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还没说完，晏城凡忽然眉头一条侧头望向了六六的方向，低声感叹着。
“该说不愧是在祂身边侍奉的怪物吗？真是可怕的适应能力。”
牺牲了三分之二血肉后，六六的感知力提到了极限，如今它已经可以顺利感知到空间波动，并且在空间错碎之前闪开了！
“总不能一直挨打吧。”
许知言握着骨剑，哑声开口。
晏城凡愣了愣，随即笑的肩膀都抖动起来：“还没放弃？其实总得来说你们上一轮攻击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你拿出对付许砚的招数来对付我，哪怕是升级版也不可能成功的。”
高级战斗力牵制目标心神，剩余队友在协助中布阵，最终点燃一切。
“如果不是许砚，我说不定真的会被烧到。”他摸着下巴给出了肯定，实际上在被江槐鹧追击的时候，每当站定，他都会悄无声动用技能，隔绝伤害。
“哦。”许知言淡淡回了一个字。
“……真是冷漠。”晏城凡蹙着眉，夹在的不满的复杂情绪翻腾着，隔了几秒，他才想到一个新话题。
“你为什么不让祂出来，哦我忘了，这里的规则太严密了。”
他没有说名字，但对话双方全都知道，他指的是鬼神。
“我刚刚感受到了祂的气息，只有一瞬间，很淡。”他依稀还记得那些突如其来的恐惧情绪，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许知言无法凭空召唤出鬼神。
“就算枷锁被打破，你也办不到。”
“因为没有容器。”
晏城凡直接了当地说出了事实。
哪怕整个副本内规则崩塌，没有蕴含着力量的载体，鬼神也依然无法降临。
普通人的躯壳根本无法承载磅礴之力，更遑论鬼神提前现身，让副本内的规则力量在刺激下更加收紧。
想要借助外力，已然绝无可能。
听到这里，许知言面色平静。
“其实在发觉你的真正特性前，我的计划是让你成为祂的容器。”
如果没有空间特性，他或许真的会为此创造机会，不惜一切代价近身，将颈间挂着的犄角捅入晏城凡的心脏。
可现在，这个计划随着空间特性的出现，成为了留在纸面上的假设。
晏城凡不会让他成功的。
对方看似懒懒散散，实际上一点漏洞也没有留。
“真是不错的计划。”晏城凡听完，眼中闪过戒备，“如果我只有杂七杂八的特性，一对多，说不定真的会着了你的道。”
两人对话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许知言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一旁，见晏城凡收了攻击，原先插不上手的窦红杉第一时间冲上去，给六六重新叠加一些生机祝福技能，以求对方能够多保护郁休一会儿。
见郁休死咬着嘴唇，她双手猛地拍在对方肩膀上。
“不要做傻事。”
她何尝没看到郁休几次甩开六六想要拼命。
“掌握着力量核的人一旦死掉，游戏就结束了。”窦红杉盯着郁休的双眼，一字一顿开口道：“现在还不到你去送死的时候，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她不知道晏城凡是否将游戏规则放在眼里，但她知道决不能自乱阵脚。
拽了拽兜帽，窦红杉抬起头对着六六说：“一会儿你寻找机会，在晏城凡本体位移攻击的时候和我调换位置，我”
话音未落，翻飞的风刃袭来。
窦红杉的话被迫打断，她一连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之前还在和许知言对话的晏城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附近，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苦恼的事情。
“忘记说了，构建者可以听到场景内所有对话。”他指了指自己，继续道：“如果这些算计不想被我听到，我建议你们用公会面板交流。”
“能跑的杂鱼真的很棘手。”
望着满脸震惊的窦红杉和郁休，他直接给两人定了性。
见窦红杉下意识望向仍旧背对着众人的许知言，晏城凡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指望他来烧掉一切障碍可不行。”
忽然间狂风大作，几道龙卷风呼啸着向窦红杉袭卷而去，直到这时，众人才察觉到许知言的异样。
黑发青年笔直站着，表情平稳，时不时对着眼前的空气说点什么……
“是幻术？”
窦红杉瞪大眼睛下意识开口。
“不算，普通幻术没法骗过他，但整体也差不多。”晏城凡眯着眼回答。
他在许知言周身设立了一个新的空间，隐匿了这边的举动，只让自己提前备好的虚影分身去对话。
焚烬比想象中难处理的多。
