那画圈的部位,说话时嘴唇张合,温热的气息喷洒,他小声说:“你怎么会想到问我这个?”

    季越东的后背绷紧,他的声音低沉,季舒听他说:“上午你给我看手机,我看到你的朋友给你的信息,他问你表白了吗?”他没有转身,感受到后背上的气息渐远,季越东吁了一口气。

    在昏沉朦胧的灯光里,他把自己的心收拢,他问季舒,“你想和谁表白?”

    远处的野兽在嘶吼,季舒打了个冷颤。

    季越东转过了身,他们盖着一条被子,微光钻在两人之间。季越东轻轻揽住季舒,低声道:“怕了?”

    季舒闭上眼,如愿以偿地把身体蜷在他的怀里,“你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

    “我害怕。”

    “我在这里,没事的。”季越东轻拍着他的后背。

    季舒侧耳贴在他的胸口,听到季越东的心跳声,他说:“我没有想和谁告白,陆潇他开玩笑的。”

    季越东“嗯”了一声,沉默几秒,只听他缓缓道:“那就好。”

    季舒纤细的神经还是感觉到了季越东刻意的疏远,数次躲避开他的拥抱,心不在焉的言语,望向远方的视线,偶尔也会和他说话,可却藏住了笑意。

    季舒不知所措,他站在天与地之间,野风呼呼响着,落日跌在了一棵高大的树梢上,几只秃鹫扎堆在不远处的腐尸里。季越东就在他不远处,正在和导游商定着之后的行程,也没发现季舒走远了。等回了神,他往四处瞥去,才看到往枯树走去的季舒。

    导游突然抓住季越东的手,他指着那棵树,季越东看过去,瞪大双眼,呼吸差点停滞。

    一只花豹藏匿于树干之间,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他低喊着,不敢太大声,季舒听到声音回过身。

    他站在几米开外,和整片草原相比,他是渺小稚嫩又脆弱,似乎这荒野里的任何一隅就能把他折断。是季越东把他带到这里来,又是季越东无端的疏离,疏忽了他,把他置于危险里。

    季越东快步上前,他突然觉得后悔,他走到季舒身边,一把拽住季舒的手,把人紧紧揽在怀中。他没有去看那树梢,像是鲜血一样的落日笼罩着整片危机四伏的草原。

    他开始往回走,季舒问他怎么了。季越东呼吸急促,抿起的嘴唇颤抖,车门已经开了,他把季舒推进去,大松一口气,而后自己上车。

    到了车内,导游回头,脸色发白,他对季舒说,“那棵树上有一只花豹。”

    也是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才会在这块地方让他们下车,他连连道歉。季舒怔怔地看向车窗外,车子行驶,树上的花豹跳了下来,朝他们跑了几步,而后慢吞吞停下。季越东的手还在抖,他似虚脱了一般,靠在车里。

    他感觉到季舒朝自己靠过来,那孩子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走远。”

    季越东摇摇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说:“下次别走远了。”

    熟悉的季越东似乎回来了,在马赛马拉的帐篷酒店里,白天他们在草坪上用餐,吃过了饭坐在帐篷前欣赏草原上的落日。季舒从后面抱住季越东,低头鼻尖蹭着季越东的后颈,他的喜欢化为了一次又一次身体上的亲昵,刻意的无意的都似乎要去挑战季越东的底线。

    他不知道季越东有没有感觉,也许是有了,也许是没有,他也不在乎,光是这样待在季越东身边,他就觉得好开心。

    鼻尖轻轻拱着那段浅麦色的后颈皮肤,热乎乎的气息让季越东收紧了肩膀,他盯着一小片枯草,神思随着爬行的蚂蚁渐远。突然他的身体一震,呼吸顶到了喉咙,牙齿凿在一块,脖子上的热气没了,重新贴上来的是季舒的嘴唇。

    这和当初的吻不一样,季越东喉结耸动,他扭过头去,季舒歪着脑袋,嘴唇蹭过他的下巴,小声嘀咕。

    他捏住了季舒的下巴,他们对视,看着彼此眼里的自己。

    季越东问他:“你在说什么?”

