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唱说的“试一试”,一般都有80%的把握,于舟有一点开心。
“她没有配过百合广播剧,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兴趣,不过,”苏唱转头看向挽,低声说,“上周和她吃饭,她提到你了,说她女儿很喜欢你新配的那个游戏角色。”
年后才出的新角色,但还挺受欢迎的。
说完她看了下手机:“我们得回棚里了。”
向挽叹了一口气,鼓了鼓腮帮子。
有段时间没见她这个小姑娘的样子了,于舟觉得挺有意思,于是干巴巴贱兮兮地说了一句:“加油,向挽挽。”
向挽笑了笑,有点疲惫。
送别二人,她在楼下等车,百无聊赖地刷
竟然收到了好几条私信,都问她《帮我拍拍》是不是要做剧了,这次的制作团队和主役还是彭导和苏唱吗?
她想起早上出门前,在群里有提到说想去谈新广播剧的事情,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她回复私信说:“制作团队还没有敲定。”
对面回:“好嘞,谢谢柴柴,很期待~”
于舟看一眼她的ID,叫“你苏死我得了”,心里一动,点开看,果然是苏唱的粉丝。
她想了想,再点开几个私信她的人的头像,也都加了苏唱的超话,甚至有三四个,并没有关注自己。
她突然意识到,那些对于她新文制作广播剧的期待,并非所有都基于文章本身。
也许更多的是……因为她和苏唱、彭姠之、向挽有过非常好的合作,而且看起来,关系很好。
车来了,于舟锁掉手机,开门上车。
第82章
回到家,于舟煮了碗面,吃了两口,又打开手机,刷了刷长佩的评论。
评论里有一条:“听说要做广播剧啦,dream一下还是苏苏主役。”
于舟笑了笑,往下滑,有一个读者连发了好几条。
比如第三章
,她说:“这里很适合做剧诶,想一下某个老师说‘要不要我帮你拍拍’,啊,我人没了。“
第六章
,这条青花鱼又说:“这也太太太太适合某位老师了吧,我脑子里已经有声音了。“
于舟不想看了,往上面刷新的评论,最新一条是ID名为“苏唱的小尾巴“发的,她说:“我先提前来拜读原著了。”
于舟退掉长佩,她有一点茫然,原本兴致勃勃地想要发一条微博,跟读者说一下她的新文确定要做剧了,现在就,不是很想发。
她当然理解粉丝的期待,对于再次合作的期盼其实也是对她的肯定,但她的心里有一点空落落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下子有这么多粉丝得到消息,不知道是怎么传递的,她猜测,是不是论坛又有帖子了,于是离开餐厅,躺到沙发上,打开了那个久违的论坛。
但论坛没有关于《帮我拍拍》的帖子,倒是有好几个关于《神龛》的。
一般来说,这种讨论广播剧的帖子她不太会点进去看,因为这属于二创,那些关于制作的讨论她也不是很懂。这次鬼使神差就点进去仔细看。
但后半段,根本不是关于剧情的讨论。
她们在说,广播剧对于原著的加成。
一开始用的“反哺“这个词,她还觉得有一点好笑,蛮可爱的,再接着看下去,有一个网友说:“这文之前可糊了,那时候我去看了,才700收不到,现在都能出书了,估计出了实体之后,又能加成一波,带一带广播剧。”
另一个人有点惊讶:“当时才700啊?现在都快10万收藏了。”
“对啊,当时完全没人听过这个文,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主角叫什么,笑死。”
“那一个这么小的IP,怎么请到苏唱彭姠之的啊?”
