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苏依高H 本章:第22章

    第二天,他打开门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血腥扑鼻,地面上都是红褐色的痕迹,有的已经干涸了,被褥被血染红,湿答答地披在地上,李延霸坐在血泊里,一身的伤口被划烂,没有一块好肉,沉默地看着他。

    他用碗的碎片割伤了自己,割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即便如此,还是像一头垂死的雄狮,露出锋利的爪牙,把铁锁链挣得吱呀响,对他发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声绝望的嘶吼。

    “丁盏,放我走。”

    他不知道李延霸这一晚上是如何虐待自己的,结果却显而易见,丁盏败下阵来。当他认识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留住李延霸的时候,他就彻底死心了。

    厨房里还煮着南瓜粥,他急忙逃到厨房里,舀出香甜浓稠的一碗,跪坐下来给李延霸喝。好像稍微迟了半点,粥就会凉了一样。

    “吃吧,吃了就放你走,我绝对不食言。”丁盏明白他的顾虑,就自己喝了一勺,说:“没有毒,你看。”然后又盛了一勺,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李延霸总算肯张嘴了。

    两个人好像回到了他养伤的那段日子,你情我愿,很恩爱。

    丁盏用钥匙解开他脖子上的项圈,那里已经有了一圈红痕,过不了几天就会消去,就好像他留在他身上的所有印记。

    李延霸被他关了半个月,总算重见天日,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扶着墙壁,好像没有任何留恋,就奔回了他真正的家,奔向他该拥抱的人。

    丁盏站在柴房门口,目送他走远,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才发现他们共筑的爱巢,原来是这么破破烂烂的柴房,四面漏风,十分冰冷,还血迹斑斑,好像一个被弃毁的城池。

    qq

    4068O1

    整理制作?01◇1◇

    16::

    四五难过美人关

    李延霸破相了,左颊上长长的一道血口子,一屋子人围着他问东问西,他心里烦,也懒得敷衍,就让他们滚蛋。

    他看见李义在门口,就招手说:“过来。”抬起手,把一盒药膏抛给他,命令道:“给老子擦药。”

    李义走进来,看着李延霸脱衣服,露出身上那些层层叠叠的血痂,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说:“少、少爷……这是谁弄的?”

    谁敢把少爷打成这样,简直是遍体鳞伤,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而且这个人还令少爷讳莫如深,十分神秘,看起来势力很大,他也不便追问。

    “别告诉顺叔他们,知道吗。”李延霸扫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把背上的伤口对着他,示意让他开始涂,一边吩咐,“让你大哥立刻去刘家,我忙的时候,顾不到那边,给我盯好——”

    话音未落,背上的伤口被手指摩擦得生疼,李延霸痛喝一声,反手在柱子上用力砸了一下。

    “轻点!”

    李义被他吼得战战兢兢,只能放轻了动作,一点一点给他上药。

    “蠢猪,你会不会擦!”李延霸痛得嘴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紧握拳头,低着脑壳,嘴里不知道在咒谁:“操你妈的,我操你——嘶……”

    血浸透了纱布,李义虽然知道少爷身体健硕,伤口恢复得快,看到这种程度的伤势,却也很担心,他这样的状态还能不能拜堂,更重要的是……能不能、能不能洞房。

    李延霸还不知道自己在手下的眼里已经脆弱到了这个地步,他自以为是没事的,去屋里看过奶奶,又要若无其事地出来处理成亲的琐事。

    结婚前的半个月,新郎要把一朵大红绸花用铜竿挑起来,亲自安放在大梁正中央的一张瓷盘上,李延霸弄错了好几次,越弄越烦躁,心里发烧,他也是个混账东西,一竿子把瓷盘捅翻在地上。最后是李义爬上柱子给他放上去的。

    下人把婚宴上的菜单给他过目,李延霸扫了一眼,大笔一挥,把两样菜划掉了。

    一是白糖杨梅,刚吃进嘴里沁甜沁甜,后面就津酸津酸,他可不想刚开桌就把宾客的牙都酸倒了。

    二是酱爆猪肘,没什么不好的,撤了。

    下人又把迎亲的路线图给他看,李延霸画了一把大叉,让队伍绕了一圈,避开了刘家的木楼。

    “可是……要错过了吉时……”

