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抬头,发现宋秋槐还在盯着手心。
“宋秋槐!快去!”
姚盈盈有点生气了,撅着饱满的红唇,瞪着眼,娇滴滴地控诉。
这个人!明明昨天晚上说好今天整天任她指使的,她才、才答应了那个羞人姿势的!
等宋秋槐去院子摘好番茄,洗干净拿回来,姚盈盈才慢慢腾腾挪到床边,吊下来两条小腿。
小院里的西红柿长得格外好,每棵上都一嘟噜,青青红红喜人得很。凉拌、炒菜、做汤……再怎么吃也吃不完,所以姚盈盈给周围邻居都送了不少。
但姚盈盈还是爱吃,怎么也不腻,番茄就是最好吃的!
姚盈盈伸出手,又扬了扬下巴,张开嘴唇露出一点嫣红的舌尖示意宋秋槐。
宋秋槐一看就明白,伸手放到姚盈盈嘴边,姚盈盈低头咬了口,汁水很多,姚盈盈赶忙吮吸,但还是顺着嘴角往下流。
“快帮我拿毛巾擦擦。”
姚盈盈怕汁水染脏睡衣,有些着急对着宋秋槐喊着。
宋秋槐却没立刻起身,而是把西红柿放到一边,俯身顺着汁水流的痕迹往上舔,一直舔到嘴角,舌尖点了点紧闭着的小嘴,嘬弄了一会儿,又往下吮吸,直吸到领口处,挨着种了好些或深或浅的红印。
两个乳头早就硬了,顶出好大一块,宋秋槐隔着布料咬住奶头,吸了一会儿,吮出两块儿湿痕。
姚盈盈怕指甲上头敷着的凤仙花掉下来,只得一边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儿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上头被压着吃了半天奶不说,下头更是被伸进裙子里的大手隔着内裤揉了好一会儿。
等好不容易把宋秋槐手赶走,姚盈盈已经被弄得眼尾水红,双腿颤颤张开,但是眸子里却染了小小的火苗。
“你真是、你真是最不讲卫生的人!”
姚盈盈整个胸口被吃得湿漉漉的,这可是新穿的睡裙,又脏了!宋秋槐怎么那么讨厌啊!
“谁不讲卫生,之前吃一根黄瓜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宋秋槐吃到了想吃的,很是满足,声音都带了懒洋洋,挑着眉看向姚盈盈。
在大窑村时候黄瓜还是稀罕物,到了季节也好几天才能有一根,好不容易每天盼着,从小黄瓜扭儿长成水嫩嫩的大黄瓜,还得两人分。
姚盈盈有一回不知怎想的,摘下来就咬了一口,还顺带舔了几下,美滋滋说这回都沾了她的口水,没法儿分了,下回再跟宋秋槐分。
宋秋槐其实不在意这些,有时候姚盈盈自己背着姚妈不分给他,或者只给一小截黄瓜屁股,美其名曰吃黄瓜头长个,姚盈盈还得长个,宋秋槐个高不用。他都不会在意,就根黄瓜而已,就他来说姚家条件不好,姚盈盈护食也能理解。
他不嫌弃,所以拿过来就着姚盈盈舔的地方咬了一大口,那一口下去就只剩下个黄瓜耙儿。
“你真烦!”
见又说那件事儿,姚盈盈扭过头再也不想搭理宋秋槐。
第0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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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9
你不许再去
“诶,你好,你这是在等……”
姚盈盈正蹲在大树阴凉儿底下研究地图册,宋秋槐实习的那个派出所离住的地方有点远,她最近在一点点摸索这边的路。
姚盈盈其实还是不太能分好东南西北,但是记住些关键建筑物,一般绕着绕着也能绕回家去。
她甚至爱上了这种认路的冒险游戏,以家为原点,逐渐扩大范围圈儿,除了立着的路标外,还有只长一边的奇怪树、半圆蓝玻璃的楼房、缺了一个字的店铺招牌、某个路口修鞋的秃头大爷……每记住一个地方姚盈盈就觉得自己是个成功的航行家。
航行家还是需要个归自己管的交通工具,所以她最近在学骑自行车,宋秋槐那种前梁好高的当然不行,腿迈不上去脚着不着地。
她骑没前梁、小一点的女式自行车,是在垃圾站买的二手车,自己换了链条,上好油,锃亮,还缝了个好看的座垫子,有空就学,最近能东倒西歪地蹬半圈了。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姚盈盈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快速站起身来。
她怕热,夏天最爱穿凉快宽松的长裙,虽然裙子很长,蹲下来严严实实的什么都露不出来,但还是怕不雅观,刚才蹲下休息一小下,因为实在是太热了。
眼前说话的人中等个子,身材精瘦健壮,和身材不太搭的是头很大,耳朵也大得不协调,但脸略圆,笑起来就显得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你就是小王吧!”
