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宁愿不会生。她这一辈子,总是做梦,梦见选秀那会子的事。
她多想轮到她的时候,太监高高唱和一句:“郭络罗氏,撂牌子,赐花!”
可是没有,她留下了牌子,还是上记名。
要留给宗室,留给皇家的。
然而,老天爷不曾对她好。幼年失去阿玛额娘,长大后,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年轻时候的八爷是温文尔雅,俊俏非凡。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不喜欢啊。
可是,她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她不喜欢。皇上赐婚,不喜欢又如何?这世道,何时轮到女子做主了?
好在有张氏,好在有她,她占据了八爷的心,给他生儿育女。
她轻松啊。便是八爷一年半载不来正院她也轻松啊。
苦日子她不怕,从来就不怕。小时候寄人篱下她过的什么日子?
她就是个没福气没造化的人,一辈子合该受苦呢。
如今,她也解脱了。
她苦笑。一辈子也没想过和张氏争什么。不过是一个她不喜也不喜她的男人罢了,有什么好争的呢?
可是,临了临了的,就是见阎王,她都等不及了呢。
哎,这也是命。
可是她于张氏还是不一样的。
她呀,悄悄地去了就是。不需要他们哭天抹泪,不需要他们为她忧愁。
到了那边,各走各的路,她才不要再遇见他们呢。来生投生个有爹娘的人家,父母慈爱,兄弟和睦。大了找个夫君,和美的过一辈子就是了。
下辈子,绝没有一个表姐趁她不备推她落水,导致她受了寒,不生育了。
就在八爷府上都为张氏去世忙碌的时候,正院里,八福晋郭络罗氏安安静静的去了。她也不过才四十八岁。
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八爷如遭雷击。
他一直都知道,福晋不喜他,甚至对他有怨。可是他也非是无情到她要去了,也不见一面。
然而,这是八福晋不愿意见他啊。
八爷浑浑噩噩,再也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闻讯而来的最早一个兄弟,也就还是九爷。
他叹息,如今四哥都不是皇帝了,他们这些老头子还忌讳什么?张氏去了也就算了。八嫂没了,总该来看看的。
不多时,七爷,十爷,十二爷,十三爷都来了。
弘晴听闻八爷府上一天之内去了两个,也是叹息。
“张氏也是陪伴了八叔一辈子的,又是弘旺的亲额娘。便叫她入了宗蝶,记上一笔吧。”
如此,张氏便以侧福晋的礼仪安葬,也记在皇家宗蝶之上。
弘旺能光明正大的叩拜了。他自然对弘晴感恩不尽。
八爷醒来之后,挣扎着,要去看看八福晋。
多年夫妻,一旦去了,便是没感情。他也是心里闷得难过。怎的就去了呢?
弘旺扶着他去看,八福晋一身艳丽的红。听闻这是她的意思。她喜欢这样的颜色。
八爷看着棺木里静静躺着的人。这几年他真的忽视了她。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这半年,张氏病的厉害。他一步都不曾踏进正院。
甚至他不知道福晋病。太医说了,福晋是病了不肯治,生生熬死了自己个儿啊。
八爷知道,她是不想活,只怕她早就不想活了。
她才是最苦的一个吧?
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心疼她的夫君。没有娘家的依仗。
这是个多坚强的女人呢?八爷从未见过八福晋落泪,一次都没有。
“终究,也是我负了你。来生,咱们不见了,你该寻个对你好的夫君。你会相夫教子,安稳一生。”八爷趴在棺木上呢喃。
把张氏那里都没有落过的泪,一滴滴落在了郭络罗氏的脸上。
弘旺知道,阿玛不是只为嫡额娘去了伤心。
更多的,是为着一生的不得志。为这凄凉的晚景。
为着妻妾们都离他而去的悲哀。他看着垂垂老矣的八爷,心里只有悲凉。
皇家……来生,他也不想再生在皇家了。
第739章
番外:白发人送黑发人
京城里,去了一个八福晋,就像是一滴水进入了汪洋大海。涟漪不起。
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虽说拿来比喻八爷不太恰当。可也不差什么了。
八爷不是穷,可是他比穷可怕。他是康熙,雍正,建隆三代帝王都不曾重用的人。甚至康熙爷是明着厌了他的。
便是他府上没了两个人,该不去的依旧不会去。
兄弟们中,也只有几个大的上门。从十六往下的弟弟们,只是送礼罢了。
他们一来与八爷不亲,二来都想避嫌。八爷倒也明白,心里不见得多难过。
朝臣们更是,无有交情的多,有点交情要避开的更多。却是一个也不曾来的。
四爷和李絮还是赏赐了点东西的。
弘晴没苛责他,下旨叫八福晋以皇子贝勒福晋的礼仪下葬。也算是风光大葬了。
张氏的与八福晋同日出殡,一个嫡福晋,一个侧福晋,也算是像样的抬出去了。
八爷知道,这是全了弘晴与弘旺堂兄弟之间的情义了。
从头到尾忙活的最勤快的,就是九爷。他心里对他八哥有愧。总觉得那些年他抛下八哥,自己却过得风生水起了。对不住他。
如今,什么都不大需要计较了。大不了他也卸任就是。孩子们都有好前途。他还能为八哥做什么?眼看着他这一支如此凋零,弘旺是唯一的希望了。
可是,皇家子弟众多,十年二十年,还能显得出他么?