    “闭嘴。”

    “……是,是。”

    到处挂着红绸、红布帘,很喜庆,很刺目,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在家里横冲直撞,恨不得想找个东西打一顿。

    他想去找个拳脚师傅练练手,正撞见严妈手里挎着一个篮子往里走,篮子上盖着干净的蓝花布。

    “这是什么?”李延霸盯着它。

    严妈怕触到他的霉头,就毕恭毕敬地说:“少爷,这是一篮子的桐叶粑粑,不晓得是谁放在门外面的,我们也不敢乱吃,拿去喂狗崽崽。”

    “等等。”李延霸单手掀开蓝花布,看到里面躺着几个小酒瓶,他拔掉塞子,在鼻端闻了闻。只是闻到气味,就知道是谁酿的酒。

    刘家酒坊关门后,荷花烧也就成了绝响。

    李延霸又掀开一层,拿出冒着热气的桐叶粑粑,撕开上面的油桐叶,露出圆嘟嘟的一个,用两个手对半掰开。

    里面的糖馅将化而未化,流出金黄浓郁的糖丝,顺着桐叶流到手指上,好像绕指的柔情。

    在世上活了二十几年,李延霸的内心世界是一团混沌,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感性了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名为怅然,让他煎熬不已,坐立难安。

    严妈感慨:“这么好的粑粑哦!包得又圆泛,又舍得放糖!”

    桂花糖馅里露出了洁白的一角,李延霸再一扯,一只袖珍的白玉小鹿露了出来。

    严妈惊讶道:“啊唷,这是什么东西呀?”

    喜被做好了,龙凤呈祥,鸳鸯交颈,一针针一线线,简直像件艺术品。

    绣娘叫他亲自抚摸被面上的花纹,感受丝线是如何的柔软,绣工是如何的细致。

    李延霸抬起手,用指腹摩挲着凤凰那修长的脖颈,的确是栩栩如生,像有脉搏在跳动。

    他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悲伤的声音,“你跟别人睡觉,我会发疯的,我会死的。”

    手指停顿下来,又听见那个声音哭着说:“李延霸,我们一起下十八层地狱吧。”

    他没了心情,把被子丢在床上,走到屋檐下,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雪景。

    一片轻柔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飘落在掌心里,被他炽热的体温烤化了。

    心里有个小人儿说:“你看,雪。”

    李延霸低下头,看着手心里消失的雪花,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呓语:“雪。”

    晚上,他来到了刘家的二楼,走向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小床,俯视着丁盏的睡颜,心里对他说:心肝肝,我走了。

    他坐下来,掀开被子,把洗干净的白玉小鹿系在丁盏的脚踝上。

    他的东西给出去,就绝不会允许退还。

    两个人像是进行一场拉锯战,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李延霸还不肯低头认输,他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有足够的能力驾驭丁盏。

    而随着婚礼的迫近,刘家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争吵的导火索,则是刘老倌一贯以来的赌癖又复发了。

    丁盏警告他公公:“今后,我们家不会再拿他一分钱,你听见了没有?”

    刘老倌本来还以为李延霸的婚事并不影响他跟丁盏的私情,谁知道丁盏说断就断,完全不考虑他们二老将来的生活。

    当即发怒道:“你这个贱货,该清高的时候发骚勾汉,这个时候怎么端起身价来了?

    丁盏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水里下了药,是谁把我绑给姓聂的,你把我惹毛了,我让你从此没好日子过。”

    “你放屁,你红口白牙地污蔑好人!”没有证据,他半点不心虚。

    丁盏面无表情,抡起手臂,一巴掌抽过去,把刘老倌掀倒在地上,撞翻了条凳。

    刘老倌坐在地上,煞红着眼,指着他的鼻子骂:“畜牲,你敢打你爹老子,你天理不容!”

    丁盏则报以一个冷酷的微笑,好像在挑衅。

    “你、你……你给老子等着!”刘老倌爬起来,大步走出去,把门砸得震天响。

    这个十一月,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李仁冒着漫天席地的大雪,急匆匆地赶去李府,要把这件事禀报给少爷。

    走到大门口,被阿顺拦住,责怪道:“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顺叔,出事了,三太公他们把丁郎君带走了!”