空间隔绝无法和其他空间技能一同使用。
虽说晏城凡不惧怕许知言的技能，但对方时不时在他身边点个火，让他不得不随时防备，处理杂鱼的效率低了很多。
扭动的狂风只刮在窦红杉一个人身上，很快她就被吹到了无尽之路的边缘，每当她想要动用技能，凸起的冰柱就将发芽的藤蔓瞬间冻住。
“窦姐！”郁休来不及多思考，向着边缘处跑去，竖起了一道又一道屏障。
然而这些屏障无法阻挡狂暴的飓风。
窦红杉的身影还是滑落到了无尽之路的边缘。
看着从无尽之路翻滚下去的女人，晏城凡突然笑出了声。
“总算分开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迫不及待。
安全屋的怪物带来了很多麻烦。
随着晏城凡的话语，六六所在空间瞬间割裂，庞然大物在呼吸间向后挪动了百余米，使得郁休彻底脱离了六六的保护范围。
下一秒，白发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郁休身后！
还在施展技能企图拯救队友的郁休愣住了，他只觉得胸口一痛，那柄杀死了江槐鹧的匕首此刻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斑驳锈迹与殷红血液交织。
“……不…”
郁休想说什么，却因为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而无法吐出半个字。
正当他陷入绝望的时候，耳畔传来了种子发芽的声音。
“噼啪”
坚固的藤蔓顺着匕首蔓延，缠住了晏城凡的手腕！
众人前方，本应被困在虚假空间对话的许知言忽然转过头来，无神的双眼预示着他还没能从晏城凡的技能中走出来。
他笑了，笑容有些苦涩。
“这次，终于抓住了吗？”
只有在晏城凡攻击的瞬间才会百分百出现在当前空间，他们必须抓住这个空档才能抓住对方，哪怕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窦：怕你演技太差了，先不告诉你（身负使命）
郁：@（茫然）（不知道窦姐什么时候在他身上留的技能）
第464章
破碎的命运之轮
纠缠的藤条死死扎入晏城凡的手掌，就算他松开了手中的匕首也依然没有什么用。
【抓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次总算是跑不掉了吧！】
【草！小百万还陷在隔绝空间里？那他怎么发现的？！】
【不知道，应该是有什么其他道具吧。】
【不管怎么说，只要抓到了就好！烧死拟态者！】
【拟态者给爷死！！】
直播间沸腾起来。
在此之前没人想过，氪金改命明面上的最高战力死亡后，剩余人竟然还能抓住晏城凡。
但此时此刻，对大部分殷切期盼胜利的人类玩家来说，不管是摔落到无尽之路下方的窦红杉，还是被刺穿心脏的郁休，全都不重要了。
只要抓住晏城凡，胜利就已经在招手了！
可也有小部分人的心揪了起来。
安全屋内正在看直播的江槐鹧不敢眨眼，他死死盯着郁休还未回过神来的呆滞表情，拥有栗色头发的少年愣了几秒，才艰难地转着头，迷茫的眼神不断扫过飓风过境之处，似乎还在惦记着施展技能，将被卷走的队友带回来。
然而窦红杉的身影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路残余的血迹，预示着这次的风暴并不简单。
队友们伤的伤死的死。
江槐鹧几乎拿不稳手机。
最终，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许知言身上。
“……怎么办。”
只有被许知言杀死的人才能回到停尸间，现如今许知言还被困在那个虚无的空间内，郁休会怎么样？
副本中的一切瞬息万变。
晏城凡看着扎穿手背的藤蔓愣怔片刻，随即笑了起来，转头看着许知言。
“光意识到不对劲可不行，想要脱离虚幻空间需要时间。”就算对方用最快的速度打破空间，也来不及拯救郁休。
十秒钟后必死，等许知言解开技能，郁休早已死十次了。
只要进攻方的力量核被毁，游戏就能够提前结束。想到这里，晏城凡被突如其来攻击震惊到的心重新落回了肚子里，就连看着窦红杉临死前埋下的攻击时，表情都缓和了不少。
“确实有点棘手。”
被刺穿的手掌部分，褐色藤蔓分裂出数个分支，皮肉下，这些不速之客正顺着他的血管缓慢往里面钻去，晏城凡感知着郁休肩头处传出的强大生命力，想要动用空间技能割裂困扰着他的禁锢时，才发现这些宛如枯藤的坚韧藤蔓竟然与他本身产生了联系！
“……等等，这是？”
他惊讶出声。
这不是单纯的禁锢技能！
与其说是禁锢，不如说是伴生载体，晏城凡隐约能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与藤蔓相结合，他努力回忆了几秒，脑海中终于有了答案。