当今可是有兄弟的,甚至一奶同胞的,就有四个。他不缺人啊。
八爷知道九爷的心思,只是他着实受的打击太大,甚至多于的一句劝慰也不想说。
‘心如槁木’这个词,如今真是适合八爷。那两个女人的离去,带走了他所有剩余不多的活力。此后,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了。
这一年,许是不大吉利。但是谁知道呢?
死了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比如八月里,庶人弘时也死了。
他安静的死在宗人府,一天一夜才被发现。这些年,他连饱腹都是奢望。看守的人一日不来常有的事。他早就不再抱怨了。所以,便是死了一天一夜才被发现,也没什么稀奇的。
弘晴听闻,什么都没说,只是亲自进了园子与四爷禀报了此事。
四爷沉默的听完,一句话都不说。然而眼里的哀伤却是躲不过李絮和弘晴的眼睛的。
“到底是爷的孩子。去都去了,也该好好葬了。”李絮握着四爷的手,柔声道。
四爷只是看着她,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儿子也是这个意思,他生前无论做了什么,已经去了,便都如尘土一般过去吧。”弘晴见状忙道。
“都随你吧,你如今是皇帝,你做主就是。”良久后,四爷终于说话了。他拍拍弘晴的肩膀:“阿玛相信你。”
“儿子无论何时,也是听阿玛的话的。”弘晴眼里也有哀伤,他是为了阿玛而不是弘时。他勉强笑了笑道。
四爷没说什么,牵着李絮的手,出了九州清晏。
弘晴呆立了很久,终于只是叹口气。
子女再是不好,到底也是阿玛的孩子。他们没了,他怎么不伤心?
弘时终究以皇子的身份下葬。不过,弘晴没有给他爵位。弘晴永远记得,他如何禽兽不如的伤害自己的阿玛,如何累的额娘差点被三公主刺杀。
如今这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若说八爷府上好歹还有几个兄弟和福晋们来吊唁。
那么弘时,真是无人问津了。
便是他自己的兄弟,也都是差人来烧纸,却不肯亲自来。
他们也都不愿原谅他,弑君杀父,这个罪孽他死了一样背着。
皇子们都如此,朝臣更是避之不及。
出殡那一日,四爷在九州清晏独自坐了很久。
他死过三个孩子,第一个,是早年间恪妃还是宋氏的时候生的大格格。那时候四爷年轻,虽也难过了几日,到底没有什么真实感。
第二个,便是弘时的胞姐,大公主。
四爷也伤心了些时候,但是大公主打小不曾多亲近四爷,且长大后也不孝先皇后。四爷是早就冷了心的。
只有弘时。四爷亲过抱过,手把手教他骑马射箭。
也曾希望他做个有用的皇子。能在他百年之后自立门户。
甚至他在军中那会子,四爷感怀欣慰。
一并连弘时那些年的荒唐也都忘记了。他总会懂事的。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是么?
