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季越东季老 本章:第23章

    季舒的心好像还在马塞马拉草原上,他站了起来,把淌着水的八喜冰桶塞给陆潇,咬了一下嘴唇,恍惚着重复道:“我能住你这里吗?”

    陆潇盯着他,看着季舒脸上的酸楚,他伸出手捋开季舒的头发,指尖蘸上了泪渍,他问:“你在躲谁?”

    雨声哗啦啦作响,冰桶上的水滴顺势落下,一滴,两滴,三滴……

    季舒咬着下唇摇头,他对于爱的理解是磊落坦荡,可对于季越东的爱情却成了难以启齿。

    陆潇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再问,而是拿了手柄塞到季舒手里,“算了,别去想这些了,我这下了个游戏,新的特别好玩,来来来……和我一起玩一局。”

    他直接把显示屏拉了过来,挤到季舒身边,是一款新出的游戏,动作类,季舒最不擅长的游戏。他不想玩,陆潇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手把手教着他操作手柄。

    季舒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听到陆潇一声惊喜,“过关了!”

    “啊?”

    季舒愣愣地看着屏幕,陆潇戳了一下季舒的脸颊,低头在他耳边笑道:“季舒,你是我的福星,这关我死了几百次了,你来了我就赢了。”

    季舒摇着头,陆潇半个身体挂在他肩膀上,沉沉的重量让季舒不能动弹。他拉着季舒又玩了几轮游戏,雨逐渐停了,显示器的光微弱的在房间里旋转。陆潇像是踩在云端,他嗅着季舒身上的气息,在心里为那个拒绝季舒的人鼓掌。

    房间里太暗了,对眼睛不好。陆潇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季舒,他站了起来,“我去开灯。”

    季舒“嗯”了一声,没回头,目光专注在游戏里。

    灯开了,陆潇瞥到桌角边的烟盒,他不动声色快速把烟盒丢进垃圾桶。季舒突然喊道:“陆潇,快过来,我要死了。”

    陆潇连声,“知道了,知道了。”

    便在这时,季舒的手机响了,丢在桌上的手机震响,陆潇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低声道:“季舒,你……家人找你?”

    他眯起眼看着季越东三个字,季舒的后背绷紧,慢吞吞坐直,他说:“你帮我接。”

    陆潇迟疑着接通了电话,季舒捏紧了手柄,他一眨不眨盯着显示器里不停跳跃的游戏人物,眼眶发酸。

    陆潇开了免提,季越东的声音缓缓流出,和房间里亮起的灯光一样刺在季舒的后背上。

    陆潇把季舒要住在自己这边的事告诉了季越东,电波的另一端,季越东短暂沉默,而后说:“好,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季舒给你添麻烦了。”

    季舒的手打了个哆嗦,游戏人物从楼顶摔了下来,屏幕一下子暗了。季舒低下头,指甲掐进了掌心肉里。

    第37章

    37

    陆潇刚刚挂断了电话,

    一条信息就跳进陆潇眼里,是季越东发来的,他说,

    “麻烦你替我留住季舒,

    我和他之间出了一些小矛盾,我怕他从你这里离开,

    十分钟后我会来接他。”

    陆潇盯着这句话发愣,思绪在脑中颠倒,他看向季舒,对方背对着他,

    颈椎可怜巴巴蜷曲着。

    陆潇抿起嘴,手指按着键盘摩挲,隔了几秒,

    他也不管季越东是否已经知道,

    他把自己这里的地址发了过去。

    季舒操作的游戏人物又死了一次,陆潇大概是看不过去,坐到他身边,拿走了手柄。他的手指快速的按着几个键,轻轻松松过了这一关。

    “还玩吗?”

    “不玩了。”

    季舒没了心思,他圈拢着自己的腿,脸枕在膝盖上。陆潇按了暂停,房间里很安静,

    季舒穿着他的衣服,黑色衬着皮肤很白。他身边有很多朋友,

    却从未有人像季舒这样能让他牵肠挂肚,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可他也不喜欢那些和他一样的男生,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是只喜欢像季舒这样的一挂。身体纤细瘦弱,比女孩还要柔软的性格和外貌,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照顾季舒。

    陆潇问他:“能和我说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提到这个,季舒眼神闪烁,他摇着头,“不想说。”

    陆潇的肩膀挨着季舒的肩,歪着脑袋把头凑过去,小声说:“说说吧,没准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还会有什么办法吗?”