【技能名称：复生之种】
【消耗：当前精神力的99%】
【技能详情：拥有无限活力的种子，可以承载任或连接何东西，包括生命。】
【备注：自然系特性顶级技能。若玩家选择用种子承载自己的生命，在本体生命垂危时，身体陷入死亡状态，意识自动化成种子，等待下一次复生；若玩家选择链接其他东西，那么种子与连接体将变为伴生关系，一旦彻底植入则无法脱离。】
“竟然把保命的东西拿来困住我？”
他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像是难以置信那般，但想到郁休马上就要死了，他勉强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晏城凡心头。
远处，双眼无神的黑发青年低垂着头，嘴里正念叨着什么。
“6……5……4……”
许知言小声念起数字，倾听着脑海中响起的诡异声音。
[检测到目标生命值正在极速下降。]
[52%44%—]
[37%—36%—]
[当目标生命中低于10%，自动触发燃烬技能，请玩家保证有足够的精神力启动。]
是进入副本时，许知言分发给队友们石头吊坠道具。
带着淡淡温度的挂饰并非完全的装饰品，也不是他先前所说的半成品，由于特性觉醒的太晚，加急赶出来的道具略显潦草，性能却十分精确。
许知言的手掌中，又一件补充精神力的道具碎裂开。
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他整个人有些发晕，人类的身躯总归是有极限的，反复补充精神力的弊端在高强度战斗后显现出来，大脑好似针扎一般的疼痛。
全新精神力恢复道具出现在手中。
许知言对身体反馈的危险信号置若罔闻，继续以十倍消耗补充着精神力。
恍惚间，他想起拿到吊坠道具的时候，Asa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在仅有的紧张时间里，没有选择制作适配焚烬的武器，将特性的攻击发挥到最大化，反而优先将队友的性命放在了第一位。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他们给予我信任，替我做事，我保障他们的生命，这很合理。’
那时候他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符合他的人生价值，完美的等价交换。
但在这一刻，许知言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新的答案。
“……因为我不想他们死。”
没有为什么，不需要额外的理由，与交易无关。
他不想他的朋友们死亡。
仅此而已。
[警报！检测到目标生命值低于10%！]
[技能焚烬，使用成功！]
方才差不多补满的精神力瞬间被抽了个干净，许知言顾不得身侧还停留的晏城凡虚影，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精神上巨大的痛苦让他整个人被汗水浸透，仿佛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
赶工道具的弊端，消耗太大。
但优点是不用许知言主动寻找目标物触发，无论多远，只要目标物携带道具，都能够自从触发焚烬。
四周空间波动了一瞬。
在许知言看不见的地方，灿烂金焰精准吞噬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郁休。
而被复生之种困住的晏城凡，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
空气中闪过一道白光，顷刻间晏城凡的整条右手臂连同肩膀，全都被隔绝在了错位空间外。
他自断身躯，将自己与已经蔓延到血管中的复生之种隔开，伤口处血液喷涌而出，火光中残留的躯壳切面上，还能看到被鲜血染红的藤蔓。
虽然死里逃生，但重伤在所难免。
被隔绝在另外一个空间的火焰翻滚着，有生命那般咆哮起来想要触碰到晏城凡，但最终只能被死死挡在另外一个空间，无法寸进。
安全屋内沸反盈天，怪物们在系统的只会中慌里慌张再次开始工作，迎接着停尸间新的客人。
直播间里，众人被这一次次的反转惊得心脏差点停跳。
【啊啊啊他怎么跑了！！】
【不要慌！重伤无法恢复，光是流血就够他受了。】
【虽然没有一击毙命，但这下确实有效。】
【可我们要怎么赢呢……】
【等等！！郁休死了啊！！没有力量核我们要怎么赢？】
【草！是啊！为什么许砚和晏城凡都优先攻击郁休，不就是因为他持有力量核吗！】
【但郁休的视角都黑了，游戏还没有结束。】
【有没有可能，力量核之前转移了……】