然而,一切都是四爷一厢情愿的。
弘时不仅没有改过自新。甚至变本加厉。他的心,真狠。
能下手害死自己的亲叔叔。能串通年羹尧弑父。
四爷木然的坐着。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
他不孝,他不仁。他禽兽不如。
可是……他是自己的孩子啊。
那时候,弘晖一出生就是个病秧子。弘时也是被四爷重视过的孩子啊。
怪谁呢?怪李氏没有生好?怪乌拉那拉氏没有养好?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归根结底,是自己教养失败了。怪自己啊。
这些年,四爷不愿意想他,想起来,就觉得伤口疼。那是一种隐隐的,心脏连接着全身的疼。
说不清道不明。
终于他还是先去了。听闻他也是熬得一头花白头发了。
罢了,去了吧。不用受罪了。
四爷知道,弘晴是恨他的,不是因为皇位。只是恨他伤了自己,恨他间接伤了娇娇。
去了好。
他们父子情薄,兄弟情薄。下辈子,各走各的路。不要遇见就是了。
“爷,叫我好等呢。”李絮笑着推来九州清晏的门进来道。
四爷抬头,见她推门而入。
刚才有些阴暗的屋子,瞬间就亮堂了不少。
似乎她带着光而来。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岛上。今年冬天,就住在那里吧。颁金节的时候,叫他们自己来。”四爷起身道。
“好,走吧。”李絮走过来,牵起四爷的手。
她知道他心里难过,只能如此陪伴。
甚至不敢劝慰,有些人,还是不要提起的好。白发人送走的黑发人。不管那人做过什么,这白发人,心里只会是有痛。
第740章
番外:小年氏
这一年冬天干冷,却不下雪。
弘昼府中,好几个病了的。其中就有年氏。
年氏坐在窗户前,披着斗篷,正在给她最小的女儿做一双鞋子。她有些咳嗽,是不是喝一口蜜糖水润嗓子。
“今年天不好,大旱了呢。一会不喝水就觉得干。”贴身奴婢道。
“主子也歇会吧,咱们四格格也不缺穿的,您何苦带着病做?”
“其实就是咳嗽,我也无妨,左右差几针就完事了,时间还早,也没事做。”年氏依旧是一副没脾气的样子笑道。
奴婢刚想再劝,就听见外头太监道:“三爷来了。”
奴婢们赶忙去掀开棉布帘子迎了弘昼进来,行了礼。
“主子爷吉祥。”
“起吧。”弘昼道。
年氏也赶忙下地:“爷。”
“嗯,身子没好做什么呢?”弘昼坐在,拿起她就快要完工的粉色绣花鞋看了看,淡粉的缎面儿,绣着一对蚂蚱,倒是别有趣味。
“给四格格做的?”
年氏生了四个,倒不是四格格是她的第四个,而是刚好是弘昼的第四个格格。
年氏是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这个四格格,也刚好是府中最小的一个格格了。
“是呢,她人小,刚学会走路,鞋底子还是稍微厚一点,穿着舒服呢。”年氏笑道。
“叫针线上的人做就是,你赶着做什么?”弘昼又看了看那小鞋子道。
“针线是针线,做额娘的,总得尽心。”年氏低头,一脸都是作为母亲的关爱,柔和。
弘昼笑了笑道:“罢了,索性我看就差几针,你做吧,做好了送去,她今儿就能穿。”
年氏就笑着真的拿起来将最后的几针绣好,剪了线,将两只鞋拿在手里比对:“好不好?”
“好,没见你给爷做鞋。”弘昼道。
“做了呢,爷的前几天就做好了,爷没来。”年氏低头脸红道。
“做好了不会送去啊?”这几日忙,弘昼没进后院。
“爷忙,我不好打搅,左右爷来了就看着了。”年氏叫丫头去拿,边温和道。
“爷要是不来呢?”弘昼故意问道。
“爷不来,我就等。”似乎不是一双鞋的事,他不来,她愿意一直等。
不多时,奴婢们就拿来了,一双鞋,三双袜子。
雪白的袜子在脚腕处绣着淡紫色的云纹,精致无比。鞋子是黑色的,并没绣花,可是针脚细密,可见一针一线都是用心极了的。
弘昼不用试也知道一定合脚。他笑了笑:“做的好,如何赏你?”
年氏愣了一下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爷怎的还说赏?”
弘昼笑而不语,只是叫人将一套又一套的首饰搬来。
“喜欢么?”
“喜欢呢,都是很精致的东西。”年氏这些年跟着弘昼,素来得宠,好东西见的也多了,不像是刚进府那会子,见了好的就感动的落泪。
但是她还是很珍惜,弘昼给什么都好好的放着。视若珍宝。
“你给自己做了什么穿的?快过年了。”弘昼问道。
年氏一愣道:“我的衣裳鞋袜针线嬷嬷做就是了。我只做了里衣。”
弘昼没说话,只是心里熨帖。她一心一计,只为他和孩子们做,自然没有时间做自己的。
四个孩子加上自己,那可是需要不少功夫的。
“真笨。”弘昼拉过她,叫她挨着自己坐下:“晚膳预备了什么?”
