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回忆,都是令我无比煎熬与痛苦。
可若是有彻底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离开警局后我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于是索性买了一束鲜花,再次前往亲人们长眠的墓园。
“父亲、母亲,当然还有我最可爱的妹妹……”
“我终于将罪魁祸首送入监牢,你们若是泉下有知,也算可以安息了。”
“可是……”我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女儿终究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们在梦中相见,好不好……”
几只寒鸦在枝头不住啼叫,似乎在告知我世事已成定局,
没有回溯的机会,生者只能向前。
从前在赛场上,无人不揄扬我是天赋异禀的奇才,
如今我了无挂牵,也是时候重拾我的钢琴事业了。
当我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拂过,
一种久违的、难以言说的滋味在我心田中油然滋长。
这恐怕是此间我最后的寄托,
自然要做就做到最好。
动人的音律似乎化为实体,在我身边翩然起舞。
重登世界舞台,我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
只是在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中我一时感到有些怅惘,
原本坐在最前排的亲人,如今已然不复存在,
那此间的旋律,又是否能传达到彼方呢?
这将永远成为一个未知数,伴随我走完整场人生——
直到属于我的故事落下帷幕,与至亲骨肉团圆。
在我站在音乐的巅峰享受鲜花与喝彩时,
孟良臣已然将从前的一切都吐露清楚,
或许他仍存有私心,有关于顾白霜的部分,统统被他抹除。
“警官,阻拦顾晨雪参加比赛情况属实,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我不过是雇人去破坏掉她车子的轮胎,贻误时机而已。”
“这怎么会和灭门扯上关系呢?我根本就没有动机啊。”
孟良臣回忆着当年的场景,
白霜那可怜又悲戚的模样的确令他心生怜悯,一时蒙了心志。
他也犹豫不决,可我在他眼中什么都有了,幸福的家庭、无上的荣誉,
大约是不差这个虚名的。
所以,在一番心理斗争后,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动手了,
只不过仅仅针对我参加比赛时要乘坐的车子。
在孟良臣带人赶过去时,他的眼前唯余那刺目的惨状。
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以可怖的姿态在汩汩血泊中咽下了最后一口不甘的气息。
而彼时的我,已然不知所踪。
孟良臣以手掩面,声音有些哽咽颤抖:
“抱歉警官……抱歉,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警局中的氛围一时间陷入冰点,
安静得哪怕吹来一阵微风,都将彻底粉粹孟良臣最后残存的意志,
和当年的我一样,
在看到了那样血腥的场面后,他也罹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只不过较之于悲伤,他思绪中更多的是忧惧与愧疚。
正如同我当年在高压下产生了是自己抛弃家人独活的臆想一般,
孟良臣同样对当年之事的认知发生了扭曲。
当他木讷地站在血泊前时,
他承诺给顾白霜的事情在脑海中迅速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