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唱却挑眉:“有啊。”
眼神直视于舟,不言自明。
好像在说——有人说过要给我磕头。
“你很烦!“于舟想打她了。
“磕一个。”苏唱伸手,轻轻挠了一下于舟的腰。
“我怕你折寿啊姐妹。”于舟冷哼一声。
“姐妹?”
“对啊,要我磕头,你又不想折寿的话,只能我们结拜了,”于舟乐了,“黄天在上厚土在下,然后你咬一下手指头那种,哈哈哈哈哈哈。”
苏唱不置一言地摇了摇头。
“怎么?有何高见?”
“对拜不仅仅只有结拜的可能吧?”
“哦?”于舟看着她笑。
“还有结婚。”
于舟抱起胳膊,靠在墙壁的瓷砖上:“所以这算求婚吗?”
“你觉得呢?”
“不算。”
“我想要一个可浮夸的那种,哈哈哈哈哈哈。”于舟说,“就是有一天你让我去电影院,散场了,我们看着一个男的求婚,他失败了,然后我说好惨啊,他说不惨,因为今天要求婚的主角另有其人,我一头雾水,你就站起来了,我惊呆了,双手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
苏唱渐渐拧起眉心:“这么具体?”
“呃……我刷,就觉得还挺好玩儿。”
苏唱轻轻吸了一口气,眉头没放开:“你确定要这样的吗?”
“倒也不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挺社死的。”
她看见苏唱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干嘛?你不会真的想过要跟我求婚吧?”于舟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快了点儿吧?”自从复合,苏唱好像被按了加速器,这才半年啊。
“是有一点,但也不妨碍我先想一想。”
“天哪,这个人每天都在脑子里盘算怎么娶我。”于舟突然就娇羞了。
苏唱轻笑出声,用眼神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个眼神让于舟佯装的娇羞,变真了一点点,不开玩笑了,清清嗓子问她:“吃酥肉吗?不太烫了。”
“嗯。”嘴里应了一声,手却没动。
于舟叹气,用手里的筷子夹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苏唱咬一口。
“好吃吗?”
“好吃。”
于舟发现自己真的有一点像赵女士,她们都一样,非常喜欢投喂。
这个发现让她有一点初老的悲凉,把筷子递给苏唱,手机响起来,点开一看,是彭姠之在群里发的视频,她和向挽,在逛庙会。
第103章
番外·4
庙会是江城的老传统了。
最热闹的一个在太和街,穿过西二十条胡同,东湖公园的外沿,当地人都叫它初一庙会。
彭姠之小时候特别爱来,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她就坐在她爸的肩膀上,一边啃糖人儿一边摇头晃脑地享受高处的风光。
青春期过后,她就不怎么感兴趣了,只觉得挤得慌,后来上大学,玩儿乐队,谁还稀罕这玩意儿。
但今天不同,她认为向挽需要热闹,而她想了很久,江城最热闹的地方,还得是初一庙会。
她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已经不早了。进入高高矗立的大牌坊,外面的车已经堵得动都不能动了,越往里人群密度越大,熙熙攘攘的把庙会的热闹遮了个干净,好在还有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放着音乐,把人群都衬得喜气洋洋的。
向挽被撞得有一点头晕,彭姠之把手递给她:“跟着我,别被挤着。”
向挽今天穿的是一件格子大衣,米色的毛线围巾团在脖子里,长发搭在围巾上,没有化妆,干净得让人觉得蹭一下都是冒犯。
而彭姠之穿着短款的夹克式的羊毛外套,贴身牛仔裤掖进黑色平底长靴里,显得人特别修长干练,偏偏长卷发上又歪着扣了一顶暗红色的贝雷帽,女人味中和了一点夹克的帅气。
向挽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肩膀又被撞了一下,她叹道:“这人可比昨日多多了。”
彭姠之笑她:“昨儿那是除夕,谁没事儿跑出来啊。”
“可你昨儿来找我了,”向挽问她,“你家人没说什么么?”
“他们管不着我。”
说着捏捏她的手,示意她看前边:“你看那小孩儿,哈哈哈哈,跟着音响的节奏走,你看我数一二三,她指定摔。”
向挽不看:“你好缺德。”
“小孩儿不用来逗用来干嘛啊,你好无趣才是真的。”彭姠之哼她,仍然侧脸追着那小孩儿。
一、二、三,哎,摔了。
她乐不可支,向挽也低头掩唇,浅浅一笑。
“哎?谁说我缺德来着?有本事别笑。”彭姠之横她一眼。
“这笑,不是因缺德,是因着幼稚。”向挽慢悠悠地说。
“谁幼稚?”彭姠之拧眉。
“你幼稚,我也幼稚。“向挽说着,弯了弯嘴角。
“行吧,”彭姠之放开她的手,在掌心轻轻一拍,又牵上,“还算公平。”
闻到卤煮的香味,彭姠之领着向挽穿过人群,挤到街边,看着小摊儿里的一个半人高的大锅,里面老汤卤着肠肺和杂碎,热气腾腾的,摊主一捞一浇,再撒一把葱花,香得彭姠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一边掏手机一边问向挽:“吃吗?”
