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舐.咬,从最起初的嘴角,一路攻城略地,
直至舌根。
谢蔺杀气腾腾,
而纪兰芷却溃不成军。
不过一刻钟,纪兰芷的耐受,也从放纵享受,渐渐变成了抬臂抵抗,
她的掌根搡着谢蔺的肩膀,指骨按压,
似乎能?感受到男人肌理的流畅与硬朗。可她的力道?这样小,
即便生谢蔺的气,
也完全没办法制止他的恶行?。纪兰芷再怎么推搡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把那一块覆于谢蔺劲瘦躯干的锦袍,
揉出无?数褶皱。
试图挽回那么一丁点?尊严。
可纪兰芷平心而论,也并?没有很讨厌。
只是谢蔺有些凶,吻得既深又急,
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纪兰芷胆怯,
她会怕。
纪兰芷发髻间?绞着的红色发带已?散,细细的一道?窄红,犹如红线,一圈又一圈缠绕在她和谢蔺交握的指尖。
谢蔺青玉般白皙的指骨陷进?她披散的乌发里,仿佛一把齿梳,轻轻地、缠绵地,替她通头发。
纪兰芷躺在雪地里,身.下垫着谢蔺褪给她的衣,厚厚一件衫袍,浸满了清雅绝尘的松木香,隔绝雪地的冰冷。
纪兰芷抬头,她看到摇摇欲坠的月亮,花枝上一簇簇粘了雪的绯绯梅花,红的一大团,白的一大团,晃在她的眼?里。
可是纪兰芷泪眼?朦胧,她看不真切。
等脖颈、耳.珠也淌过湿意,她终于记得臊。
纪兰芷咬了一口谢蔺搭在她颊侧的手指,用力不大,仅有恐吓的意味。
她张牙舞爪,偏偏半点?不躲谢蔺的亲近,她分?明喜欢,却又口是心非地挣扎,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点?女孩家的颜面,让她看起来不那么轻浮。
纪兰芷的酒意上来,她觉得自己?都要被谢蔺温热的胸膛融化?,她被逼得几乎要掉眼?泪,泪水打湿了乌浓的眼?睫毛。
那个吻还在继续,并?非浅尝辄止的试探。
她食髓知味,开始尝试回应。
纪兰芷的腰.窝被一只手掌用力托起,她从低位,被高高奉上高位。
纪兰芷意识迷离,好?半晌才意识到,她跨着谢蔺,凌驾于他之上。
她乖张得很,渴.欲时有时无?,神志时清时糊,一时不察,女孩家的手心抵在他的低腹。
她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能?轻易制住谢蔺的死穴七寸。
教唆人拔节长高。
纪兰芷的脸烧红,结结巴巴地喊:“二、二哥……”
谢蔺也被她多余的动作撼到。
郎君凤眸低敛,胸腔闷出一声低低的笑。
纪兰芷的神志清醒很多,无?非是助兴的药,并?不伤及她的根本。仅仅一个动情?的吻便能?缓释大半,她的神魂归体,低头一看,谢蔺被她折腾得衣冠不整,男人那张如璋如玉的脸上尽是春意,分?明是她随心所欲地痴缠,而谢蔺竭力配合,没有半分?不从。
纪兰芷后知后觉,她清楚意识到,她这是又把谢蔺当成一味解药了。
纪兰芷脸色讪讪,她整理好?塌下的衣领,系好?松垮的带子。做完这些,纪兰芷做贼心虚地想要挪开腿骨,却被男人一把掐住了腰,拉了回来。
谢蔺坐起,掌心还扶着纪兰芷的后脊,束缚她的行?动,也防止姑娘家因动作太大而跌跤。
谢蔺方才的笑稍纵即逝,再抬眼?,又是清寒的眉眼?。
纪兰芷被男人的手困住,哪里都不能?去。
她心下一惊。
纪兰芷不好?解释方才的意乱情?迷,但她再蠢也知道?,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纪兰芷战战兢兢:“我好?像被人下了药……”
谢蔺松开那一只勾着女孩家长发的手指,道?:“不错,中药一个时辰后,终于发现了。”
纪兰芷脸上还烧着,小声嘀咕一句:?*?
“你好?像在嘲笑我?”
“没有。”谢蔺想起罪魁祸首,叮嘱纪兰芷,“往后离叶婉君远一些,此人居心不良,已?对你下手数次。”
纪兰芷方才如梦初醒:“居然是叶先生?我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完,她又想到叶婉君和谢蔺的关系,疑窦丛生。
叶婉君莫不是把她当成情?敌了?
