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仰在驾驶位中,低低唤道:“周瑾。”
警笛声、呼叫声,嘈杂混乱,统统淹没在嗡嗡的耳鸣之下。
周瑾像沉浸在深渊,身体不断往下沉,往下沉,永不见底似的,直到谁从背后接住她,拥抱她进怀中,很暖,很暖……
男人吻过她的耳侧,像是恳求般说着
「周瑾,我需要你。」
她心脏处泛起刀绞一样的刺痛,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尖锐的耳鸣如浪潮退去,她浮上水面,那些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周瑾!周瑾!”
“周警官!”
周瑾猝然惊醒,心脏仿佛突然恢复跳动一样,她霍地睁开眼,看见夜空上有轮惨白的月亮。
她头脑阵阵眩晕,一时没搞清楚情况,就被其他同事合力从车里拖出来。
“江寒声……”
她唇一动,喊出这个名字后,就彻底清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前方的悬崖。
她看见他的车,看见火,燃烧的大火。
周瑾表情完全空白,下意识朝那边跑,没跑出两三步,就见火焰大涨,随之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砰!
那辆车被烈焰吞没,炸得四分五裂,烧得焦黑的部件带着未灭的火星,散落得到处都是。
周瑾浑身一震,灵魂仿佛被莫大的恐惧撕碎,这一刻她浑身血液都冷了。
她喉咙里涌满了什么东西,此刻喊都喊不出来。
周瑾往前走,快步地往前走,几乎都要跑起来,却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见,就在那冲天的火焰红幕之下,她看见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扶着江寒声,艰难地往这边挪过来。
他抬头,正好对视上周瑾的眼睛,抿了抿薄唇,始终没有说话。
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陡然落下,咽在喉咙里的痛哭声终于决堤。
周瑾朝着江寒声跑过去,歇斯底里地抱住他,一边哭一边喊道:“你吓死我了!”
“……”
周瑾紧紧攥着江寒声的衣服,就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放手,“我刚才以为你还在车里,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江寒声!”
“周瑾……”江寒声有些手足无措,想把她推开。
周瑾更加发疯地抱紧他,脸贴在他的颈窝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你真的吓死我了……”
114红蓝警灯闪烁,将这段山路围住,紧接着救护车也赶到现场。
蒋诚从一个警车上下来,拎着自己的黑色冲锋衣,上身就穿着一件短袖,肌肉线条格外明晰。他高大又英俊,在人群中很出挑,不过因为右脚踝受伤,走路一瘸一拐的,显得有些狼狈。
蒋诚目光在复杂混乱的现场四处找寻,拨开重重人影,往前走,忽然,他一下停住脚步。
尽管是背对着,蒋诚也一眼认出那是周瑾的背影,看到与她紧紧相拥的人是江寒声。
蒋诚拿着冲锋衣的手缓缓攥起,僵了很久很久,但没有再过去。
周瑾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心里还悬着,问他:“你哪里受伤了吗?”
周瑾左看右看,爆裂的挡风玻璃在江寒声额头上和脸颊上划出两道浅长的伤口。
江寒声看得出她在惊惧,低声解释:“我没事。”
周瑾指腹在他伤口周围抚摸了一下,越看越心惊,方才的那声爆炸,吓得她心有余悸,背后冒出出一层冷汗。
现在一句“没事”又怎么能够?
周瑾忍不住冲动,捧住江寒声的脸,仰头吻上他的嘴唇。
江寒声浑身都僵住了,心脏如同过电似的泛起一片酥麻。他的嘴唇被周瑾吮进口中,小巧的舌抵开他的牙齿,与他纠缠着亲吻。
江寒声不太配合,因此两人牙齿还会打架,可周瑾那么野蛮,又那么忘情,吻他吻得铺天盖地。
江寒声有些喘不上气,脸上、耳朵都红了,忙将周瑾扯开,“别这样,周瑾。”
说拒绝的话,他语气一点也强硬不起来,反而听着万分窘迫,他说:“……有人。”
刚才架着江寒声的两个警官在旁边掩嘴憋笑,一听这话,不停地摆手说:“没人,马上没人。”
“你们继续,继续。”
周瑾刚才一心在江寒声身上,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现在反应过来,多多少少也有些脸红。
继续是继续不了了,救护车、警车接连赶来,那一头突袭制毒工厂的行动也已经结束。
盘山公路上,七叔被拖出车外,头受到撞击,流了很多血,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特警队的人押着他上车,路过周瑾和江寒声身边时,他抬起阴沉沉的一双眼,对着周瑾骂道:“你这个疯子!”
周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谢谢夸奖。”
七叔又盯向她身边的江寒声,恐吓道:“不会放过你的,有人替我报仇,你等着!你们等着!”
