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膝盖上光溜溜的,连个乌青块都没。
他掌心罩上去,双眸眯起:“心机挺深啊,小凛凛?”
行迹败露,她并起两个膝盖,赧然地掩饰。
杨谦南把它俩分开,倾身咬住她耳垂,寒声道:“别走了,就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男游九郡……”一段,出自元代杂剧《墙头马上》
啊,我们凛啊,她还小,还在长大。
——
我真不是故意卡这儿的。
这是双更的量啦,谜之正好写到这儿……
昨天的评论区好感动!
就差一口气啦,求保持!祝我早日恢复中国国籍……
第32章
大风呼啸着拍上车窗,
路面上唯有一只橘猫形色匆忙。
温凛望着那只猫蓬乱的绒毛,
直到它鬼影般消失在巷尾,
才出声:“杨谦南,我真的绊了一跤,
摔挺狠的。”她叩叩他握住她膝盖的手背,“不是摔这里。”
他俯身弹开她胸前两个扣子,
欲火一引即燃,
“摔哪了?”
她躺在逼仄的后座上,
艰难抽出一只手,戳戳他心口:“摔这儿了。特别狠。”
杨谦南将她的开衫推到两边,
冷然下压:“我狠?”
“你不狠。你最好了。”温凛语气忽地放软,双臂交搂在他颈后,眸间两盏皎洁蟾光,
“我这不是来承认错误了吗?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如果你不是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会发脾气的。”
杨谦南动作都顿住,不怒反笑,
“对你好我还做错了?”
她眼底万丝明灭,溟溟烟雨般漾笑:“杨谦南,我以前是有点喜欢你,可我喜欢得很识时务。”我曾经最识时务地全身而退,是你拼命把我追回来。
温凛的眼神从未这样认真,千丝万缕将他定在她身上:“现在我很不识时务地爱上你了。你就别费心里里外外为我打点了,我一个不当心会恃宠而骄的。”
连日里萦绕不去的那股烦躁又骤然在他眉间腾起。
杨谦南把她的开衫拉回去一个边,败兴般蹙眉:“温凛,
你到底想干什么?”
“道歉啊。”
“除了道歉?”
她居然觉得他这副冷峭神容很可爱,漏了丝笑:“……表白啊?”
杨谦南差点就起来了。
温凛双手捧住他的小臂,大拇指有意无意地在他手肘内侧轻轻摩挲:“你喜欢听什么歌?我以后都给你唱。不会也可以学。”
“……”
“不会喜欢听德文的吧?这个太难了,我真发不来大小舌音。”
杨谦南坐起了身。
温凛蜷起小腿,给他让了点地方。
他沉沉往后一靠,眼底光影交错:“你这是在胡搅蛮缠,自己知道吗?”
温凛从他座位后边抽了个靠枕下来。
她给自己垫在身后,舒舒坦坦躺靠在右半边车门,“我知道啊。那要不你把我扔下去吧,我就找你这么一次,以后不会再来了。”
这无赖劲,跟他学了个十成十。
杨谦南嘴角泛起一抹自作自受的讥笑。
自己抱上来的人,扔也扔不得。
他降下车窗,强风中的黑夜像风浪间的汪洋,狂涛怒号。他宛如一个见惯暖湾的舵手,骤雨中不知往哪停靠。
杨谦南半开车门,点了根烟。
烟气乱风中奔涌四散,熏得人眼酸。
杨谦南心口焦躁地扭头,温凛倚靠在昏暗的车里,低头正剥指甲玩。她怔然一抬眸,眼神有些惊慌。杨谦南毫无征兆地,覆去她身前。
那支烟还夹在他指尖,烟头一点往外,秋风中尘灰飘洒。
他用一只手架起她后脑勺,吻她的额心,浅浅滑到眉骨中央,才重重印下去。杨谦南的嘴唇很软。他好像把身上所有柔软的部分拼拼凑凑,全都给她了。
那是一个多少年后回忆起来,依然温柔到残酷的时刻。他的唇还半贴着她的皮肤,就开始缓缓翕动,拂在她皮肤上带气声:“你让我试试吧。”
他回头抖落烟灰,像叹息似的,好像早就料到,他给她一点颜色,她迟早要开起染坊。
但偏偏,那点颜色给都给了,不拿来开染坊,难道还指望她搁着落灰么。
所以他说,试试吧。
杨谦南试得并不积极。
从这天起,他就很少主动联络她,偶尔见面,基本上直奔主题。温凛也沉得住气,公司学校两头跑,有时在应朝禹那儿,会有人故意透给她杨谦南的花边消息,她也装不晓得。绪康白来电问情况,她就含糊其辞,说:“就那样吧。”
那样是怎样?