    季舒愣了愣,陆潇又说:“你告诉我,我才能替你琢磨琢磨。”

    陆潇捏着手机,在季舒视线盲点拨通了季越东的电话。

    齐柏林驶过路面,雨水积成的水洼溅起了大片水花,天是阴蓝不成调,季越东拐过借口,接到了季舒的来电。

    蓝牙耳机里是陆潇的声音,那个时常被季舒提起的少年问季舒,“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听到一阵沉默,低低浅浅的呼吸和逐渐成调的呜咽糅杂,季越东的心开始抽痛。他看不得季舒伤心难过,可在这个问题上,他不可能去顺着季舒。

    他是一个成年人,而季舒连十八岁都未满,未成年人在青春期里对于长辈的憧憬爱慕依赖,交错在了一起,成为了现在季舒对于季越东的感情。季越东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需要照顾季舒,却也要让他独立。这好似一把双刃刀,他在放手的同时,也会被自己心中的犹豫担忧而困扰。

    他的爱意和庇护只是想让季舒活得更骄恣些,因为他比谁都不愿看到季舒委屈的模样。

    可事与愿违,兜兜转转,最后让季舒掉眼泪的人竟然是他。

    耳机里的声音像是小动物受伤了后的呜咽,很低很微弱,让季越东想起了在肯尼亚时看到的一只断了前腿的小羚车子等过一个漫长的红灯,雨刷扫过玻璃上重新落下的薄薄雨雾,最后停在了公寓楼下。

    他往后靠,脊椎一点点塌了下来,他靠在车里,平生第一次觉得棘手的问题,竟然是因为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对于自己的爱意。

    车窗降下,季越东的手搁在那边缘,张开手掌握住了风和雨。他扯开领带丢到一旁,磕着眼皮,蹙眉听着季舒的话。

    “我形容不出来。”季舒思绪像是夏夜零散的星光,对于季越东的描述,是他无法用简单潦草的语言去描绘的。他想了很久,而后对陆潇说:“我其实最喜欢看他抽烟,他会在阳台上抽烟,手指夹着烟,我躲在门后,他发现不了我。

    冬天的时候他就披了一件大衣,天也不是很冷,火星子被他握着,他的轮廓在昏暗里很明显,我就一直看着,想着自己以后有一天也要这样。

    他很成熟,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他偶尔会出去喝酒,但喝的也不多,我就看到他醉过一次,他喝醉酒的样子让人觉得像是毛绒绒的大狗狗。”

    说到这里,季舒抿嘴笑了一下,他用手摸了一下脸,心情似乎因为回忆到了这些而逐渐转晴。

    陆潇怔怔地看着他,听他说:“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以前一个人住在瑞士,不能够出去,是他把我接了回来,让我去学校上学,带我认识了很多人。

    每次假期,他都会把自己的时间腾出来陪着我,之前去肯尼亚,他每天都会加班到凌晨。”

    想到这里,季舒的声音缓缓低落,他抬起头,眼睛一圈都是红,鼻子皱成了兔子,他对陆潇说:“我真的很喜欢他,可他对我说,我只是个小孩,我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我……”

    他的声音哽住,似乎说不下去了,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其实,我更难过的是,我没有乖乖地按照他的想法长大。陆潇,我让他为难了。”

    季越东从车里出来,拿着一把长伞,雨跌在他的脸上,几滴雨珠泛着凉意。他走进楼道,感应灯亮了,电梯门恰好缓缓打开,季越东掀起眼皮,季舒站在里面。

    他们沉默对视,二十秒的沉寂,电梯门无声合拢,季越东一震,立刻摁住按钮,他往前一步拽住季舒的手臂,把人拉了出来。

    季越东揽着他的手松开,肩膀上的重量没了,季舒低声问:“陆潇和我说,你要过来接我,电话里为什么不说?”