姚盈盈有些激动,她可知道这个人!宋秋槐和她说过的,他单位有个人长得头重脚轻的,活像从姚盈盈那一堆小人书里头走出来的。
这不怪宋秋槐八卦,姚盈盈话多,天马行空的问题更多,宋秋槐回答不上来就转移话题给她讲白天上班的各种事儿,姚盈盈可不只知道小王,她连蒋队女儿的小猫生了崽儿都知道。
姚盈盈猛一站起来吓小王一跳,一阵热风过来,女人湿漉漉的馨香就扑面而来,圆圆的大脸猛地涨红,小王一连往后跳了两步,撞到了人,还不忘捂着鼻子回头摆手。
“我是小王哈,不是小王八。”
看着小王的背影,姚盈盈总觉得奇怪,怎么好像有点眼熟,正琢磨着,有只手伸过来抹掉了额头上的汗珠儿。
“好啊你!下班回家不积极!你是最晚的哇!”
姚盈盈佯装生气,往旁边撞了撞下宋秋槐。
“积极,明天我第一个出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宋秋槐跟在外头晒蔫儿了的姚盈盈不一样,英气又挺拔,露出来的肌肤跟昂贵的玉石似的,又白又润,脸上那一点结痂早掉得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疤,宋秋槐和姚盈盈体质不同,他不爱出汗。
再加上今天又在地下的档案保管室翻了半天的陈年积案卷宗,更是浑身透着股儿冷气。
“嘿,您说呢,那还不是因为……”
姚盈盈故意拉的长长的卖了个关子,还假装无意地往宋秋槐那边贴,他胳膊冰冰凉的。
宋秋槐蹙着眉,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因为我去给小孩上课啦,教他们剪小鱼儿和喜鹊,然后,我就赚了好多钱!请你去吃大餐!”
姚盈盈边说着,又舒舒服服地贴了贴宋秋槐的胳膊,可真凉快!
其实是郭老师介绍的活儿,教孤儿院小孩做做手工,姚盈盈每天去俩小时,连着半个月了,不只是剪纸,有时候还教用手绢叠小老鼠什么的,其实没什么钱,陪伴为主,去了半个月赚的钱也只够请宋秋槐吃顿饭,宋秋槐最近帮了大忙,二哥刚来就安排好了医院,姚盈盈隔两天会去看看,但其实她去也帮不了什么,赵晓晴一个人就能都安排得好好的。
说是大餐,其实只是很普通的饭菜,不过地儿好,临湖,推开两扇大木窗就能望到外头的清波映粉荷,绿柳垂丝绦,风一过,粉荷颤颤,绿柳瑟瑟。
姚盈盈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又支着下巴望向窗外,太阳像快掉到湖里头了,害怕地往湖面扔了不少灿灿的金粉,沿着由远及近的荡漾闪烁着燃烧开来,姚盈盈被这华丽的落日刺得眼睛有点疼,就稍稍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再一睁眼,那么大个太阳没了!没有了!
只剩下昏红的余晕粼粼。
“你不告诉我一声!”
姚盈盈真的有点生气了!她就是想看太阳正好落下去的!她闭眼睛了宋秋槐可没闭!
睫毛微颤,眼波流转,晚风吹起一缕发丝沾到嘴边,说不出的娇俏。
宋秋槐一直就没往外面看,伸过手理了理姚盈盈被晚风吹乱的那一缕碎发。
“你别以为搞这一套我就不生气了!”
“宋秋槐不是人!是个小狗把大门!”