同一个问题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
晏城凡盯着燃烧的烈焰，直至火焰熄灭，郁休彻彻底底变为一捧灰烬，就连他的匕首也在焚烬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倒计时：3：17：21】
游戏没有停止。
计时器还在不停跳动，秒数肉眼可见从21跳到了20。
蹙着眉头，晏城凡无视了身侧伤口，抬头扫视了一圈。
场上只剩下脸色苍白的许知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类的身影，而且青年当前状态很差，连他先前设立的虚假空间都没有破开，只是愣愣站着。
见状，晏城凡干脆主动解开了技能，闪身出现在许知言眼前。
谁知不用旁人动手，仅仅是虚假空间碎裂时出现的空间压力波动，就足以让许知言已经完全紧绷的神经雪上加霜。
感觉到眼底传来钝痛，眼前的一切被染成了粉色，就连晏城凡的身影也变的模糊了许多，许知言呆滞了片刻，眨眨眼，抬手摸了摸眼下。
是血，殷红的颜色将苍白指尖染红。
尽管先前已经受了无法修复的伤，周身的血腥气也没有消失过，但触碰到新的血液时，他还是愣了几秒。
怪不得Asa一直跟他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道具。
啧，加急的东西果然漏洞多。
回忆起刚刚整个人精神力被抽干的体验，他怀疑自己当时只剩下零点几的精神力了。
抽搐发抖的指尖几乎握不住新的精神力补充道具。
忽然，一只手掌落在了头顶上。
头皮一紧，许知言被迫抬头不得不直视眼前的白发男人。
晏城凡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低声叹息着吐出两个字。
“好惨。”
许知言此时看起来确实挺惨的，他脸色白到透明，不知道哪几根血管爆掉，血泪流个不停，衣领与胸口全都是黏腻血迹，小腿处的伤口也还在流血，周遭皮肉都有些发白，就连加装了外骨骼的手都被胳膊带的止不住颤抖，确实有够惨。
感受着明显恢复速度缓慢的精神力，许知言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海是不是出了问题。
只不过他向来嘴硬，听到晏城凡的话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惨，你也不赖。”
喉咙有些痛，许知言说的很慢。
他说的没错。
晏城凡也好不到哪去。
缺失了连带右肩在内的胳膊与手臂，被禁止了拟态者修复的身躯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巨大出血量把他的白T恤染了个通红。
抓着黑发的手指收紧了一点，晏城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力量核在你身上？”
说完，不等许知言回答，他又嗤笑一声继续道：“无聊。”
除了许知言外，进攻方只剩下被困在石像棋盘的金盛，晏城凡觉得有些好笑，他不明白许知言在坚持什么。
“难不成你在期望，那个养狗的能出来救你吗？”
他甚至都不用查看什么，就知道剩下的那个玩家无法从石像棋盘脱离。
“松松手，有点疼。”许知言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拍了拍晏城凡抓着他头发的手背，声音有些打飘，听着像是服了软。
晏城凡一愣，没等他做出反应，指尖就已经松开了。
……这该死的力量影响。
不过看着许知言狼狈的模样，他倒是没有再动手，只是淡淡道：“精神力过渡透支，别继续补精神力，你的意识海撑不住的。”
受到创伤的意识海，如果继续动用技能，只会加速崩塌。
说完，晏城凡又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不用他动手，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这里困住许知言到副本结束，就可以不受力量影响，赢得最后的胜利。
许知言像是没听见那般，继续补充着精神力。
“所以你没法杀我对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你拿了祂的力量，就会被祂影响。”
没有人比许知言更清楚鬼神的力量。
在拟态者拿到力量之前，他就已经找到了鬼神，那些力量必然会被打上印记，这是代价。
要不是清楚这件事，许知言也不会毫无防备站在这里。
“但是我可以看着你死。”晏城凡回答。
“鬼神无法召唤，你的牌都打光了，没有胜算。”