    “你不想见我了,我不能保证你知道我要来,是否会原地等我。”

    季舒瘪起嘴,他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憋闷,他吸了吸鼻子,对季越东说:“我只是想要见到你。”

    他上前,抱住了季越东,身体偎在季越东的怀里,他听到季越东的心跳声,握紧了拳头。他感受过季越东的冷淡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可以被丢掉的。

    他挑战了季越东的底线,入侵了季越东的领地,他得寸进尺想要更多更多,他的爱意卑微又畏惧,他忐忑等待,等来的却是季越东的离开。

    季越东给不了他所渴望的爱,成年人的疏离只在一朝一夕之间,季越东给他的溺爱和呵护都能收回。

    季舒抱紧了季越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先低下了头,妥协退让,他对季越东说:“对不起,是我……是我错了。”

    喜欢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错?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在他这个年龄里,最容易最有可能喜欢上的人。

    他憧憬,他依赖,他把季越东当做了自己的整片天空,他想要触摸那片云、那段彩虹、那粒从天幕划过的流星。飞行器升至了晨昏线上,他看到了橘红色的落日坠下浮云,引擎发生了故障,他直线下落,看着逐渐暗淡的天空,他与他越来越远。

    季舒想,他可以理解季越东。可这种理解所带给他的又是另外一番痛苦。理智像是镇定剂流进沸腾的血液里,他躺在那片烧着火焰废墟里,慢慢平息着对与季越东的爱意时,也冷却掉了自己的心。

    他们回家,几盏路灯亮着,地面的水洼闪闪发光,夜里的城市掉了进去,轮胎碾过地面,水里的夜景粉碎。

    季舒靠在车里,对季越东说:“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吗?”

    车子随着路口车流驶入,一辆一辆等着红灯,浅红色的光洋洋洒洒落进车内,季越东说:“我会一直都对你好。”

    季舒听到这话,睫毛颤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他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来。沉默了许久,他看向窗外行驶的车子,小声问:“我还是你的宝贝吗?”

    季越东捏紧了方向盘,“是的,一直都是。”

    “那不要骗我。”季舒顿了顿,“我会很难过的。”

    夏天变得漫长又乏味,季越东从公司搬回家,他不再躲季舒,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多尔多长大了很多,彻底成了一只大兔子。德系的安哥拉兔成年后能长到四公斤,季舒都快抱不动它了,他趴在地上和多尔多说话,他问他答,然后又很快沉默。

    以前不开心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季越东,如今如何难受如何压抑都不能去说了,他把脸埋在多尔多的绒毛里,偷偷摸摸掉了几滴眼泪。

    暑假结束,他迎来了高二。秋意缱绻,树叶点成了暖黄,洋洋洒洒落下大片。

    云压得很低,季舒走在苍蓝的天空下,陆潇从不远处过来,他骑着车,车轱辘碾过枯叶,发出清脆声响。他在季舒身前停下,昂起头朝他笑,“上车。”

    还有一段路就是教学楼了,季舒犹豫着,手臂却被陆潇轻轻一拽,他坐在陆潇车后。陆潇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他的声音在前面,随着风飘散,“抱紧了,我们冲啦。”

    无知无畏的少年气,横冲直撞不知进退的喜欢,永远都不服输的陆潇,在秋天里把对于季舒的喜欢洒在了丰饶的土地里,打算等到来年的来年去看看,能否开花结果。

    就算不能,也没什么遗憾了。

    第38章

    38

    郑元叼着根烟,

    眯着眼玩着骰子,骰盅在他手里左右摇晃,边上一排都是加了冰块的“深水炸弹”。

    边上有人笑着问他,

    “郑公子,

    前段时间去哪儿潇洒啦,人都见不着。”

    郑元嗤笑一声,

    翘起腿抖着烟灰自嘲道:“别提了,前段时间有个女的跑到我家,说肚子里是我的小孩,天地良心,

    那女的脸长得就跟被轮胎碾过似的,我睡谁不好,睡她?”他越说越烦躁,

    捋了一把头发,

    按灭了烟,灌了一杯酒,咬着牙说:“就这破事,还让老爷子把我关了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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