但还是把最后一块儿绿豆冰糕掰成两块儿,气哄哄地往宋秋槐嘴里塞。
……
“均不均称上匀,沉不沉大货轮,富不富开当铺,紫不紫大茄子……”
宋秋槐正翻着书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眉毛微微蹙起。
等姚盈盈去卫生间吹干头发,兴高采烈地扑到床上打算睡前再数一数小饼干盒里头的小金库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着饼干盒了,正当打算再去衣柜里头翻翻的时候,倚在床头看书的宋秋槐说话了。
“我没收了,你不许再去前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第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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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0
摘梨子
姚盈盈几乎每天都得抽出时间收拾院子,把长好的茄子豆角什么的摘下来,剪剪枝儿,扫扫落花之类的。
偶尔还会吓唬葡萄秧儿,要是明年不能爬架子上去就把它们全拔喽,不过最近常吓唬的是小梨树苗,春天刚栽的,还只有三个杈挂着几个叶儿,矮矮的,细细的,可怜得很。
白玉兰就不用说了,那西府海棠呢!通红的小红果挂了一树,压得树枝儿弯弯的,看着好看又喜人,乍一吃到嘴里头脆脆甜甜的,但往下一咽,好家伙,就变成涩的了!
姚盈盈最开始时候吃着上瘾,在树底下吃了不少,第二天就倒牙了,连着几天吃饭都不香。
天知道她多羡慕别人院里种的什么李子树、柿子树的,也更想念大窑村院墙外的那几棵大梨树,到了收获季节每棵都挂着不少的梨子,满满当当的,隔着院墙都能闻到果香味儿。
不过这事情也不怪宋秋槐,那两棵树是白玉栽的,她可不会管什么结不结果儿,开花好看才是王道。
再说了那西府海棠果外头看着红,里头芯还没熟好呢,宋秋槐一开始就告诉再等几天的,怪姚盈盈自己心急。
她还提醒来啄海棠果的鸟儿,这个不好吃,涩。
于是在郊区农场的白梨刚熟的时候,宋秋槐就带着姚盈盈去摘梨子了。
“你等等我!”
姚盈盈真挺不开心的。
噘着嘴,按姚妈之前的话来说,就是嘴上能挂小油壶了。
宋秋槐最开始说过不远的,骑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姚盈盈这才鼓着勇气决定自己骑自行车的,她刚能蹬一整圈儿,不过除了拐弯儿不够机敏,别的都差不多了,就是慢点儿。
哪知道一个半小时又一个半小时的!枉她还起了个大早,怕正午太阳晒,要知道秋老虎可厉害了,现在就已经晒死了!
头上的太阳帽不但遮不住什么太阳,挨着额头那一圈儿还被汗弄湿了,黏糊糊的发痒,蹬着的腿更是累得发抖,前头还一片大路,根本看不着什么农场,连个影儿都没有!
旁边的宋秋槐让人看了更生气!为了保持和姚盈盈一个速度,宋秋槐一只脚随随便便蹬着,另一条长腿搭下来碰着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助力,更别说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不仅没汗,连脸都没晒红!
也不能全怪宋秋槐,以前课上腻了的时候,他们骑自行车没少去,这条路确实没现在这么长。
“我不喜欢吃梨子了!我不要去了!”
姚盈盈喊完就刹住车,猛地下来,把自行车搬了个头,她才不要去了,再也不相信宋秋槐的话了!
……
“哎呀!慢点啦!”