温凛口风严,什么都不透露。
他趁一周末和应朝禹打牌,牌桌上说起这事,应朝禹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说:“你怎么娘们唧唧的?电话里讲不清楚,给她约出来问问不就得了。”
绪康白觉得这显得也太事儿精,冷淡地打出张牌,不感兴趣:“要问你问。我不去。”
应朝禹当场就打了个电话给温凛,说过两天南山雪场就开了,咱们一块儿去滑雪啊?
温凛推辞道:“我不会滑雪。”
应朝禹兴高采烈,说:“那还不简单,我教你啊!”
就这么把事给应了下来。
顾璃听了愤愤然,说:“杨谦南是死了么?他说试试看,试去哪里了啊?我看连应朝禹他们都比他对你上心。你干脆换一个得了。”
“……”温凛笑着摇摇头,当她在说傻话。
程诚再也没有出现过,顾璃也渐渐地恢复了精气神,把这桩恋情塞进了往事的抽屉里,说自己都大三了,该考的托福,该找的实习,那都是事关前途的大事。她忙里忙外,以前那些追求者们反倒统统懒得理会,活得苦行僧一般。偶尔停下来喘一口气,才有空骂骂杨谦南。
这是她业余舒肺减压爱好。
毕竟自己男朋友没了,只能骂闺蜜的。
温凛有时候听她骂得过了,无奈地蹙起眉,说:“让他试着呗。反正我现在挺忙的,他这么试着也好。”
“他心理活动这么丰富啊,成天成天地不见人。”顾璃喘一口气,“那要是没试成呢?”
“没试成……对我也没坏处啊。”
顾璃有气没处撒,觉得他俩真该是一对。一个郎心似铁,一个妾心如雪。
冰的,凉的,飘飘忽忽,像这十二月的天。
*
月初第一场雪落下来,温凛就和应朝禹他们去了南山度假村。
谁也没料到,出了大事。
那时节天然雪量还不够,雪道上铺的是人造雪。
应朝禹他们几个老手玩得疯,没两下就把温凛带上了高级雪道,结果撞到旗门时没控制住速度,带着旗子降落伞似地俯冲,一头栽进雪地。
摔伤颈椎不算,还崴了条腿。
杨谦南到医院的时候,温凛已经被裹得像个木乃伊。
她刚刚从昏迷中苏醒,恍恍惚惚见他坐在床头,跟个幻觉一样。
幻觉一开口,她便知道他是真的。
杨谦南说话毫不客气,嫌她自找麻烦:“你跟着应朝禹瞎蹦跶个什么?”
温凛好歹刚受重伤,心里有点委屈:“他说会教我的啊。”
杨谦南嗤道:“他那种人哪会仔细教你,随口指点两句就紧顾着自个儿玩。”
温凛说也没有,“旁边也请了教练。是我自己没学好。”
杨谦南无话可说,嘁了声。
温凛小心探出她无法伸缩的脖子,模样滑稽地问:“你会滑雪吗?”
他说没滑过几次。
她开开心心说那下次你陪我一起去,在旁边教我呀。
杨谦南真想把她脑子敲开瞧瞧,忍无可忍地讥诮:“你还真有胆,还打算再去?”
那是2010年冬,她度过人生第一次生死关头。
杨谦南是真的宠她,给她在学校最近的位置租了间两居室,配一个家政阿姨做饭打扫,偶尔发讯息也是嘘寒问暖,问脖子好点没,阿姨做饭合不合口味。温凛一并都说好。
只是他很少亲自来看她。
好像端坐床头照顾人,这事他天生做不来。
他只会隔着电子信号,隔着通讯磁波,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带点疏离地关心,你还好吧?
她总是把头点得很满,说很好,很好了。
顾璃那会儿帮温凛瞒着她家里,每天心理压力非常大,不敢在宿舍多待,生怕接到温凛她妈的电话。她没了温凛又活不下去,隔三差五来公寓蹭饭,美名其曰怕温凛寂寞。
吃饱了又翻脸不认人,放下筷子就开始骂杨谦南,说:“他什么意思啊,真把你当二奶了,找间房子金屋藏娇就完事了?你没看到刚才那阿姨看我的眼神,总觉得阴测测的。”
温凛说你小声点,阿姨听得到的。
顾璃气得敲碗:“你就真一点不生气啊?”