周瑾往前一步,挡在江寒声面前,皱着眉对特警说:“带走。”
特警按住七叔的脖颈,让他重新低下头,喝道:“真够嚣张的,省着点力气吧你。”
目送着七叔被押上警车后,周瑾陪江寒声上了救护车。
周瑾自我感觉没什么大事,坚持让车上的医生先给江寒声做检查。
他神志清醒,除了脸上有些细小的擦伤以外,腿上还被尖锐物割出了一道长且狰狞的伤口。
女医生拿着针管过来,要给他打针局部麻醉。周瑾本来在他对面坐着,不知道医生做了什么,让江寒声明显颤抖了一下。
周瑾忍不住说道:“可不可以轻点?”
那女医生拿着针管,一脸无辜的回头看向周瑾,说:“姐姐,我都还没碰到他。”
周瑾:“……”
女医生倒也不生气,笑他:“这么大的男人,还怕针啊?”
江寒声嘴唇苍白,看着针尖,喉结滚了两下,说:“没事。”
周瑾以前不知道江寒声怕这个,不过她很快想到王彭泽对她说过的那些事。
江寒声可能真的畏惧。
她一时间被心疼和愧疚交替着折磨,索性坐到他身边去,主动握上江寒声的手。
周瑾:“我陪着你,一会儿就好了。”
江寒声那道伤口其实有五六厘米长,全部裸露出来时,周瑾才知道有多严重。江寒声穿着黑裤子,伤口不明显,他又能忍,一声不吭的,周瑾一直没注意到。
她默默看着医生给江寒声清创、缝合,心里憋着一口莫名其妙的火气。
过后,周瑾忽然问:“你不疼吗?”
江寒声中规中矩地说:“还好,打了麻药。”
“我指上车之前。”周瑾语气很不好,“你怎么什么都忍着不说?”
她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想起上次争吵,周瑾一时哑然,江寒声看她慢慢低下头,也跟着沉默下来。
越沉默,周瑾憋在喉咙里的那口火气就烧得越旺,明明刚才在生死之间,她都在后悔两个人吵架的事,可他们坐在一起,又忍不住生气。
周瑾垂下眼睛,握着江寒声的手紧了紧,发泄一般地质问道:“到底谁教你的?吃醋也不说,难过也不说,疼了也不说!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江寒声,你真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语速很急,声音又清亮,说这么些话,别说江寒声,连那女医生都愣住了。
泪水逐渐模糊她的视线,周瑾眼睛有些看不清晰,脑袋开始沉沉发痛,越说话,气息就越急促,“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突然发脾气。我跟你解释暂时不想生小孩的事,到最后你还是要跟我离婚。我做得不好,你从前一句话也不说,警察出去逮捕犯人,还提前警告他们一声‘举手,不许动’呢,有你这样直接判死刑的吗?”
“周瑾,不是你的问题……”
周瑾强硬地打断他,非要把话说到底,“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什么事都能看得出来?在你眼里,我很聪明吗?我又笨,又蠢,还粗心大意!”
周瑾骂自己骂得理直气壮,那一旁的女医生听着差点笑出声,想这哪里是吵架啊?调情还差不多。
江寒声更不知所措了,决定先为之前的事道歉,他说:“对不起。”
周瑾更恼火:“谁要听你说对不起!我问你……”
她往前凑近了一下,刹那间,眼前整个世界开始旋转扭曲,她剧烈地喘息起来,喉咙里血腥味翻涌。
周瑾没撑住意识,双眼一黑,直挺挺地就朝江寒声的怀里栽去。
临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见江寒声在急切地唤她的名字。
“周瑾!周瑾!”
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两个人明明离得很近,又跟隔着万水千山一样,始终无法传达好彼此的心意。
周瑾想开口继续问他,还要不要离婚,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口,人就彻底昏迷过去。
……
医院,病房中。
“我都说当初就不该让她到重案组,不让去,不让去,你非劝我支持她……”林秋云在哭泣,“现在好了,我看她要跟周川一样,你才知道后悔!”
周松岳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很久才说了一句:“她是警察,这是她该做的。”
林秋云红着眼睛喝道:“她还是我的女儿!”
周松岳皱起眉,低头不吭声了。
周瑾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林秋云和周松岳在争吵。
在她的记忆中,他们感情一直很好,没怎么吵过架。
周松岳在派出所工作,动不动就会早出晚归,周瑾小时候见不到爸爸回家,很失落,林秋云就会拍拍她的头安慰她说,爸爸是大英雄,很多可怜的人都需要他,所以他要到处拯救世界。
周瑾很懂事,也不哭闹,她那时候很天真地想,她长大以后也要做大英雄,能替爸爸分担一下拯救世界的任务就好了。
“……”
周瑾喉咙疼得很,有些发不出声音,“妈……”
林秋云听得真真切切,靠过来去摸周瑾的额头,问:“瑾瑾,你醒了?”