车轱辘压过去个小坑,敦了一下姚盈盈的屁股蛋。
宋秋槐可真是个粗心蛋,姚盈盈拿手指头戳了戳宋秋槐后背,另一只手扇着太阳帽,这样有点小风儿。
这回可能真快到了,路边开始有树,就有了不少荫凉,坐在宋秋槐后座上,姚盈盈边扇着帽子边舒服地眯起眼睛。
姚盈盈的车锁着停到路边的人家里头了,明天宋秋槐再负责给骑回去。
有阵风儿穿过树叶,哗啦作响,被汗黏湿的头发也干爽起来,连着一片的树荫凉,姚盈盈舒服地眯起眼睛来。
宋秋槐的衬衫也被吹得鼓鼓的,姚盈盈伸出食指摁下去,好像胡乱地画着什么。
其实是在写英文字母,最近不知怎的忽然流行起英文来,现在谁家要是有个华侨亲戚,那可是光荣得不得了。
姚盈盈也要学,回来说什么也要宋秋槐教,宋秋槐本身不太乐意,他觉得任何学习行为都容易影响他们夫妻内部和睦,倒不是说姚盈盈有多笨,而是他们脑子是不一样的,宋秋槐经常这样想。
在姚盈盈脑子里没有固定的知识,所有都是能够重新排列组合的,总之跟别人不一样的,有些问题宋秋槐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比如为什么B看起来那么凶,为什么L走路慢,为什么M胳膊那么长……
况且宋秋槐真的不会教人,要是俄语还好一些,俄语是读书时候的主要科目,有系统的课程,回忆回忆当初老师怎么讲的,多少还能讲出来点东西。
但英文纯是受环境影响的,白玉自小在外求学接受的是外国教育,宋秋槐小时候也被逼着学过几年。
那时白玉和宋高书已经完全分居,白玉一心想着带宋秋槐出去,当时的黄种人国际地位并没有多高,宋秋槐年纪又小,即使聪慧可爱,白玉还是怕他受旁人欺负,就想让他快些适应那边的语言环境,于是不免有些着急严厉。
宋秋槐其实不排斥,况且到现在也看出不少好处来,高考外语拿了满分,别的不说,最起码能通过一些英文新闻资料了解世界的最新发展趋势。
他也没怨过白玉,虽然他一直不清楚父母间发生过什么,恨到连一张合照都不愿留下。
“这些为什么要挂着红布?”
姚盈盈好奇地踮脚看着系在梨子上的红布条,上头写着不重样的吉祥话。
“是福梨,光长得好,但不是最好吃的,你吃这个。”
送人的样子货,宋秋槐挑了个没那么大的摘下来,递给姚盈盈。
“呀,皮好薄,真好吃!”
一咬下去,薄薄一层果皮,嘴里全是甜津津的汁水,清甜清甜的,从上到下都舒爽了。
宋秋槐还说了,这梨子放几天会更好吃,果肉会更绵软细腻,更清甜。
姚盈盈一想到以后院子里也能有这么一棵就开心。
哎,真是梨不可貌相,最开始看到还以为不好吃呢,毕竟个头不大,颜色是黄绿色的,还又扁又圆的,不像大窑村的都是青绿的好大一个,一看就水灵灵。
姚盈盈挎着篮子,小心地往里头放,白梨皮只有薄薄一层,所以往下摘的时候就要把把儿去掉,防止硌伤果皮,也简单,大拇指往前一推一压就行了。
得多摘点,要给宋秋槐爷爷、二哥、立可什么的都送点。
姚盈盈鼻尖又沁出些细密的汗珠,手臂一抬一放,利索得很,要挑的,宋秋槐说小一点的、长得匀称的更好吃,红格子衬衫袖口上头的荷叶边被清风吹的微动,满园的树叶沙沙作响,枝头压得弯弯。
宋秋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动作了,盯着姚盈盈脖子上头戴着的塑料鸡心项链,随着姚盈盈抬手的动作一抖一抖的,露出的肌肤白皙又带着粉润,怎么又出汗了,有这么热吗,怎么这么多的水……
“宋秋槐!你又在干什么!”
姚盈盈一扭头,就看到宋秋槐抱着手臂倚着棵顶天高的老梨树,衬衫扣子倒是系得板板正正,只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身姿挺拔,眼帘微垂,看着安静又贵气。
但姚盈盈一看他的眼神落下的地方,就知道他指不定又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
“不干活就去一边待着去!”