    季舒伸手,他的手是那么漂亮,手腕纤细,一小段白,放在季越东眼前,上面挂着之前在佛罗里达买的手链。

    季越东也有一条,此刻正圈在他藏在背后的手腕上,紧紧缠着。

    树丛里发出窸窣声响,像是动物在尖叫。季舒觉得害怕,朝季越东靠过去,他的脆弱总是那么明显可见,轻而易举让季越东心软。

    季舒的脸好烫,也许不只是脸,还有蓬勃跳动的心,心尖都是热乎的。

    一层层叠加的爱,把他心里的胆怯犹豫全都燃烧殆尽,他拉住季越东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他说:“我喜欢你。”

    季越东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是早已料到,他并未表现出吃惊。

    落日已经没了,几盏灯亮了起来,夜光里裹着星月。季舒低头,隔着朦胧昏暗,他找到了季越东的嘴唇,他在心里默念着霸王硬上弓,像是一颗小导弹,嘴唇撞在了季越东的唇上,牙齿磕着唇肉,疼得他眼泪都溢了出来。可他没有后退,他捧住季越东的脸,像只小狗,张嘴乱咬。

    季越东伸手把他拉开,拽着季舒的后领,轻轻松松把他丢到了一旁。

    季舒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被丢开,他舔着发疼的嘴唇,小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季越东的手覆在碎了的嘴唇上,他站了起来,没有去看季舒。

    比起爱,季越东更愿意把季舒对自己的感情称为依赖。

    他在脑子里想了很多,给季舒对于自己的情感做了很多很多的借口,也许是依赖,又或者只是青春期的男孩需要一个精神寄托。

    少年时的爱情潦潦草草一笔带过,可以是望穿秋水,可以是海誓山盟,但绝不会是天长地久。

    季越东不相信那青涩不成熟的爱意,再则说,他也从未对季舒有过那种恋人之间该有的爱意。

    他们是家人,不是恋人。

    受伤的嘴唇轻轻张开又叠合,他否决了季舒的那四个字。

    在马赛马拉的第二天,他们要去坐热气球。

    季舒先上去,季越东跟在他身后,点了火,气球缓缓漂浮起来,比火车还要响亮的噪音就在耳边。季舒走到季越东身边,把自己的手递到季越东掌心里,他的声音被杂音淹没,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喜欢你。”

    季越东没有看他,草原上的动物开始狂奔,日出浮现于眼前,他似乎被奇妙的自然景色所吸引。季舒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不在意了。

    季舒握紧了拳头,他似乎是生气了,钻到季越东身前,热气球摇晃。季越东皱起眉按着他的肩膀,他们互相对视,季舒眼里有泪光,他大声说:“我真的喜欢你。”

    季越东盯着他,他低头,压在季舒眼前,拇指揩去季舒的眼泪,季舒的身体发着抖,他张了张嘴,季越东对他说:“我并不喜欢你。”

    就算他百般不愿,他最后还是伤害到了季舒。

    季舒脸上的表情木木,他张着嘴,喉咙被哽咽堵住。他想得很简单,他以为季越东对他那么好,也是喜欢他的。可也是他以为而已,他想错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这件事比他做过的数学题还要困难。

    他的心像是从不断攀升的热气球上掉了下来,直线下降,狠狠坠落在了辽阔的马赛马拉草原上,角马羚羊随便什么动物都能来踩上一脚,而他自己连哭都哭不出。

    第36章

    36

    下着大暴雨,

    陆潇打了一晚上游戏,早上刚刚睡下,蒙头睡到了中午,

    醒来一看外面的天就跟世界末日似的,

    便更有理由睡下去了。他一直睡到了下午,他爸妈都出差去了,

    家里留他一个人,陆潇叫了外卖,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单脚踩在椅子上,

    叼着一支烟,眯着眼打开电脑。

    跳出来游戏界面,他撑着下巴,

    单手输入密码,

    游戏登入。陆潇刚开了一局,门铃就响了,他皱着眉先挂了机。

    他看了一眼屏幕,跳下椅子往外走,拉开门,陆潇眼都没抬,打了个哈切,去拿外卖。

    什么也没拿到,

    碰到的是一段湿淋淋的冰凉,他打了个哆嗦,

    掀开眼皮看去。季舒低着头,水从衣服上淌,聚在地上留下一个小洼。

    陆潇呆呆地看着他,第一反应是把嘴上的烟摘掉掐灭然后丢远。季舒抓着肩膀上的包带,没有看到陆潇的这番动作,他神情恍惚,对陆潇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门“砰”一声关上,陆潇拽住季舒的手往里拉,地板留下一串水渍。陆潇给季舒拿了毛巾,又找了两件自己的衣服,他板着脸把季舒推到浴室里,声音免不了拔高,“你先去洗澡,然后再和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季舒站在原地没动,他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陆潇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我不是要凶你的意思。”