“还没预备呢,不知道爷来。这就叫人去,都是爷爱吃的。”年氏羞涩道。
“怎么能都是爷爱吃的?要你我都爱吃。”弘昼道。
年氏正要说话,一阵咳意袭来,她赶忙起身躲开些用帕子捂着咳嗽。
脸色都有些潮红了。
“臣妾失礼了。”年氏尴尬道。
“你呀你,多少年了还是这个德性。”弘昼有些不满,她总是怕自己嫌弃她。
年氏知道弘昼生气了,可是她就这么个性子啊。
她走近几步拉住弘昼的袖子:“爷,我……我错了。你别生气。”
“懒得与你生气,传膳吧,记得做一个川贝雪梨猪肺汤。那个止咳不错。”弘昼道。
见他如此,年氏也松口气。
不多时,晚膳就上来了。两人互相夹菜,吃的都很好。
吃过了晚膳,年氏又咳嗽了很久。喝了药,奴婢们伺候他们洗漱了换衣。
时间还早。虽说是冬天,但是弘昼还不困。在外屋写了会字。年氏在里屋,一直纠结,是不是留下他?
她咳嗽都是白天轻,夜里重,这一会子,就已经憋得不行了。又不敢痛快的咳嗽,怕扰了他写字,着实是痛苦啊。
要是夜了吵得他睡不好怎么办?明儿个还上朝呢。
弘昼进来就见年氏欲言又止。弘昼还能不懂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拉着她上了塌。
年氏见已经上了塌,也没有这会子赶人走的说法了。
只得挨着弘昼准备睡觉。
弘昼却没心思睡觉。他可是有些时候没进后院了。今儿直接来找她,岂能这就睡了?
他伸手从被子里掀起年氏的里衣,就摸着她微微有些小赘肉的肚子。到底生了四个孩子,腰身不如以前纤细了,但是她身材还是很好的。
年氏对自己这小肚子是有些自卑的,主要是她刚进府那会子,弘昼说她瘦,却很喜欢摸她的腰身。这会子她不瘦了,腰也粗了。
府里年轻漂亮的格格们不少,她每每都会自卑。
见她有些瑟缩,弘昼故意捏了一把她的肚子。
“呀,疼……”年氏猛不防,吓了一跳。
“你想什么呢?爷来了,你还分心?”弘昼不满,又捏了一把。
这回年氏略微有些疼也不敢叫了。她不好意思道:“臣妾如今老了,腰身……也胖的很,爷……爷为难了。”
难得他还是愿意来,后院女人加一起,也没自己一个人伺候他多。许是宠爱太多,她担忧越多。
“知道爷难为,你还敢分心?可见是不待见爷。”弘昼沉声道。
“没有,我没有啊。爷……”年氏听弘昼这般说,哪里能不紧张,忙抱着弘昼。生怕他生气。
“你呀你,爷嫌弃过你么?”弘昼无奈道。
“爷对臣妾极好,从未嫌弃过呢。”年氏拉住弘昼的手道。
“知道就好,你也不小了,进府多年,孩子都四个了,还总是怕爷赶你出去?”弘昼知道,她这个性子多半是小时候在年家形成的。
不管给她多少,她总是担心他还会要回去。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改的。”年氏小声道。
年氏又忍不住咳嗽了一会。弘昼给她拍着背。
“好好的喝药,过几日就好了。”
年氏点点头,有些疲倦的爱着他闭眼。
弘昼见她困了,便也不说话了,抱着她也闭上眼。
年氏又一次咳嗽醒了的时候,奴婢们掌灯进来,她问了一句时辰,心里纠结的不行。
这是刚睡着不久啊,这样一夜,爷怎么办?
