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年后。

    顾斯聿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看着京北熟悉的景色，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穿着一件简约的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三年来，他走遍了世界各地，拍摄了无数令人惊叹的照片，成为了摄影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然而，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根。

    这次重回故土，是因为他得知沈奶奶去世了。

    前阵子，他收到了一个视频，是沈奶奶录制的。

    他不知道沈奶奶是如何找到他的，但视频里的老人满脸慈祥，声音温柔：

    “斯聿，奶奶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奶奶没有多长时间了，死之前就想和你说说话。这些年，他们一直在疯狂找你，但每每找到一点踪迹，就都被我给压下来了。既然你不想和他们见面，那就不再见了。你好好过好自己的人生。”

    顾斯聿的眼眶微微泛红，心底涌起一阵酸涩。

    他原本想回去看奶奶，但还没来得及，就得到了她去世的消息。

    于是，他匆匆赶了回来。

    葬礼现场，顾斯聿站在人群的最后，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灵堂里，檀香缭绕。

    顾斯聿站在暗处，看着水晶棺中安详的沈奶奶，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了，他终于回来了，却是在这样的场合。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群熟悉的身影——

    郑父郑母、郑乔薇、还有沈希念……

    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痛苦，显然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是啊，谁能在得知自己伤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亲生弟弟，从小就喜欢的人之后，还能愉快地生活呢?

    可这，就是他们该有的报应。

    上辈子，他痛不欲生。

    这样的滋味，这辈子，他们也该尝尝。

    隐匿在不远处，他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斯聿要是知道奶奶走了，一定会回来的。”郑母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年我们找遍了全世界，可就是找不到他，明明三年前我们都赶到新西兰了，却还是错过......”

    顾斯聿冷笑一声，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找他?

    当年他被郑星宇陷害，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时，怎么不见他们找他?

    他记得那个雨夜，郑乔薇把他推下楼梯时冰冷的眼神，

    记得沈希念为了郑星宇，将他按在火堆的灼烧之痛。

    很快，吊唁的人都祭拜得差不多了，沈希念也打算送宾客离去，郑乔薇看她神色悲痛，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

    郑父郑母则是打算回家。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顾斯聿终于从暗处走出。

    “奶奶，我回来了。”

    他蹲下身，隔着水晶棺抚摸着里面人慈祥的面容，仿佛还能感受到奶奶的温暖。

    “对不起，奶奶，我没能赶回来见您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我。我走过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您以前总说，希望我能去看看这个世界，现在我做到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只是……我没想到，您会这么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