    阿顺吸了一口烟,摇摇头说:“你不聪明。”

    什么意思?李仁还涉世未深,他听不出阿顺的弦外之音,因此愣住了。

    “少爷现在要成亲了,火烧眉毛的事情,你跟他说这件事,以少爷的个性,走向恐怕很难预料。”

    “但是,但是少爷会恼火的……”

    阿顺肃然道:“他记恨我一辈子,我也要拦你。难道你想让他成不了这个亲?你想让他得罪三叔公?”

    李仁犹豫了,这个后果很严重,是他承担不起的。

    阿顺把嘴里的烟徐徐喷出来,叹息道:“等他懂事了,就会晓得,我是为了他好。”说罢,阔步进去了。

    三叔公叫人搜屋子的时候,搜刮出许多的糖果,他拈起一粒,在丁盏面前说:“他跟你好,就给了这几粒糖丸子?”

    丁盏说:“不止的,他很大方。”

    三叔公看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哼了一声,大手一挥:“关起来。”

    丁盏没有作任何反抗,就被他们带走了。

    对死亡,他已经没有丝毫恐惧,也许只有死,才能让他获得心灵的宁静。

    我要让你痛苦,李延霸,你不能就这么轻松地过下半辈子。

    他几乎是故意激怒他们。

    他们要他交代,要他悔改,想尽一切办法羞辱他,贬损他,于是他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羞辱着元贞村的所有人。

    在遭受种种酷刑的时候,他就在这间一丈见方的牢房里发出了绝望的悲鸣:“你们不是人吗?你们没有人性吗?”

    他不知廉耻地控诉:“我跟我喜欢的男人睡觉,有什么错?”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乱搞的还少吗?你们越是乱搞,就越要装成这副死人脸,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屠夫,一代骗一代,骗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我可怜你们!因为你们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狠毒!”

    三叔公拄着拐杖,站在栏杆后方,用精明的双眼观察着他,似乎觉得很是新鲜。

    在刘丁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之前,他还不准备让他就这样赴死。

    混乱中,有人把丁盏揪起来,扇了几嘴巴,然后操起剪刀,“咔嚓咔嚓”剪去他一头的长发,可能是学艺不精,剪得七零八落,长的长短的短。

    丁盏抢过剪刀,捅向那个人的心脏,随着一声惨叫,他扶着墙站起来,咧开带伤的嘴角,眼睛里充满了赤裸裸的仇恨。

    “你们不叫我好过,我也不叫你们好过。”

    生他养他的元贞村,在一夜之间露出了真实而残酷的面目。

    苦苦维持的尊严,都只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随着风浪的来临,影子也终于成为了碎片。

    终于有一天,他抱膝坐在墙角,听见外面的吹吹打打,欢快的曲调像跳跃的雀鸟,笑声、鞭炮声、喧闹声,编织成一张无形的渔网,笼罩在他的四周,让他觉得温暖。

    喜庆的红纸从窗户里飘了进来,像染了血的雪花,丁盏捡起来,认真地端详,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叔公蹲下来,拍了拍他苍白的脸,苦口婆心地说道:“脸是自己给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自己不要脸,做出这些丑事,就不要怪别人心狠手辣。”

    他让人把刘丁氏拖出去,在他身后说:“今天,我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成亲的前一天晚上,李延霸半夜醒来,突然发现自己梦遗了,腿间湿滑,裤子贴在腿根上,凉飕飕的。

    他不想动,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婚礼如期而至,他却总忘不了昨晚的春梦。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时候,他还在回味丁盏挺翘的乳头,宴席上觥筹交错的时候,他还在回味丁盏细腻的肌肤。那种滋味,是刻在他骨血里的东西,怎么也忘不掉。

    “半仙,半仙。”老太君的病已经痊愈了,她皱纹舒展开,笑盈盈地叫住杨半仙,举起盘中的酒杯,道:“来,敬你一杯喜酒。”

    “噢,多谢老夫人厚意。”