奴婢们伺候她喝了热水出去后,年氏就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也在睁眼看她的弘昼。
“怎的?要把爷推去哪?”弘昼好笑的撑起脑袋问道。
去年有一次,年氏半夜发烧,便是要推着弘昼去院子里的一个格格处。
弘昼生气,甩袖子回了前院,次日就把那个格格挪去别处住了。伺候就不许福晋再往年氏院里安排人。
年氏见他这么说,不知道如何启齿。又是一阵咳嗽,她红着脸道:“只是臣妾一直咳嗽,爷睡不好啊。”
“所以,你就要爷却别处?”弘昼似笑非笑。
“我……我是担心爷。”年氏咬唇道。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爷留着,以后爷可就不来了。”弘昼作势就要起来。
说是说,可他起身的动作分明缓慢的要命。
年氏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看得出弘昼是吓唬她,可是她还是按住了弘昼。
“那……那爷就今儿别睡好了。臣妾……不叫爷走。”她说罢,就羞涩的滚进弘昼怀里搂着他。
弘昼笑了笑狠狠拍了一把她的屁股。
“就没有一回痛痛快快的。你也不想想,爷半夜走了,你明儿怎么见人?去年那一回还不长记性?”弘昼恨恨的道。
去年她是因为发烧才叫自己走,但是却传话传成了得罪了自己才导致自己走了,且因此病了。
弘昼那会是真生气了,恨不得一个月不来。到底还是因为流言蜚语心疼她受委屈,这才憋了三天就来了的。
不过三天,她病中加上流言和格格们的言语,就已经憔悴的厉害了。
还不长记性。
“可是,臣妾只是怕扰了爷睡觉嘛。”年氏略有些委屈。她出发点是好的啊。
“你就是把爷当成皇子,不是你的夫君。”谁没有病病灾灾的?躲什么呢?
“我错了。”年氏紧紧搂着他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
弘昼本想再说几句话吧。看着这样也就不用说了。这也算是亲近自己的表现了。要是以前,自己说她,她是绝不会这时候犯困的,困死也的忍着。
他拍拍她的手臂道:“睡吧,睡踏实了就不咳嗽了。”
年氏点点头,又往他怀里紧了紧很快就睡着了。
弘昼看了看她,也闭上眼。她得宠,却没家世依仗,格格们也敢看不上她。再叫人传出个半夜气走了主子爷,她能好过?这都想不通。
他平日里去哪都是见女人们极力想留着他。没见年氏这样的,从不敢留他。
若不是自己时时念着她,就她这样的要是不管她,能叫人分了。
半夜里,年氏咳嗽醒了几回,每次都是尴尬的看着弘昼。
弘昼倒是没嫌她烦,等她咳嗽过去了,就抱着她继续睡。
等到了上朝的时间,年氏也不咳嗽了,睡得格外沉。弘昼瞧瞧下了塌,出了外间穿衣。
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
以往,夜里如何累,年氏早上也肯定起来服侍他穿衣的。大不了就是伺候自己穿衣之后,她接着睡。少有的几次是自己不让她起。
但是这可是没几次的他醒来,她不醒的。
可见昨夜咳嗽,她自己才是没睡好。
“好生伺候你们主子,白日里叫她多睡会,好好伺候饮食。看着她喝药。”弘昼对伺候他穿衣的奴婢们道。
奴婢们忙小声应了是。
“告诉你们主子,晚膳时分爷就回来了,叫她等着爷一起用。”说罢,弘昼大步流星的踏出院子上朝去了。
四个奴婢起身,望着外头曲黑的天,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都去忙了。
主子爷对主子,真是好。哪家皇子都有一个宠着的,只怕,她们主子的出身最差了。
罪臣只女啊。可见,女人的福气要是好,什么都挡不住呢。
第741章
番外:越发能吃了
宫里,如今表面是喜气洋洋。不为别的,坤宁宫里,皇后又有孕了。至于暗地里嫔妃们心情如何,那谁去关心呢?
