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拉干净鼻尖上木屑,深吸一口气,陆明海转身,回到自己门边,大方推开门。
笑得比菊花还灿烂,夸张惊叹道:
“五长老,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像您这样的大人物能来药铺,简直——”
屋子里,彩虹屁戛然而止,林渊手里又多了一根筷子,笑吟吟望着滔滔不绝的陆明海。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看到我不满意吗?”
“嘿嘿,您别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我怕。”陆明海笑的比哭还难看,试着伸手去够林渊手里的筷子。
林渊放下筷子,顺势捏住他手腕,一股雄浑热气顺着两人左手交界处,从林渊涌进陆明海身体里。
半晌,林渊放下手,失望摇头:
“八份兽骨膏,才能吸收这么一点,你这资质,这辈子连走完炼皮都够呛。”
呛呛呛!你他妈才走完炼皮都够呛,小短命,老子天道眷顾,长身不老,你以为和你一样,土鳖!
也只敢在心里骂,“诶。”叹口气,陆明海低落看地上,不再说话。
“嗯?”
耳边突然响起嗡声,疼痛从耳朵传来。
林渊一手揪起陆明海耳朵:“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没有没有!”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陆明海头低得更深了。
“哼!”林渊松开手。
“档!”没有支点,坚硬板面与骨头亲切接触,陆明海一骨碌倒坐在板凳上,嘶,真他娘硬。
“你送给巧儿的东西,我们已经做出来。
木灰水和猪油的比例是二比一,花瓣可以更换,味道不一样,盐的比例是一比五十,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当初做香皂的时候,自己可没给林巧说比例。
仅仅三天不到,林渊就把比例和更换配方的关键抓住,啧啧,厉害,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
陆明海长舒一口气,吓死老子,还以为是调戏林巧的事东窗事发。
“秘方就这些,最多,在制作的时候加一些青灵草,能够让香皂更好看。
这个东西最好分开档次,让老百姓和有钱人买的有区别。
除了本身质量外,还可以请师傅在上面雕花刻字,这样才能高价卖出去。”
林渊脸上不见喜忧,扑克一样冷冰冰:“原来这东西叫香皂,还有吗?”
“还有?”陆明海顿了顿,厚脸皮看着林渊:“还有一个大杀招,不知道五长老,愿不愿意给小的一点小奖励?”
林渊右手一挥,“啪嗒~啪嗒”,四个金元宝或倒或睡,摆在桌上,略暗屋子里瞬间亮了三分,迸出细微金光。
陆明海瞳孔放大,八两黄金,乖乖,那就是八百两银子。
自己就是没日没夜狂练,一天喝十碗兽骨膏,都够喝一个多月!
“其实很简单,只要先放一批香皂出去,然后咱们假装大肆收购不好卖的药材,其他家肯定会跟着抢,咱们就左手倒右手,卖给他们。
一次过后,咱们有虚晃一枪,再故意让人泄密,其实准备的另一种药材,再次让他们高价抢咱们卖不出去的东西。
几次过后,再收购青灵草,就没人敢抢了。
低价进货、赚钱、清库存,一箭三雕,。
这是赚第一笔。
第二笔香皂的大卖,这是肯定的。
作为之前被坑的补偿,到时候咱们可以分成给其他几家,一起把生意做大,卖到其他县里。
这是第三笔。
如果郡里有人眼红,咱们就让他们占大头。
如果郡城的人不讲理,那就让人卖配方出去,只要同时卖给大家,不存在一家独大,最多得罪人,也不会惹上大祸,这是第四笔。”
说完,陆明海就朝金子伸手。
伸到一半,林渊左手摁住他手腕,眼里流动莫名光彩,好像沙漠里渴了三天的人,突然看见湖泊时的兴奋绿光。
“这点钱太少了,你这个点子,最起码值百金,跟我回林家,我给你!”
陆明海费力抽回自己的手,笑的比哭还难看:
“嘿嘿,五长老,财不外露的道理我懂,我这人胆子小,追求低,这八两黄金足够了!”