“祖坟冒青烟了嘛,一直这么说的。”
下面有人在笑:“这就是运气好呗,一下子就红了。”
有缺德网友说:“我要是作者,就给广播剧磕头。”
于舟盯着“磕头”两个字看了很久,然后头皮开始后知后觉地发麻,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后面肯定有网友会反驳的。
但往下拉了几十楼,有人说:“hhhhh好缺德,但你说的是实话。”
“虽然但是,是事实吧,早就有人这么说了,每次提到原著被广播剧带飞,该磕头的作者,都要叫八大钦差出来走一个哈哈哈哈。”
于舟的眼睛有点酸,眨了两下也看不太清屏幕,她拿远了点,又看清了,她想自己不会老花了吧。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退出去,正好看到有一个帖子,名字叫做:“有哪些剧你觉得原著应该给剧组……”
剩下两个字藏在帖子的内容里。
往常她看到这类帖子,根本不会点进去,但今天她打开了。
已经是上个月的帖子了,一打开,手机满屏只能显示五个评论,其中三个都是《神龛》。
于舟难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她没有心情,她只是微微张嘴,不断地吸气吐气,然后她感到自己的耳朵红了。
不是害羞时候的耳热,而是好像被戳穿了什么,或者说被扒光了衣服一样的,难堪。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号,为向挽战斗过的那个,还在登录状态,但她没有勇气去辩驳,她只是感受着自己的耳朵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烈日灼心一样的。
重点是,她根本很难反驳,如果她是网友,是一个旁观者,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益相关的人,她可能也会觉得网友说得对,或者是觉得,这类调侃缺德但幽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遗憾极了,她不是。她是《神龛》的作者。
她这一本糊文,五十万字,确实没什么人看,因此只有那700个人,和她自己,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样在无人问津的夜晚,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后来热热闹闹的十万人,根本不知道的。
不知道她是怎么样守住没有回应的寂寞,把自己的孤独投射到字句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样念念叨叨地,和笔下的人物对话。
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边抹着眼泪,描写人物的哭泣,模糊到看不清屏幕了,就擦一把眼泪,继续写。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样在人物经历喜悦之后,在屏幕后面抿着嘴,矜持地、不过分地会心一笑。
偶尔写到两三点,脖子酸得要命,穿上拖鞋去洗澡,看到地上是一把一把的头发,她把它们捡起来,心想,下次再也不熬夜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但是没办法,白天的忙忙碌碌汲汲营营占满了她的全部,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掏空自己,忘掉那个一个月一万来块的工作,做一个创造世界的幻想家。
她会感谢任何用心对待她作品的人,但她不认为自己应该给任何人磕头。
从无到有都是她,她为什么要丢掉尊严,给人磕头?
于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对不起当时被创作出来的人物和故事。
因为她没有问过沈白和乔翘,愿不愿意要现在这样的热闹,她们是想要受人提携被千万人瞩目,还是说,其实她们也怀念,只跟自己对话的时光。
于舟关掉论坛,打开长佩,望着《神龛》两个字,发呆。
发了好大一个呆。
手机震动,是苏唱的消息,问她:“到家了吗?”
她说:“到了。”
苏唱发过来一个语音,先是很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问她:“要吃点东西吗?”
她没有回复,因为她脑子里都是另外一个评论。
那条评论是说——
“沈白也该给苏唱磕头,有一说一,苏唱的声音真的加成很多。”
嗯,她不否认,苏唱有一把全世界第一好的嗓子,她当然能够加成所有的东西,比如说,简简单单的一句“要吃点东西吗”,都被她问得余韵悠长。
如果这句话是说,苏唱用她的声音,让沈白这个人物变得更有血有肉了,增添了更多的魅力,想来于舟不会反驳。
但她,不觉得沈白应该给苏唱磕头。
第83章
这天的晚饭于舟没有吃,她想了很多。
她在想,自己的心态好像发生了变化。
她当然不会觉得,听众期待梦幻阵容,是错的,错在她自己,在于她的自尊心有一点在发芽了。
她觉得自己和所谓的“梦幻阵容”不太相衬,她们每一个人,包括向挽,都光芒日盛,而她在大家眼里,还是配不上的那一个。
当所有人的期待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你很难有自信觉得自己足够好。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和她们和同步成长的,毕竟她都顺利出版了,也有了10万个人看她的了,每天她的,她的新文,不会再回到,到了完结都只有700收藏的状况了。
但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心里隐隐的不安来自于哪里。
直到她看到了磕头的言论。
直到她发现,自己介意这个磕头的言论。
她开始明白,原来她心里也和很多看客一样,认为她今天的成绩,归功于《神龛》广播剧,归功于彭姠之,归功于苏唱。
归功于她,最不想归功于的那个人。
有时候她很讨厌自己过于敏感,她不断地想跟自己说,心大一点吧,心大一点会快乐,也会招人喜欢,不要做怨妇,不要让负能量掌控你。
但很快她发现这是一个悖论,因为如果不敏感,她就很难去观察、想象、体验和共情,她就很难创造出感染人心的文字。
敏感成就了她,敏感也伤害了她。
敏感让她被人喜欢,敏感也让她被人厌弃。甚至有时被自我厌弃。
春天是不是鸵鸟繁衍的季节,于舟不太确定,但她心里的鸵鸟开始长大,然后她把脖子埋在了沙子里。
一开始,她只是拒绝了苏唱请她吃饭的邀约,说自己要写剧本,忙。
后来苏唱给她,她看着下面兴高采烈的粉丝朋友们,放弃了自己回复的手。
然后那天苏唱给她打电话,她说了两句就陷入了沉默,然后说,好困啊,想要睡了。
苏唱当然发现了她的反常,但她跟苏唱说,因为头疼写剧本,好累。
然而到了四月底,她承诺的第一期剧本还没有给苏唱。
这次苏唱来敲了她的门。
她是在项目里抽出时间过来的,所以开门的时候神情有一点急,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仍旧和平常一样淡淡的,像一抹被塑成人形的月色。
反而于舟的状态很不好,头发两三天没洗了,脸也没有,下巴起了几颗痘,穿着棉质的长袖睡裙,站在门口看着她。
有点怔的样子。
她挠挠自己的耳后:“你怎么来了?”