    季舒摇着头,他咬着嘴唇,拼命地想要克制住抽噎,可是没用。暴雨越下越大,陆潇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季舒说:“我被拒绝了,陆潇,他说他不喜欢我。”

    陆潇看着季舒哭,看着季舒那似喘不过气的样子,看着他一点点蹲下来,跪在地上化成了一地悲伤。

    他突然意识到,“喜欢”这两个字太沉了,沉甸甸压在他的心上,慢慢下沉,他明明是站在季舒面前,可却连句安慰都说不出来。

    陆潇也蹲了下来,他坐在季舒身边,手在碰到季舒的后脑勺时又收了回来,犹豫着还是轻轻覆在季舒的肩膀上。

    电脑发出一声惨叫,陆潇抬头看去,游戏结束了,他的游戏人物已经死透。

    季舒去洗了澡,黑色的大包放在地上,陆潇把他的湿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滚动声像是窗外雷声轰隆隆。

    等季舒出来,陆潇提着外卖进屋,陆潇把外卖放在桌上,“饿了吗?我刚才订了炸鸡送过来了。”

    黑色T恤和一条宽宽松松的长裤,裤腿有些长,被季舒拉到了膝盖上。陆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他不太适应,用手扯了一下从肩膀滑下去的领子。

    “不想吃,没胃口。”

    季舒摇着头,陆潇让季舒坐椅子上,他去拿了一条毛巾要给季舒擦头发。季舒躲开,抓住那条毛巾,他说:“我自己来。”

    他低头胡乱擦着头发,闷闷道:“包里有礼物。”

    “是什么?”陆潇问着已经笑嘻嘻地拉开了背包,他从里面抱出来一尊神像,他的笑容逐渐凝固。

    季舒抬起头看他,对他说:“当地人说这个会保佑你考第一名。”

    陆潇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神像的头,他勉强笑着,“不是最后一名,我就很开心了。”

    “你放心吧,最后一名是我。”

    季舒垂头丧气,他曲起腿,下巴磕在膝盖上。陆潇抱着那神像小心翼翼搁在桌上,他和神像两个大鼻孔对视,眉毛一抖,撇开视线。

    炸鸡都快凉了,陆潇吃了一块,拿出一块问季舒要不要,季舒看着油滋滋的鸡腿直摇头,他问:“有冰淇淋吗?”

    “有,你等一下,我去拿。”

    陆潇家里只有大桶的八喜,味的。季舒抱着一大桶冰淇淋,用勺子挖了一大块,他咬了一口,立刻皱起眉。陆潇让他慢点吃,季舒捂着腮帮子,含糊道:“牙疼。”

    “牙疼就别吃了,喝点热水?”

    “不想喝,我想吃甜的,我心里太难受了。”他摇着头,就算是牙疼,还是一口一口吃着,味的冰在他嘴里融化,舌头舔到了甜味,新长出来的智齿却发作着疼。

    他被疼哭,一边哭一边吃冰,样子狼狈的不得了,嘴里的冰像是刀片,他说:“我好难受,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季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情绪好像失控,自季越东拒绝了他,他们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从肯尼亚回来,季越东便去了公司。他一个人在家里,房子那么大,比在瑞士更让他觉得孤独。

    他快把电话打烂了,每一次都想去质问想去哭诉,可听到季越东的声音时,他就沉默了。

    胆怯又踌躇,他问季越东什么时候回来。季越东的声音沉沉绵绵,好像和以前一样,可又截然不同。

    他说,“太忙……不回去了。”

    吸管搅动着冰块,“哧溜、哧溜”吸着,季舒皱起了眉,陆潇咬着吸管,听到季舒说:“我今晚能住你这里吗?”

    陆潇被可乐呛到,捧着脖子咳嗽,脸涨得通红,他把空了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讶异地看着季舒,“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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