这不是一个温和的答案，依照许知言的性格，回怼才是正常，可他却完全没有生气，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说着新话题。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其他的拟态者会不计代价协助你实现理想国……因为信念？很奇怪，难道你有其他的方式复生他们吗？”许知言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晏城凡没想到许知言会在眼下时间点询问这个。
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但对上青年漂亮的眼睛，他最终还是迟疑着开口：“主系统已经出局，如果用不破坏规则的方法，我会在彻底拿到权限后，重启命运之轮。”
创造新的拟态者。
不，或者是说，创造新的种族。
掠夺与入侵永远都不会停止。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会以现世与游戏为基，成为更高级的掠夺者，掌控自己的命运。
虽然晏城凡没有说全，许知言却已经读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既然能创造拟态者，那么复生的话……
没有停顿，许知言强忍着头脑的刺痛，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
下一秒，晏城凡神色突变。
像是感知到什么那般，他猛地转回头去，望向命运之轮的方向。
“你在拖延时间？”
男人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无尽之路的末端，一个悬浮的身影出现在了破碎的命运之轮下方。
是窦红杉和小一！
滚落到桥下的人并没有死去，一直藏被藏在兜帽里没有现身的金毛小狗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它在窦红杉彻底被撕碎前出现，咬着被虚空斩去了半身的女人的衣领，在乱流与桥梁的夹缝中艰难飞行，最终抵达无尽之路的尽头，向着命运之轮上方飞去！
“你猜错了。”
“力量核不在我身上。”
许知言轻笑着回答了晏城凡刚开始提出的问题。
“你要不要猜，召不出鬼神的我还有几张牌？”拟态者对鬼神严防死守，他不会蠢到把胜负单纯压在鬼神身上。
“这位榜一朋友。”
“不要小看杂鱼啊。”
许知言虚弱的笑声掩饰不住里面的张扬得意。
一个计划失败，他还有另一个计划，再失败也没有关系，只要队友还在，只要他们不放弃，就拥有无数的可能性。
郁休重伤时，响起了两个受伤提示。
在察觉窦红杉生命值稳定在百分之三十几的时候，许知言就知道，对方没有被卷进虚空乱流，他们成功了！
第465章
破碎的命运之轮
时间倒退回几分钟前。
窦红杉双手拍在郁休的肩膀上，第不知道多少次检查着悄悄种在对方身上的复生之种，确定种子能在第一时间刺中敌人。
透明化的面板上，残留着先前交流时在公会对话框中留下的信息。
【许知言：最初天幕显示的是两个队伍的实时影像，也就是说我们的选择以及对话极大可能会暴露给对手，所以从现在开始，有特殊任务我会单独安排，其余时间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
在看到天幕之初，许知言就已经猜想到他们的行动会暴露给拟态者。
他顺势而为，下达的第一个指令就让拟态者们误认为修复命运之轮的力量核在郁休身上，毕竟被动防御特性非常适合保护，这么选择无可厚非。
异常强大的对手让这一路坎坷无比，每个胜利时刻都弥足珍贵。
晏城凡比想象中强太多，想要杀死一个拥有空间特性的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众人只能另辟蹊径。
当狂躁的风暴席卷而来时，窦红杉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强忍着想要施展技能打破狂风的想法，只动用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小技能，任由自己被卷了进去，躲在兜帽中的小狗死死抱着她的脖子，和她一同滚落到了无尽之路下方。
这是个危险的决定。
毕竟先前她与许知言商讨突围方式时，两人都更倾向于从空兮中走，只可惜江槐鹧被晏城凡的超凡力量提前干掉，缺失一个强大战力，想要悄无声息地牵制住对方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无尽之路下方的安全区域很小，桥梁底部没有任何着力点，虚空乱流如同翻滚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将一切落入范围的存在绞碎。