温凛只顾研究那只汤碗,眉眼温柔地问顾璃:“你看这汤好喝吗?杨谦南说这个阿姨是江苏人,江浙菜做得很好的。”
顾璃板着脸说::“江浙菜做得好有毛用?你是江浙人,又不一定爱吃江浙菜。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他随便找个保姆来糊弄你还当宝了。”
温凛摇摇头说不是的,“我现在身体没养好,医生说要忌辛辣,趁机换换口味。正好他也爱吃江浙菜的。”
顾璃一翻白眼说:“敢情是他自己爱吃?”
温凛好像完全听不出这是句讽刺,笑眯眯地说:“杨谦南嘴挑,他说好的东西不会太差的。”
顾璃一口鱼汤反上胃,从此就不太爱去公寓找温凛,宁愿自己在宿舍囤两袋牛角面包,吃糠咽菜也不想理这二缺。
温凛也觉得自己挺二缺。可是不当二缺的话,日子就未免过得真寂寞。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她就这么自娱自乐,一边养伤,一边做公司的年终报告,所有学位都得念,刻苦得不像个病号。
跨年夜那天,她奖励自己,很早就睡了。
其实那是平凡无奇的一年。
杨谦南坐在应朝禹的跨年局里,觉得这群人年年都没什么两样。他依常在角落坐到零点,市区不知哪里放起了烟花。天幕上霞光映人,声势浩大,是市政府批下的烟花表演。
他多喝了两口酒,多看了两眼烟花,头晕目眩待到凌晨快一点,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于是没和旁人打声招呼,悄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北京冬天零下十度的夜,车窗上都结霜。他用钥匙找到自己的车,门锁唰地一声弹开,他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没坐上去。
改拦了辆出租,叫去温凛的公寓。
杨谦南统共没来过几趟,也是走到楼道口,才发觉自己没留一串备用钥匙。
她学校这一片就没什么像样的楼盘,这栋公寓楼零几年建起来,已经显旧。
过道的墙漆面粗砺,他靠上去给温凛打电话。
杨谦南打电话从不狂轰滥炸,都是打一个,响几下没人接就按掉,过十分钟再碰运气似的打一个。不为吵醒她,就为看看她有没有正好起夜。
要是没有,他就走。
温凛开门的时候,他正第一万次想走。
她应该还是被吵醒的,但一点脾气都没有,局促地扯扯肩上的睡衣,说:“你干嘛呀?大半夜不打一声招呼过来,我要是没醒呢,没醒怎么办?”
杨谦南心道没醒他当然就掉头走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慢慢侧过来。
深冬岁馀的楼道里,杨谦南也不知站了多久,修长身量背对寒夜,斜倚在窗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拓。他勾勾嘴角,说:“我这两天没什么事,正好过来看看你。”
温凛眼底波光粼粼,泛起狡黠笑意:“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就在想,你会不会来看看我。”
她的眼睛在夜里可真亮,像融了两条清溪在里头。
杨谦南望着这双眼,长吸了一口气,僵冷四肢好像在须臾间通体舒泰。
他心里想,这趟来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写出来之后感觉意见挺大的。
怎么说呢,翻回去第一章,他们俩从相遇那天起,就不是什么意外,不是什么电光石火浪漫恋爱。
谁爱上一个人,不考虑对方的长相性格家境啊……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些元素堆砌起来的一个符号。
相处久了之后,这些符号才被慢慢剥掉。
你就是你了。
再坏脾气,我也在你手掌心的。
2011年了。一个新的开始。
第33章
顾璃再一次来公寓的时候,
鱼汤已经不是温凛一个人在喝,
而是有人在喂了。只不过不是杨谦南喂温凛,而是温凛盛满一小碗,
拿勺舀到杨谦南嘴边,眼眸里桃枝斜逸:“要不要我喂你呀?”
幸好杨谦南没真的喝下去那一口,不然顾璃可能会被这股喧嚣的春风刮跑。
她来之前早就有所耳闻,温凛整个元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和杨谦南一起窝在他们的爱巢里,天天玩赌博软件。她偶尔打来一个电话,温凛接起来第一句永远是“你等一下啊,我打完这一局”。顾璃劝她出来走走,
说你成天闷在家里,
都在干嘛啊?温凛总是闪烁其词,说都不太健康,你要听吗?
顾璃气得七窍生烟——想温凛从前,温良恭俭,年年拿国家奖学金的人,就这样跟着杨谦南一起成天黄赌毒,他午夜梦回,
良心不会痛吗?
但来的这一天她有求于人,气焰先短一截,只能一忍再忍,等他俩演完这出郎情妾意再说。
“……咳。”顾璃终于等得不耐烦,敲敲大门。
温凛脖子上还戴着颈托,
只有一双眸子转过来,居然还挺惊喜:“璃璃,你来啦。你晚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顾璃头摇似拨浪鼓,说不用不用,我就是来……抄个作业。
她从包里抽出一沓A4纸,强自镇定:“凛凛你传播理论的作业写完了吗?”