周松岳也忙站起来察看情况。
周瑾努力冲她笑了一下,说:“妈,我是不是让你们替我担心了?对不起。”
林秋云忙隐了隐泪水,摇摇头,说:“才不是,有什么对不起的。老谭都跟我们说了,这次行动多亏有你。只要你没事就好。”
周瑾哑声说:“那你别跟爸爸吵架。”
林秋云瞥了周松岳一眼,故意冷哼道:“我至于跟他一般见识?”
周松岳脸上多了点笑影,说:“是,是。”
周瑾这才放心,片刻后,她眼珠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再问:“寒声呢?”
有张有弛。专心谈两天恋爱。
星钢铁森林115
115
同一楼层的单人病房中,江寒声也醒来没多久。
坐在病床边陪他的是江博知。
江博知将手中削好苹果递给他。
江寒声没有多余的表情,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吃过两口后就放回果盘中。
江博知说:“待会儿再做一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内伤。你还年轻,别留下什么毛病。”
“好。”他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很快挪到窗外,不太想说话。
江博知看他态度不冷不热的,又继续找话题,“我去看过周瑾了,亲家也在。”
江寒声目光挪回江博知身上,静静地等他说下文。
江博知看他关心周瑾的状况,道:“医生说她疲劳过度,加上轻微脑震荡,需要多休息。”
那就说明没什么大碍,江寒声暗暗松一口气。
这时江博知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按掉,过了两三秒钟,对方又再次打过来,重复两次,可见是有急事。
江寒声看出他的为难,淡淡地说:“你去忙吧。”
自从上次江博知提出再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后,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并不轻松,江寒声周围跟筑着一道无形的坚冰,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人阻挡在外。
江寒声不愿意做任何敞开心扉的交流,江博知拿他没有办法,两人沉默着,气氛就在沉默中变得越发僵硬。
江博知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江寒声说:“你好好的,爸晚上过来陪你。”
江寒声拒绝说:“不用了,今晚我就回去。”
他曾经在类似封闭式的戒毒病房里待过煎熬漫长的一段时间,闻见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看见白花花、空荡荡的墙壁,就容易陷入痛苦的回忆。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江寒声是个拿定主意就很难改变的人,江博知也不多劝。离开病房后,江博知打了一通电话,请求定期给江寒声做身体检查的医生晚些时候过来看看。
临走前,江博知再去看了看周瑾,见她已经醒来,终于放下心,又转头跟周松岳寒暄起来。
周瑾看他们还有说有笑的,显然江寒声还没有跟他们提起离婚的事。
周瑾稍稍松了一口气,起身,趿拉上拖鞋,对他们说:“我去看看寒声。”
她穿着病号服,走路时脚下还有点软绵绵的,却没停下步伐,一路朝江寒声的病房奔去。
到了病房前,周瑾也没敲门,直接推开。
江寒声正坐在病床上,单手一粒一粒解着病号服上的扣子,准备换衣服。刚解一半,周瑾就闯了进来。
江寒声一愣。
周瑾忍不住欣赏着他的锁骨和胸膛,故作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江寒声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听周瑾这声口哨,被她的调戏呛住嗓子,一时咳得满脸通红。
他飞快地把扣子系回去,看周瑾已经坐到他身边来,有些难能容忍地说:“你怎么不敲门?”
周瑾解释说:“我看门没有锁。”
江寒声:“……”
周瑾轻轻抚上他的腿,大约是伤口的地方,问:“你怎么样?”
江寒声语气硬邦邦地回答:“我很好。”
周瑾上下左右仔细观察了他一遍,最后对上他漂亮的眼睛,询问道:“你没把离婚的事告诉爸妈他们?”
听到离婚两个字,江寒声抓紧床单,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等签过协议,我再说。”
周瑾问:“所以到现在,你还是想跟我离婚?”
“……”
“理由是什么?”