“你是担心林浩然吗?”
林渊严肃道:“在林家,还轮不到他说话,你跟我回去,要人要钱你尽管说,香皂这个生意你来掌舵,我给你四成利润!”
香皂这种新鲜东西,就像鸦片来到大清国,别说四成,就是半成,也足够陆明海顿顿吃兽骨膏。
“那……那算了,我一分都不要。”陆明海摇头:“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就当我刚刚的话是买命费,五长老您不要再派人跟踪我,让我走,行不?”
林渊收回还停在桌子上的左手,眼里兴奋沉入冰冷海面,森冷波涛,继续拍打石礁。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起来,只有浅浅风声和鸣,可以听见楼下病人和小贩的絮叨声,远处砰砰打铁声……
许久,太阳落下山头,最后一道金光消失,就像岁月无情划过眼角,刻下无法抹去的皱纹。
暮气从黑暗爬出来,缠住这个曾经天真的少年,或者说男人更贴切。
林渊眼里没了冰冷,带着落寞。
声音也不再中气十足,而是带着低沉中混着沧桑:“林家,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对视那双浑浊眼睛,英雄暮年,陆明海有一瞬间错觉,眼前人,不是大名鼎鼎的五长老,而是一个满心虔诚,拜倒在神像下,渴望得到赞同的可怜信徒。
“五长老,您有您家族兴盛的愿望,我有我自由的追求,谈不上讨厌。
再说,我这种小角色,还得仰仗您鼻息才能某个差事不是。”
说到最后,恢复销售本色,陆明海又嬉皮笑脸起来,主打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
沉思良久,林渊松软的拳头捏紧。
“你天赋不高,要想出人头地,只有足够的修炼资源,硬堆上去才行。
今天的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一过,我会把保护你的人撤走。
到时候,林浩然要怎么对付你,就看你的命了。”
林渊猛一挥手。
“嘣!”剧烈震颤顺着地面传到脚底,仿佛地动山摇。
两人中间的桌子瞬间被拍成粉碎,木屑飞散,化作一团白烟,林渊踩着窗户一闪即逝。
陆明海连忙捂住嘴后退,直到强烈撞击感袭来,抵靠在墙上。
妈的,那是老子桌子啊!
咚-咚-咚!
楼下随即传来棉布底鞋,踩着楼梯的嘣嘣声。
“掌柜的!”一脚踹开门,樊午拿着黑色长棍,一马当先杀出来。
陆明海扇了扇未散尽烟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木头被锯的浓烈味道,俗称甲醛超标。
“没事,都下去吧。”
樊午看着地上木屑一片,眼皮猛跳,乖乖,实木桌,打成那样,那得多大力?
“那……那我们下去了?”樊午左脚不动,右腿已经不听使唤往后挪,看得陆明海想踹人,真他娘一软脚虾。
“赶紧滚!”
待人都离开,陆明海找来扫帚和撮箕,自顾自扫着木屑。
三天时间,啧啧啧,自己才苟了三天,又他妈得跑路,老子是和姓林的八字对冲还是啷个?
没一个让自己省心。
扫过中间位置,坚硬的撞击感,顺着扫帚传到手心,有东西?
扒开扫把,木屑堆成一团,天色暗沉中,一点璀璨金光亮起。
嗯?
不会吧,五长老这么讲究?
陆明海赶紧扒开木屑,金光扩大。
一个~两个~三个~
四大个肚子圆满的金元宝站在他掌心,昂首挺胸,贵气逼人!
加钟加钟!今天老子包园了!
握紧冰凉,感受着手里沉甸甸重量,陆明海嘴角勾起色狼逛商K的邪恶微笑。
“哐当!”
房门被他一脚踹开。
“樊午!”
“掌柜的,我在!”下到一半的樊午赶紧转头回应,两手捏紧齐眉长棍,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汉奸样。
“去松鹤楼喊两桌满汉全席,老子请客!”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