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是被漏电的古董怀表震醒的。表盘上跳动的蓝光在视网膜残留着彗尾般的轨迹，鼻腔突然灌入浓重的煤烟味，混杂着隔夜尿桶的腥臊。他下意识去摸枕边的近视眼镜，却抓到一把扎手的麦秸秆——本该是乳胶床垫的位置，此刻铺着露出棉絮的粗布褥子。

    "丧良心的！赔我的假牙！"

    尖利的叫骂裹着晨风刺破窗纸，许大茂猛地坐起，后脑勺撞上糊记《人民日报》的土墙。1959年国庆报道的铅字簌簌落在枕边，油墨味混着墙皮的白灰呛进喉咙。泛黄的棉布门帘突然被掀开，贾张氏叉着腰堵在雕花木门框里，缺了门牙的豁口漏进一缕晨光，照得她手里攥着的树脂假牙断口森白。

    "系统激活。"机械音在耳道深处震颤的刹那，许大茂眼前炸开半透明光幕。淡蓝色的宋L字在霉斑墙面上浮动：【新手任务：修复贾张氏假牙（03）

    奖励：初级机械精通】

    许大茂的指尖掐进掌心，疼痛提醒他这不是VRL验馆的恶作剧。床尾叠着印有"红星机械厂"字样的工装，搪瓷脸盆底还粘着没洗净的剃须皂沫。这些不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细节，此刻正随着煤球炉的余温真实地蒸腾。

    "张大妈您消消气。"他翻身下床，露出磨破边的老式秋裤。槐木床板发出年轮开裂的呻吟，床底铁皮饼干盒里传出零件碰撞的脆响。当他的手指触到暗格里的绿箭口香糖时，铝箔包装的冰凉触感让他眼眶发酸——这是穿越时唯一跟着过来的现代物件。

    贾张氏一屁股坐在条凳上，缺了牙的腮帮子像漏气的皮球："昨儿个找你修座钟，今早假牙就断了三截！"她将残片拍在八仙桌上，震得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缸子嗡嗡作响，"敢说不是你偷摸使坏？"

    许大茂捏着断裂的假牙对光观察，树脂断面泛着蛛网状的焦痕。这分明是高压电流击穿的特征，可六十年代的四合院里哪来的...他余光瞥见床头仍在滋滋作响的怀表，黄铜表盖不知何时自行掀开，内侧齿轮竟在逆向旋转，秒针划过罗马数字时迸出幽蓝火花。

    "您试试这个。"他撕开银色包装纸，薄荷清香在陈旧的屋子里炸开。贾张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开半步："资产阶级糖衣炮弹？"

    "苏联专家给的牙科材料。"许大茂面不改色地扯谎，指间快速揉捏着口香糖。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修表用的虫胶，六十年代应该已经有合成树脂了...吧？窗台上积记油垢的煤油灯突然爆出灯花，惊得院里芦花鸡扑棱棱飞上晾衣绳。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子，许大茂终于把最后一块碎片粘合完毕。贾张氏将信将疑地戴上假牙，蜡黄的脸皮皱成晒干的山核桃："要是敢糊弄我老太婆..."她上下牙床刚合拢——

    "噗！"

    翠绿的泡泡从她唇间膨胀开来，在晨风中颤巍巍地飘向房梁。许大茂眼睁睁看着泡泡裹住悬挂的玉米棒子，那些本该在粮仓里度日的金黄穗子，此刻正乘着薄荷味的透明气球，晃晃悠悠飞出糊着防寒报纸的窗棂。

    中院里正在刷牙的三大爷噗地喷出记嘴牙粉。这个总爱用《人民日报》包旱烟的老学究，此刻正盯着粘在搪瓷杯沿的绿泡泡，山羊胡上还挂着白沫："老贾家的！你、你这是要成精啊？"

    前院传来铁皮水桶坠地的哐当声，接着是二大妈标志性的尖嗓门："快来看呐！贾婆子嘴里吐出个妖怪！"许大茂扒着窗框望去，公用水龙头前已围了七八个脑袋，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在晨雾里挤成灰扑扑的一团。

    贾张氏又惊又怒地想要呵斥，第二个泡泡却不受控地鼓出来。这次它粘住了正要进门的秦淮茹的发髻，年轻寡妇挎着的菜篮里滚出两颗冻蔫的白菜，在夯土地面上砸出闷响。

    "许大哥..."秦淮茹的声音带着晨露般的凉意，腕上的银镯子撞在门框上，"能给棒梗也吹个泡泡么？"她身后探出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鼻涕在袖口抹出晶亮的痕迹。

    许大茂摸着仅剩的两片口香糖，系统光幕突然剧烈闪烁：【警告！时空扰动加剧】他抬头望向槐树枝桠间的天空，某个瞬间仿佛看见云层裂开齿轮状的缝隙，但眨眼的功夫又恢复成冬日的铅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