“……”
“你埋怨我不关心你,这件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说我不想跟你要小孩,这件事,我们都有错,结婚前说好暂时不考虑这件事,是你先变卦了。”
江寒声艰涩地解释说:“你该拒绝我。”
他最想要的从来不是孩子,而是周瑾。
江寒声总是抱有一丝侥幸和幻想,以为周瑾的不拒绝就是接纳,所以当看到避孕药的那一刻,所有的美好幻想瞬间被击碎,他的情绪也随之走向极端。
“所以我说我们都有错,没有拒绝你,我的错;吃药的事瞒着你,也是我的错。我害怕我说了,我们总会为孩子的事吵架……”
周瑾跟很多男人相过亲,每当她一说自己暂时不想要小孩,对方就会冷却掉与她交往的热情。
结婚以后,周瑾发觉江寒声很渴望当一个父亲,她做不到总在他开心的时候,次次都给他泼冷水,让两个人徒生隔阂。
而且周瑾并不是不想怀孕,她也很喜欢孩子。
每天到重案组上班,途中都会经过一条通向幼儿园的人行横道,有时候偶尔能看见一群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举着手过马路,周瑾看到那些朝气蓬勃的红脸蛋,就会不自觉地开心。
只是她暂时还放不下周川的案子。
周瑾考虑着再过一年,或者两年……如果“817”案子始终没有进展,那她就学着向前看,到时候再考虑要小孩的事情。
周瑾跟江寒声解释清楚,再问:“这样说,你可以不生气了么?”
“……”
“你怎么不说话?”
江寒声跟闷葫芦一样怎么也不肯坦白他的心意,连江博知都束手无策,可周瑾不一样,她丝毫不肯退缩。
周瑾转守为攻,身体一点一点欺压过去,贴近江寒声。
她小声说:“那好,江教授,只要你说你很讨厌我,我今天就把离婚协议签了。拿了你的房和车,我们一拍两散。”
周瑾敢说,因她有这样的底气。如果江寒声不喜欢她了,那他就不会出现在匡山,不会拼上性命也要截停她的车。
江寒声果然开不了这个口,转而道:“周瑾,你不明白,根本不是你的问题。”
周瑾看他终于愿意开口,坐直身体,摆出认真听讲的乖样子,说:“你说说,我就明白了。”
江寒声微抿了一下嘴唇。周瑾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又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不给他任何躲避的机会。
他逃不开周瑾的目光,说:“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会伤害到你。”
江寒声无法原谅那时屈从于妒火的自己,这让他倍感挫败。他有些沮丧,可到了周瑾眼里,他的沮丧近乎于某种易碎的脆弱感,周瑾心疼又难受。
“这不是正常么,我也有这样的时候。那下次你再无缘无故冲我发脾气,我会先把你揍一顿。”周瑾玩笑似的威胁他,试图让他别那么自责。
江寒声却一脸严肃,“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因为我不好,周瑾!”骨节分明的手一下抓紧床单,江寒声眉头紧锁着,“你根本不了解我。”
周瑾看他情绪突然起了波澜,一时讶然。
江寒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你吗?在凤凰火,在金港,还有匡山……”
江寒声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晦暗的阴影。他说:“不止如此。我还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你去过的任何地方。”
“……”
他声音冷冰冰的,“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周瑾,我一直在跟踪你。”
江寒声曾经犯过一个最致命的错误他自私地把那块嵌有周瑾照片的怀表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
一直以来,他当那是护身符,是无坚不摧的铠甲,可他却把那块怀表丢失在最不该丢失的地方。
那块怀表落在了戚严的手中。
戚严曾当着江寒声的面,用舌尖衔住怀表的细链,像是品尝着女人的嘴唇,然后又痴魔似的亲吻怀表里的照片。
江寒声眼睁睁看着他极尽恶劣地亵渎周瑾,平生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恶念。
那种恶念在他内心深处滋生,疯长,一旦到了极限,就会疯狂地吞噬他、毁灭他。
他就是在这种恶念的驱动下,毫无理智地朝已经投降的“戚严”开了四枪,其中一枪正中眉心,他就是要杀得彻彻底底,不留后患。
当年警方在清理现场时,始终没有找到江寒声那块遗失的怀表,尽管姚卫海反复确认过以“戚严”为首的四名犯罪成员全部被击毙,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可江寒声还是不能放心。
他要为他的错误赎罪。
警方无法凭借一块丢失的怀表就对周瑾提供长期的保护,他们做不了的事,江寒声只能自己去做。
从戒毒中心出来,江寒声来到海州市科大任教,而后的每一天,每一天……
他都在默默地保护她。
就像小时候那样,跟在她的身后。
QQ:meng钢铁森林116
116
不需要工作的时候,江寒声就会过来跟着周瑾,有时候是开车,有时候是走在她的身后。
那时周瑾已经剪成短发,转进重案组,是组长谭史明的徒弟。
从她和蒋诚的家到重案组,需要坐116路公交车,通勤四十分钟。
早晨上班前,她会在家附近的早摊买豆浆和包子吃。江寒声也尝试过,味道并不怎么好,还不干净,可是周瑾喜欢,所以他吃过很多次。
她跟谭史明下现场,起初见到尸体就会呕吐,大约过了半年情况才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