温凛说写完了,然后侧过身子,去够沙发上的包。
杨谦南挡住她肩膀,把人柔柔推回去,说:“我来。”接着勾住包带,顺顺利利帮她整个拎了过来,放她腿上。温凛包着个颈托,微笑着瞄他一眼,然后弧度僵硬地低头翻找。
找出来,她纵览了一遍,问:“你哪道题不会?”
顾璃像地下党接头似的,鬼鬼祟祟避开杨谦南,拿着她那一份过去对答案。
她们俩凑一块儿讲题,像两个高中小姑娘。杨谦南就在一边,游手好闲地点一根烟,望望风景。
餐桌正对着窗,从公寓楼望出去,能鸟瞰不远处的R大校园。倚湖的那一幢就是温凛她们的学院楼,用红色楷体字书“新闻与传播学院”七个大字,没在傍晚时分的昏暗天色中。
杨谦南磕了磕烟灰,桌上摊着她们的作业纸,他随手拿起一张看,对着念:“举一个高语境的例子——今夜月色很美?”
顾璃才发现他拿的是她做了一半的作业,羞愤道:“那是我的!”
杨谦南畅怀地笑,继续念:“在高语境下等于……我爱你。”
“啊——!”顾璃咆哮着夺走了她的作业,抱在胸前,“你没事抢人作业干嘛?!”
杨谦南当她是空气,涎皮赖脸靠到温凛肩上:“你们新闻系平时就学这些?”
温凛无语地嗔怪:“你姑父是我们院长,我们学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哦——”杨谦南从口袋里抽出个手机,通讯录从L往下翻,说,“那要不要我打电话喊他来,帮你们辅导一下作业。”
温凛蹙起眉,一阵好笑,又怕他真做出这事来,作势抢他的手机:“你别闹了!”
杨谦南轻易躲开,真拨出去一个电话,贴在耳边,“一家人嘛,帮个忙应该的。”
她终于受不了,把他扑在沙发上,挂掉他的电话。杨谦南丝毫不抵抗,顺从地被她压着,笑得以拳掩口,一连串咳嗽。温凛看着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手慢慢地垂下来,“你少抽点烟吧。北京冬天这么干,你最近咳嗽越来越厉害了。”
杨谦南把她揽进怀,宽大的手掌包住她的指节,眼梢轻佻地吊起,“哟,小姑娘现在厉害了,连烟都不让抽了。”他旁若无人地贴着她的耳垂,微热的气息沿着她颈际溜下去,“怎么管这么严呢,嗯?”
他俩对视那模样,顾璃这辈子也忘不了。
从此之后温凛问她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杨谦南,顾璃都会想起这个场景,皱着眉说,因为我知道,杨谦南是真的爱你的。可是他这个人就只能做到这了。你恨吗,气吗,骂他一万遍也没用。他骨子里是那副死样子,天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必须得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命好到,连爱都不太需要。
可是温凛却觉得,这怪不了杨谦南。
在爱她这件事上,他或许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只是他的方式看起来,总是不太寻常。
那是一月中旬。
考完期末,温凛推迟了回家的时间。顾璃和她一起报了托福考试,但由于复习不周,居然临阵脱逃,回家过年去了。温凛无可奈何,只能自己一个人上考场。
考点在北师大,离她的住处不近,考试又在一大早,八点多就得入场。
温凛考虑再三,决定去考场附近开间房备考。
杨谦南听说之后,又说他那天晚上正好没什么事,可以去陪她。
“你从出生到现在,哪天有什么事啊?”温凛拿他总是毫无办法,只能好言相劝,“我报一次名很麻烦的,你让我安安生生考完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杨谦南不解:“我去了你就不能考了?”
温凛哪好意思说穿,干瞪着他:“你要……什么时候不可以啊。就一晚。我住过去就是为了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才有精神考啊。”
杨谦南忽然搂起她的腰,一脸坏笑:“我去了,你怎么就没精神了?你说说看。”
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温凛一边挣扎,一边在心里崩溃。
杨谦南好声好气地说好了,我真不做什么,我去给你端茶送水陪考,这总行?
要他给她端茶送水,这话能信就有鬼了。
温凛长叹一声,拗不过他,只能让他陪。
她订的酒店星级不太高,第一考虑是地理位置。那天晚上杨谦南一住进去,就有点不满意。温凛说:“早说让你不要来。”他就横在她的床上,蹙眉说:“我这不是心疼你?说要早上去接你你又不肯。”
非要住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