这回有孕不同以往,不害喜不说吧,还异常精神。比起以前怀孕来,简直轻松极了啊。
欢儿看什么都有胃口,吃什么都好吃。
她津津有味的吃了一块圆明园送来的乌梅糕觉得真好吃。又要去拿。
“主子,您今儿吃了多少东西了?”已经是白发多于黑发的仇嬷嬷拦着她问。
“哎哟嬷嬷,我不就是吃的下么。”欢儿讪讪的道。
“也得节制啊,您都吃了多少了,你不能这么吃啊,您这样受不住的。”仇嬷嬷年纪大了,一改以往的爽利,变得碎碎念起来。
“好啦我知道了不吃了。不吃了。嬷嬷回去歇着,这里有春和呢。”欢儿笑着道。她一点也不烦,仇嬷嬷对她有多好,她心里最清楚了。
仇嬷嬷依旧碎碎念,很是不情愿的被小丫头扶着出去了。
欢儿见她走远了,这才就又要拿点心,却被春和连盘子都端走了。
“主子,不能再吃了。”
欢儿见此,不满的站起身子,看了春和很久,他们都这么管着她,真是不高兴啊。
直到春和被看的发毛,欢儿才出去了。哼。我去找表哥。
欢儿和李絮一样,都是不担心孩子的,所以这会子几个孩子都在园子里读书,几日回来一次而已。
她去了乾清宫,就见孙权愁眉苦脸的在外头站着。
“这是怎么了?”她不由一问。
“娘娘您可算来了。万岁爷和大阿哥生气,午膳没吃啊。”大阿哥就是郭络罗氏生的长子,去年已经大婚了。
“哦,去预备吧,我去看看。”欢儿说罢,就抬脚进了乾清宫。
“给万岁爷请安。”欢儿笑嘻嘻的道。却不福身。
弘晴本来在批折子,也知道她进来了。这会子听见她请安就皱眉,说了几次了,有孕不许她请安。
抬头就要说她几句,却见她笑盈盈的站着哪有请安的样子。
不由得,弘晴就也笑了:“调皮。过来。”
欢儿紧走几步过去挨着他坐在椅子上:“听说表哥没吃午膳,这样不好。”
“嗯,现在摆膳就是。”弘晴摸摸她的肚子道。
“那我陪表哥一起吃好不好呀?”欢儿忙道。
弘晴本想点头,一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肯定吃过了。
“你是要吃多少?要把朕吃穷了么?”弘晴皱眉道。
“表哥,你如今真小气。”总也不叫吃。
“春和你说,你主子今儿吃了多少点心。”弘晴也不和她争辩,转头问春和。
春和一福身,带着几分解气道:“回万岁爷的话,早膳后半个时辰,主子就吃了六块花生糕和三个龙须酥。半上午,吃了一把花生,三个核桃。午膳前吃了牛乳糕三块,一个桃子,一个苹果。午膳后不到半个时辰又吃了乌梅糕三个,栗子糕三个,还喝了半壶酸梅汤。”
可算是万岁爷管着,不然主子得吃成什么样?这才两个月的身子,以后七八个月不得吃成球?
欢儿听着听着,就不好意思起来了。着实没有这么吃的,她还是皇后呢,不说东西多少,这样也不好看。
“你听,你吃了多少?这会子还要吃?你到了夜里还吃,睡前又要吃点心。不是不叫你吃,你吃多了,对自己也不好。”弘晴也是哭笑不得,真是能吃啊。没问也知道,吃饭也不少吃。
“嗯,我知道了,就是想吃嘛。”欢儿揪着他的袖子尴尬道。
“知道你胃口好,也得节制。去把太医叫来吧,一会给你把脉。”这么吃也着实是不好,看看吧。
于是弘晴用膳的时候,就把欢儿赶去乾清宫的内室里去了。
等他吃饱了,换了衣裳,太医也来了的时候,欢儿已经睡着了。
……
弘晴是真的想笑了,这真是……
“算了,无需叫醒了。就这样把脉。”弘晴领着太医进了内室道。
春和忙将欢儿的胳膊拉出来,盖上帕子。
太医恭恭敬敬的跪着把脉。全程欢儿无知无觉。
等好了之后弘晴示意他们别说话,有话出去说。
到了外间太医道:“回万岁爷,皇后娘娘的身子和胎儿都是稳健的,没有问题。”
“皇后近来饮食增加了不少,可有妨碍?”弘晴问道。
太医忙回答:“回万岁爷的话,这无碍,娘娘想吃,就吃。只是控制住些食量就是,换着花样,娘娘也不会吃的太多。孕妇能吃是福啊。”
多少孕妇怀孕,什么都吃不下去,那才遭罪呢。不过他也知道娘娘这胎反常以前可没这么能吃。
“可知男女?”弘晴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臣无能,如今还不能得知,要三个月之后方可得知。”太医道。
“好,赏。”弘晴得了答案,便心里松快了,叫孙权赏了太医。至于男女,如今也不急。他儿子女儿都不缺。不过欢儿要是生个小公主也是极好的。
欢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她睁眼就见自己一个人在内室。忙坐起来,不是还要看太医么,太医还候着么?
“春和!”喊出来,才发现嗓子有些哑了。
“醒了?”进来的却不是春和,而是弘晴。
欢儿傻乎乎的看着他:“表哥,你用过午膳了么?”
“哈哈哈,你呀你,傻子。”弘晴不禁笑出声来,这是睡糊涂了?这会子了还没用么?
“那……太医呢?可还要把脉啊?”欢儿尴尬道。
“你如今睡得真是沉,把你搬出去也不知道?太医看过了,说你无碍,只是以后要适量少吃些。”弘晴到底还是想叫她多少减掉点吃食,孩子养的太大了,生产的时候她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