还好她成功了。
在付出了几乎半个身子的代价后，她与小一总算活了下来。
虚空的力量在此刻被无限放大，看起来乖巧可爱的金毛小狗眼神坚定无比，死死咬着窦红杉的衣领，仿佛撕扯的力量并不存在。
它飞的不快，但很稳。
缠绕在身上的绷带碎开不少，连带披风一同被撕碎，窦红杉沉重的伤势逐渐显现出来，她想抬手抓住小一，缓和对方的压力，却怎么也抬不起手，伤势重到她不得不将身体木质化来缓解，若是换一个人，就算被小一叼起来，恐怕也无法抵达终端。
直到飞到尽头，再次看见光，仰头望向放置力量核的凹槽，窦红杉才恍惚意识到，真的成功了。
木质化过后的身体对痛觉并不敏感，副作用明明连带情绪也会消退不少，可她却发现自己一颗心跳的比任何时间都要快，几乎要从嘴里跳出去！
这里距离关卡5的战场足够远，胜利近在眼前。
“等……等一下……”
她每开口一次，都有鲜血不住地往外流。
力量核要放在凹槽中，但一路过来她和小一都已经筋疲力尽。尤其是小一，顶着虚空乱流飞到现在，整只小狗都在打颤，而越往上，力量影响就越大，如果什么准备也不做，只靠小一恐怕很难抵达顶端。
更重要的是，当靠近巨大碎片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排斥，命运之轮在排斥她和小一……
片刻后，仅剩一半身子的窦红杉瘫在了第一块命运之轮的碎片前。
她抱着几乎脱力的小狗，将手艰难搭在了悬浮的巨石上。
“轰”
粗壮藤蔓猛地出现，刺穿巨石！
紧接着，一条又一条藤蔓不停往外冒，顺着第一块碎石开始，不停向上攀登，逐渐构建出一条新的道路……
无尽之路的桥下并不在直播范围内，窦红杉与小一从下面飞上来时，直播间才多了新的视角分屏，观众看着这一幕，几乎要惊掉下巴。
【！！！！！】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啊！】
【竟然没死，窦姐和小金毛还活着！】
【可是这伤势也太重了吧，还要继续往上爬，就算是有小一拖着，小菜也上不去啊！】
【呜呜呜小菜你别用技能了，你看看你都快彻底木化了。】
【没办法，伤的太重，如果不木化封住伤口这一路飞过来恐怕内脏都要掉出去，哪里还能撑得到现在。】
【有路的话就还好，有小一拖着，中间累了还能停一停。】
与情况略有好转的窦红杉不同。
许知言的处境有些不妙。
暴怒的情绪在晏城凡眼底闪过，他的指尖悬停在许知言额头，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将眼前空间划分为多区域，连同里面的人一起切割成小块。
许知言像是没看见那般，低垂的手上还握着补充精神力的道具。
太痛了，意识海好像要碎了。
类似感觉他在探灵直播间也经历过，那时候他本就不高的精神力阈值上限接连削减。这次比上次还要痛苦，他已经不敢调出自己的面板去查看自己的数据了。
但队友只是越过了最难的一关，还未完全抵达顶峰。
许知言强打精神，抬眼望着晏城凡。
浑身数处血管经受不住压力爆开，鲜血奔腾的声音犹如洪流在耳朵里响个不停，更多的血液从身体里涌出，他眼前一片血红，万物被镀上了一层红膜，就连晏城凡的身影都已经只剩轮廓，他此刻能感觉到的只有对方的怒气。
“动手啊……别光比划。”
虽然看上去狼狈，但许知言开口时，内容仍旧嚣张。
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再思考更多东西，但对鬼神的信任让他笃定晏城凡最多只能伤他，没法真的杀死他。
事实也正是如此。
当割裂的空间蔓延到许知言身侧，在青年肩膀上留下十字形伤痕后，技能消失了。
在许知言受伤的那一刻，晏城凡能感觉到身体里不属于他的力量咆哮着几乎要把他的思想压制下去，看到血液喷涌的瞬间，他甚至以为鬼神会从自己的灵魂中挤压出来。
“……好，好的很。”
晏城凡低声开口，最后看了一眼许知言，没有再做更多纠缠。
于他而言对方确实很棘手，不光是鬼神的影响，虽然许知言现在看似没有足够的精力来辨别他的方位与技能，但万一被焚烬抓住破绽，得不偿失。
收回手，晏城凡转过身去看着道路尽头的渺小身影。
“我能杀一个，就能杀第二个。”
“所有挣扎都是无用的。”
“将死之人根本无法修复破碎的命运之轮。”
等许知言回过神来，他眼前已经没有了白发男人的身影，就连对方方才的话语也被风吹散，让人一时无法判断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肩膀上传来钝痛，他没有过多思考，手中再次多了几样精神力补充道具，并且打开了游戏面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