苏唱皱眉:“怎么这个样子?”
于舟往里走,很烦躁:“好烦啊,好烦,我写不出来,剧本也太难写了,要不你还是找编剧吧。”
苏唱换了鞋,把包放在玄关的鞋柜上,进门先往洗手间去洗手,然后一边抹着护手霜出来,一边说:“你要不要先洗个脸。”
“不了,很累。”于舟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
她整个人都颓了。
苏唱坐到另一个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看她:“昨天没睡?”
“睡了两三个小时吧。”
“为什么不睡呢,也不洗澡。”
“你懂什么,作家都这样的,创作都这样的。你见过哪个大作家神采奕奕心飞扬的啊?”于舟怼她,但话很软,不太硬。
苏唱叹气:“如果你写不出剧本,我帮你找编剧,但是,你后面的稿呢?”
“也写不出来。”于舟说。
“写不出来?”苏唱不太明白,“大纲不是都定了吗?分集剧情也有了。”
“大纲定了就能写出来吗?分集剧情有了就自动码字了是不是?写个文这么容易呢?你来!”于舟突然就炸了。
苏唱一愣,沉默地看着她,然后放软了声调:“舟舟。”
“对不起。”于舟还是抱着膝盖,望着电视荧幕里她俩的倒影,发呆。
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她想说你看这里面的两个人多配啊,一个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衬衣,一个穿着起了球袖子都被撸得像有皱纹一样的睡衣,倒影里看不到,但她自己知道,背后还有一小块难堪的,没有洗掉的血渍。
本来这件要扔的,但她的几套睡衣没有洗,这一套已经是在衣柜里相对比较干净的一套了。
看她俩,多配啊,跟主人和她捡的一只流浪猫似的。
苏唱确实不理解文字创作,之前于舟在家码字的时候,也不让她打扰她,所以她有一点慌了。
她不确定到底是于舟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还是说,这是她全职在家写作,全身心投入的必然阶段。
于是她试探着轻声说:“那要不先放一放,我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好不好?”
其实她也很着急,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她是推了一位前辈的戏过来的,那边已经有点意见了,但她没有办法,于舟已经两天没怎么回她消息了。
每次也就回一两个字。
“不去了,还要洗头洗澡。”于舟又丧了。
“我……我帮你洗。”
“你帮我洗?”于舟回头看她,笑了,“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帮我洗。”
她的语气近似冷笑,因为她在嘲讽自己,嘲讽的是,刚才苏唱的话一出口,她竟然想的是,拥有两百多万粉丝的天之骄女苏唱,要动手给她洗澡,这听上去很荒谬。
但更荒谬的是,她现在无论想到什么跟苏唱有关的事情,竟然都带上了流量的考量。
这种私底下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人说她蹭苏唱的流量,或者靠苏唱带飞,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克制不住地想。
她又病了,比以前更严重。
你看啊,一个广播剧都要她给苏唱磕头了,那假如有一天别人发现她跟苏唱在一起,那她不得全家给她跪下啊。
一定也有人说她何德何能,祖坟埋得好吧。
苏唱没有出声,于舟转头看她,她的脸色有一点白,手稍微捂着胃部,好像又有一点疼了。
于舟又觉得她也很无辜。
但她没有办法,只能跟苏唱说:“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呆着。”
苏唱不想走,但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只用很低很低的语气叫了她一声:“舟舟。”
“你放心吧,我写好了就给你,我大概……”于舟停了三秒,突然说,“要不咱们这个剧别做了吧。”
什么?