    “你是最大的功臣,没有你,我这桩夙愿是没法了却了。”老太君说着,哽咽起来,低声说,“兰花。”

    “哎。”兰花连忙取出一只锦袋,放在杨半仙手里。

    “不不不,老夫人才是最大的功臣。”杨半仙摆摆手,推辞了这份好意。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收下吧。”

    “恕我不能收这份人情。”杨半仙沉吟良久,道:“因为……少爷的正缘不在这里。”

    此言一出,老太君和兰花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哆哆嗦嗦地走上前,还想再追问,却只得到了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夜深了,客人散去,李延霸最厌恶喝酒,今天他是主角,也被迫喝了不少,推开门,里面坐着一身大红喜袍的新郎君。

    “你睡吧。”李延霸没那个耐心,也不想洞房。他是很冷漠的,怎么会顾及到别人的处境?于是自己找了床被子,丢在外面的小榻上,准备就这样应付一晚上。

    突然间,房门被“砰”地打开,他抬起头,眼神一狠,瞬间拔出枪,正要扣动扳机,发现闯进屋的人居然是刘翠姐。

    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上的鞋跑丢了,袜子也被雪水浸透了。

    翠姐冲过来,揪起李延霸的衣领,脸上的泪都结成了冰,她抬起头,气喘吁吁地骂:“你这个畜牲,你把盏哥哥害得好苦啊!”

    “丁盏?”李延霸的神情变得很严肃了,“他怎么了?”

    她很悲伤地捂住嘴,抽空力气般坐在地上:“他、他快死了!”

    李家灯火通明,鸡飞狗跳,所有的下人都被惊动了,老太君刚刚睡下,又被兰花搀扶着起来,连新郎君也张皇失措地跑出来看,他不明白他的丈夫为什么忽然变了卦。

    “延霸,这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的郎君在这里,你要到哪里去!”

    李延霸回过头,看见他奶奶站在台阶上,很矮小、很苍老的样子,在哀求他回来,心里就像刀割一样。

    “奶奶,对不起。”五彩花灯的照耀下,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扯掉了身上华贵的喜服,掷在地上,在满天的大雪里呼出白气:“我后悔了,我不结了。”

    说着,朝门口奔去,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qq

    4068O1

    整理制作?0-01-1

    0:6:

    四六烈火见真金

    时隔十几天,当李延霸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丁盏已经变得像纸一样苍白,好像立刻就要凋谢,牙齿“咯咯”地响,几乎大半边头发都被齐着肩膀剪掉了,还有一把长发散在胸前,参差不齐,显得很滑稽。整个人缩在墙角,被冻得浑身发紫。

    他没有勇气细看,脱了衣服,裹在丁盏的身上,赤着上半身,把人打横抱起来,低声说:“我们走。”

    丁盏睫毛簌簌地动,连咳嗽的力气也很微弱了,掀了掀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

    “水……”他沙哑着嗓子说,“要水……”

    “好,水,我给你找水来……”李延霸心里很乱,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翠姐连忙把外面桌上的茶壶端进来给他:“你慢点喝!”

    水已经冷得快要结冰了,丁盏却顾不上那么多,伸出带血的手指,捧起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了,李延霸把他冰冷的双手揣进怀里,为他暖热,然后径直从屋檐下走出去,轰然踹开大门。

    十几个族人举起火把,拿着棍棒站在门外,形成人阵,黑压压的一片,完全拦住前路。

    三叔公从人群后面走出来,龙头拐杖“墩墩”地砸向地面,站在门外,胡须被气得发抖,掷地有声地喝斥:“李延霸,你放肆!”

    李延霸二话不说,拔出手枪,对着天上放了三枪,脸色阴森可怖,大吼道:“谁敢拦老子!”

    “砰砰砰”,震耳欲聋的三声,子弹壳落地。枪支弹药的威慑力非比寻常,吓得族人纷纷后退。

    李延霸抱着丁盏直接从人群中穿过去,也许是他平时积威太盛,名声很恶劣,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追上来。


如果您喜欢,请把《村野俏寡夫》,方便以后阅读村野俏寡夫第22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村野俏寡夫第22章并对村野俏寡夫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