姚盈盈小脸泛红,抿着红唇,就算是生气的,声音也是又娇又俏。
“不用……”
宋秋槐张了下嘴,想说不用摘那么多,过两天会送过来,老爷子那更不用送,但还是闭上嘴,罕见的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姚盈盈其实回去的路上有一丢丢后悔,她得抱那么重的篮子,而且那梨子又皮薄得很,不能颠簸。
宋秋槐也有些后悔,让摘几个玩玩算了,为着那些破梨,还得慢腾腾地骑。
但多少还是留了痕,明天指不定更不水灵了,姚盈盈又要今天就给爷爷送去,宋秋槐只得到家门口又转弯,好在离得不算远。
等到了,罕见的,宋秋槐脚步匆匆往屋里去没等姚盈盈,留姚盈盈一个人看门口的花,姚盈盈在那种了点紫茉莉。
随便撒的种子也长这么好,姚盈盈每回都要满意地欣赏一会儿,用小锄头铲铲杂草什么的。
宋秋槐估计客厅就得摆着几盘福梨,加快脚步要去收起来。
而另一头,闫最庆幸肿着的是右脸。
那人下手越来越重了。
闫最清楚,那是一种对苍老的恐慌,对权力逐步失控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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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会彻底击溃那人所有的骄傲。
终于,小时候通过门缝看到的那庞大、恐怖的身影开始变得干缩、佝偻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祭奠那个女人,不知道该叫妈还是该叫姐的女人。
但其实左脸右脸对姚盈盈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有谁从她身边经过了。
她只是有点心疼,有的叶儿上被咬了小洞。
好坏的虫子!
第0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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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1
二哥二嫂
“晓晴姐,你别看这梨子长得有点丑,那是因为它皮太薄磕着了,可好吃了!”
昨天送给宋爷爷的那些还很水灵,这才过了一天就没那么好看了。
姚盈盈端着一盘洗好的梨子,先递给病床上躺着的姚清波,他手术完两周,恢复得不错,不过还是吃了苦头,本就不健壮的身体更显羸弱。
“谢谢盈盈。”
姚清波笑着抬手接过来,看起来有些宽大的袖口滑落下去,露出来有些纤瘦白皙的腕骨,手指也是白净细长,指尖还带着健康的粉红,虽然是个男生,却不由得让人想起纤纤玉手。
怀姚清波时候姚妈日子很不好过,吃了一冬天的酸菜,倒不是说家里多穷多穷,姚爸干活倒是不错,只不过手里但凡有一点钱就被他娘想方设法抠走,姚爸老实中带着点愚孝,也没法儿,就只能苦了自家人。
何玉梅没结婚时候也是屯里头出了名的好看又能干姑娘,嫁给姚国兴开始时还有过一段算是甜蜜的日子,那时候去远处种地中午回不来,得由媳妇准备一天的干粮,何玉梅准备的总比旁人好,也不是多贵,就是花心思,连水都准备一瓶放了白糖的。
后来就不好了,姚国兴肯吃苦,但是存不下来钱,有点就得给他老妈子,何玉梅以前也不会吵架,没办法,都是生活逼得。
她那时总回忆她还是姑娘那会,盘着腿在炕上剪窗花,绑着两个黑辫子,说话细声慢语的,真好。
生姚清风时候没人搭把手照顾,全她一个人,生姚清波时候更惨,八九个月快生了时候姚国兴还在外地修水库,姚清风也不过三四岁,拉着大的,怀着小的,还得去地里找吃的,姚国兴寄回来的钱全都被他那个瘪三老娘昧掉了,何玉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泼辣的,不讲理,谁惹了她站人家门口骂一天街。
后来姚清风生下来就格外弱,哭声跟要死了的猫崽子一样,一只脚更是明显的向内翻,这在农村来说几乎是灭顶的灾难,没用的劳动力,以后也不会有人愿意嫁过来,注定是负担。
姚国兴的娘可高兴了,拎着两条腿就要给扔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女人更应该知道女人的苦,但她的乐好像就要从儿媳妇的苦上来,儿媳妇越苦她越乐,何玉梅刚生产完,几乎跪在地上求,这才算抢回来姚清波一条命。