苏唱难以置信地皱眉,偏头盯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写不出来了。”
“我可以等。”
“你等也没用。”于舟打断她。
我写不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你。
苏唱毫无办法,只将身子前倾了一点,眉头突起小丘,问她:“到底怎么了?你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对,”于舟不想再拉扯了,“我打算先写完,然后给别的制作组。”
“别的制作组?”苏唱按住胃部的手用了点力。
于舟抱着膝盖,没说话。
苏唱轻轻吸了一口气,胃疼难忍,但她克制着轻声问她:“哪个制作组,我知道吗?你如果想给别人做,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参考。”
“我为什么要你帮我参考!”于舟转头,提高了声量,后牙用力咬了咬。
苏唱很少见这样的于舟,像周身的刺都竖起来了,但她抱着膝盖的手在抖,好像在强撑。
苏唱的肩膀往后撤了撤,手机依然在震。
她俯身,将手机关机,放到桌上,“咔哒”一下。
然后她尽量平静地坐直身体,看着于舟说:“你想好了,不愿意顺其自然了,是吗?”
因为不愿意再跟她纠缠了,所以不想再合作了。
苏唱觉得很讽刺,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那天也是坐在这里,如置冰窟地听于舟说,她不想再跟自己继续了。
只不过这次要好一些,于舟至少还跟她多说了那么两句。
这次也要好一些,她不用再一个人搬那么多行李走了。
打包是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打包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们之间的回忆。
她听见于舟说:“对,我没有办法跟你继续了。”
果然。
苏唱镇定地微微笑,她说:“舟舟,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顺其自然本来就有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她都接受。
她已经有过一次戒断的经验了,这一次,如果不再有合作,她也不会再出现在于舟面前了,这样久而久之,也许能好。
不过她突然发现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就是她追逐于舟的方式用得不对,她的名字,永远地跟于舟的作品、角色绑定在了一起,每一位听众再提起一次沈白,都无异于再揭一次她的伤疤。
她从未如此后悔过。
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她冷静又绝望地想。
也许永远都好不了了。
想到这里,她的胸腔一突,发出了一个讽刺的轻笑。
这声笑惊扰了于舟,她钝钝地转过脸来,先是看了一眼苏唱抿着的嘴唇,然后看了一眼她关掉的手机,她说:“你走吧,有很多工作在找你,是不是?”
苏唱有一点崩溃,连多坐一会儿也不行吗?
她真的难以忍受了。
她轻轻地问:“于舟,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说不要我的是你,说还喜欢我的是你,答应我可以顺其自然让我以为努力就可以复合的是你,同意我得寸进尺给我希望的是你,现在让我立刻走人的也是你。
她的胸腔抽动得像是病了,在苟延残喘地呼吸。
她突然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不喜欢于舟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好。
“我没有要你怎么样,”于舟把头埋在臂弯里,声音很脆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知道我状态很不好,我们可不可以分开一下,就,离开一下。”
“你早就离开我了,不是吗?”苏唱颤着声回复。
“你早就不要我了,”她终于不再隐忍,把事实赤裸裸地划开,“你一直就没想过要我,是我,是我死皮赖脸地追着你,其实你不用那么为难。”
“可能你觉得,我这次再找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但不是,我也有自尊心,我也不想被你看不起,如果你说,你真的就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再找你。”
“于舟,我也有自尊心。”她最后这样说。
自尊心三个字让于舟突然崩溃了。
她的肩膀抖起来,然后用更抖的声音说:“错就错在,自尊心这个东西,我也有。”
真讨厌,为什么她也有。
她就不能乐颠颠地说对啊我就是祖坟冒青烟才遇到了贵人提携,我可以给苏唱磕头还磕两个,我能够笑嘻嘻地说我就做苏唱的金丝雀了你们羡慕去吧,我不需要什么价值啊我本来就是一条咸鱼我上半夜睡在这里下半夜睡在那里。
可是好奇怪啊,人为什么要有自尊心呢,为什么即便真的很平凡,很平庸,却仍旧妄想证明自己呢?
这什么女娲上帝的怎么就那么混蛋,为什么要让她明明就没用到没有办法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却偏偏又要生出骨气呢?
离开苏唱的大半年,她的生活一点起色都没有,还越过越糟,后来她以为的渐渐好了,全都是建立在苏唱的基础上的。
苏唱给她拉来配导,给她投资广播剧,让她渐渐红了,可以挑选出版社,让她有了更多的读者,有了更多人爱她,还有几个至交好友。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苏唱伸出的手。
说得真没错,苏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应该给苏唱磕头。
她嘲讽地笑了,眼泪掉下来,看着苏唱,真诚而又玩世不恭地说:“苏唱,我给你磕个头吧。”
“你说什么?”苏唱的声音像被碾碎了,嘴唇轻轻颤起来。
“我说,我应该给你磕头,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你。”于舟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
“所有人都这么想!”
她忍无可忍,哭着跟苏唱说:“所有人都这么说,她们都说,我应该给你磕头。”
“谁说的?”苏唱的下颌骨突出来,眼里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