向挽蹙眉,头往后撤。
彭姠之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害怕两个字。
“哎你什么意思啊?”彭姠之最讨厌有人质疑她们江城当地的美食。
向挽抬手,食指抵了抵鼻端,清嗽一声。
“你嫌弃我们江城。”彭姠之掐了一把她的虎口。
向挽疼得提了提眉间,摇头:“未曾。”
“虚情假意。”
“你要不嫌弃,一会儿咱们干一碗豆汁儿。”
向挽脸色煞白,胸口一涌一涌的,有些克制。
彭姠之气死了:“你完了,向挽。”
“嗯?”
“你不配!你不配我们江城的庙会,你不配我们江城人的热心,你不配这座古都的千年底蕴!”
向挽看着她,弯了弯眼角,细语道:“千年底蕴……我不配么?”
“你……”
“我十分配。”向挽微笑着下了结论。
大冬天的,彭姠之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冒烟了。
是,是她彭姠之不配了,大年初一行善积德出来做好人,反而被气够呛,早知有此一劫,还不如去青和宫烧个香,拜一拜。
向挽见她不说话了,怕她真的生气,便又拉了拉她的手,说:“是我不好,我道歉。”
“道什么歉?”彭姠之说着囫囵话,还是不想搭理她。
“卤煮,我对你道歉。”向挽笑吟吟地对着卤煮的方向点了点头。
“豆汁儿,我对你道歉。”她踮脚,张望附近的豆汁儿摊儿。
彭姠之被她逗笑了,伸出食指指她:“做作。”
然后依然牵着她往前走。
“我们江城人才不计较呢,卤煮豆汁儿也不计较。”
“是。”
“我们江城人,大气,敞亮。”
“是。”
贴着小吃摊儿走,彭姠之给向挽买了一串儿糖葫芦,本来想着这类自古就有的小吃,向挽应该很喜欢,但向挽作为丞相家的小姐,根本没吃过。
一口下去,向来规整的五官都拧作了一处,眼泪花儿都要出来了。
“不准哭!”彭姠之凶她。
向挽噙着泪看着她。
“你是铁T!不准哭!”
T子当街落泪,成什么样子啊。
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铁踢不能哭,但向挽见她凶神恶煞,原本也未酸到那个地步,便又将眼泪咽回去了。
“天,你真是铁T啊?”彭姠之惊呆了,“完全不让反攻的那种?”
这铁T的尊严,也太管用了。
“何为铁T?”向挽举着糖葫芦,问。
“就是纯1,就是在床上都不让人碰的那种。”彭姠之竖起手背,靠近她,小声说。
向挽忖了忖,柔声道:“我让人碰。”
唉哟,彭姠之最喜欢听这种闺蜜密语,紧接着又问:“那你零点几啊?”
“这……”
眼见向挽又困惑,她解释:“就是在床上,你希望的最佳状态,是你攻人多少次,你被攻多少次,假如你希望十次里有八次,你攻人,那你就是0.8。”
“那么我是0.8。”
“你想都没想!你是不是见我算了个0.8,你就偷懒啊!”彭姠之又跳脚了。
“是。”向挽承认得很坦然。
“你!”
“这样的事,自然是遇见了才晓得,两情相悦一事,怎能预见呢?”
有道理。“那你干嘛说你是0.8。”
“搪塞你,否则你会一直问。”向挽平静道。
嘶……
真了解她嘿。
彭姠之无话可说,跟她继续走,看了一回舞狮,又在人头攒动中登上花坛的台子,仰头看打铁水。
打铁水在彭姠之小时候还挺多的,但大一点了就很难看到了,大概是因为危险,这类甩出的火花可以用烟花替代,大多数人也没那么稀罕了。
但彭姠之一边看一边纳闷:“昨儿我们来也没见着打铁水的,你说他白天打什么啊,这天还没黑,也看不见啥火星子,晚上打呀,晚上才好看。”
再一想想也许是庙会为了一些民间艺人请来做表演的,不过是形式主义,弄一弄弘扬传统文化的噱头之类的,当然也不会想着安排最好的时间,出最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