自那以后何玉梅就和姚国兴生分了,直到又有了姚盈盈才算是好些,但也就是将就着过日子。
姚国兴他老娘是隔年吃年糕噎死的,何玉梅戴了两个月的红花。旁人都骂她,但她心里就是爽快,要不是没钱,她恨不得连请两个月戏班子。
话说远了,姚清波自生下来就体弱,跛脚,家里也没钱,这样的小孩自是不好过。
他性子也弱,挨了欺负只冲别人笑,从来不在家里头说,怕给家人惹麻烦,长得也像个小姑娘,眉清目秀,干不了什么的活,打小就爱安安静静地看书写字,甭管刮风下雨,也跛着脚去上学。
知道自己是家里头负担,甚至有一段时间故意少吃饭,实在饿了才吃几口。
姚盈盈小时候就知道二哥身体不好,得保护二哥,走路还不利索就知道拖着棍子追着学二哥走路的坏小孩。
赵晓晴小时候是孩子头,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打架可狠,拖着个大鼻涕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想跟她玩就都得听她的。
她想跟姚清波玩,但姚清波不想跟她玩,嫌她鼻涕脏,这可把她气坏了,就派小弟把姚清波抢过来玩过家家。
姚清波当她的新娘子。
反正日子就那样乱七八糟地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小孩的感情就变了质。
后来李向东去当兵,有了能耐,把自小长大的好哥俩都给安排了工作。倒也不是用了多大权力,姚清风是个粗人,力气大,就在后勤做大厨,这也是有时候能给家里头寄吃的的原因。
姚清波学习好,很容易通过考试进了宣传部门,虽然脚跛,但是写得一手好字,人也细心又温柔,长得还好,大家伙都挺待见他。
不过提起跛脚还是会私下惋惜。
姚清波已经习惯别人可怜的目光,要说小时候心里头会难受,但现在已经好多了,旁人有时也是好意。
他每个月只留很少的工资,剩下的都邮给赵晓晴,他总觉得愧对晓晴。
赵晓晴也赚钱,种树一把好手,但她日子过得不比姚清波好,她也极其节省,钱都攒着,她要留着给姚清波看脚。
所以他们才能拿出来这么多钱做手术,其实就算京市不能看也没事,还有国外那些洋医生呢,反正只要是关于姚清波的,赵晓晴就不会放弃。
但可不要误会赵晓晴嫌弃姚清波那只坏脚,相反,赵晓晴经常会很温柔地按摩揉搓姚清波那只有些畸形的坏脚,有时候力道重了,姚清波就会皱着眉轻轻吸气,那时赵晓晴就会觉得心头舒畅痛快,甚至觉得那只常人看来丑陋的怪脚也可爱极了。
但赵晓晴知道姚清波在乎,他会觉着自卑,所以才这样的坚定。
其实赵晓晴和姚清波的感情,别说旁人看着觉得怪异,俩人也知道有些不同于寻常的男女。
赵晓晴包了山头种树后特别忙,总照顾不好自己,生了几回病,有一回下暴雨从山坡滑下去还伤了胳膊,但她写信从来不说,姚清波还是从旁人口中知道的。
看不下去她那么拼,姚清波就辞了职回村里当老师,别觉得在村里当老师是多好的事,那可比宣传部差远了,大窑村多穷啊,有点能耐的就都去县里头当老师,只有个破小学,下雨天还漏雨,工资也不多。
姚清波做不了重活,就天天想着法做饭,哄着赵晓晴多休息,俩人虽还没领证,但也住在了一起,家里头上上下下都是听赵晓晴的,这倒是和以前一样。
晓晴哪都好,但就是……姚清波总想提出点意见,但看到晓晴整天那么累,好不容易高兴点,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况且每回晓晴都会给他仔细抹药。
姚清波白皙的后背上常有些乱七八糟的抽痕,屁股上也是不少交错的掌印,不算多疼,但有点羞耻。
不过也算是习惯了,俩人刚好时候赵晓晴就老把姚清波堵在墙角橘子林什么地方,隔着衣服拧姚清波的胸口,后来更是钻进去咬……
“呀,二哥,你手腕可真细呀!”
姚盈盈也是好些年没和二哥亲近了,才发现姚清波的手腕好像比自己的还细,兴致勃勃地就要比一比。
“盈盈,给我拿一个。”
还没比,二嫂就发话了,姚盈盈自然而然就端着盘子过去。
赵晓晴正对着桌子上头立着的塑料小圆镜梳头发,她眉毛浓密微微上翘,眼眸明亮深邃,双唇微厚,略方的下巴干练又精致,再加上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整个人极有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