纪兰芷又仔细看了谢蔺一眼?,当初二哥皮相至多算周正,纪兰芷没想过他能?勾三搭四,如今换了谢蔺这一张家生的脸,相貌堂堂的男人果然四处招蜂引蝶。
纪兰芷无奈地说:“她是不是倾心于你?”
闻言,谢蔺眉心微拧。
纪兰芷叹息:“她拿我下手,可真是大错特错了。我和二哥清清白白,至多、至多也就是有了一个孩子的关系,她犯不着和我死掐着不放。”
谢蔺听纪兰芷这一通撇清干系的话,心里生出一团灼灼的无?名火。郎君指节微蜷,扣住纪兰芷伶仃腕骨,切齿问:“枝枝这话是何意?你今日轻薄我、冒犯我,好?不容易解开药效,竟没一句赔罪话?”
纪兰芷发虚地看了一眼?铁箍似掐着她腰肢的大手,小声说:“我本想和二哥赔礼道?歉的,可您紧攥着我不放……”
“倒成了我的错处。”
谢蔺说话时,忍不住溢出一丝冷笑,凤眸里的柔情?散尽,下颌绷紧,他又问她:“倘若今日来的是徐将军,你也会任他亲近吗?”
纪兰芷仔细想了想那个画面,若她一心要往上攀,顺势对徐昭下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错,主要还得看对方愿不愿意朝她施以援手。
当然,徐昭定?没有谢蔺可亲,纪兰芷和二哥还是相熟一些。一回生二回熟,她将谢蔺吃干抹净也不必心生亏欠。
纪兰芷实话实说:“二哥是在帮我,此举实属无?奈。”
谢蔺气笑了。
纪兰芷倒是聪明,知道?在谢蔺面前不能?谈及徐昭,以二哥来答徐昭的事。
谢蔺何等聪慧,他一点?既透。
纪兰芷的意思,分?明是倘若来的人是徐昭,只要能?助她脱离苦难,纪兰芷心存感激,也未必会拒绝。
就如同多年前,纪兰芷为?了解毒,强行?和他欢好?。
纪兰芷选择谢蔺,并?非因为?他投缘,并?非因为?他是二哥,只因在纪兰芷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恰好?出现了。
时机正确,天雷勾动地火,自此成了事。
谢蔺,从来不是特殊的那个。
于纪兰芷而言,他不过是芸芸众生。
谢蔺不知该说纪兰芷薄情?好?,还是该嗤自己?的可笑。
他确实没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值得纪兰芷非他不可。
谢蔺记起纪兰芷知道?他如今为?阁臣,主动交好?。他并?非不心动,可他知道?,纪兰芷贪慕的是权势。
若谢蔺有朝一日高楼坍塌,被贬为?庶民,抑或发配边城,纪兰芷即便成了他的发妻,是不是也会一笑置之,弃他而去?她没有理由跟着他吃苦。
谢蔺陷入深思。
纪兰芷进?退不得,委婉地提醒谢蔺,她已?痊愈,无?需排遣燥郁,可谢蔺还是将她越搂越紧。
纪兰芷被困在谢蔺的怀里,即便她不讨厌二哥温热的怀抱,心里还是有点?气闷。
她正要发作,忽然听谢蔺道?:“枝枝,你曾在溽暑说要吃山里红,可山楂都是九月才结果成熟,我为?讨你一口吃食,只能?和农户买来青山楂,再用白酒催熟半月,如此方得了几颗熟果。”
“你夜里动静大,我虽睡在一侧软榻,却也担心你夜半滚到床底,几乎每半个时辰便会醒转一次,替你掖被、翻身,守在你周围。”
“每次我外出办事,你会为?我挂平安符,叮嘱我添衣御寒、切记一日三餐……你会拥着我,在我怀中落泪,同我诉说相思之苦。”
“枝枝,是你告诉我的,你心悦于我,此生都想同我厮守。”
“纪兰芷,从前种种,你好?似都忘记了。”
“纪兰芷,你对二哥,真的没有半分?动情?吗?”
谢蔺并?没有咄咄逼人地说话,他松开困住纪兰芷的手,他仰头看月亮。郎君讲话的嗓音冰冷,眼?眸也冰冷。
他在等她的答案。
可纪兰芷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能?答出什么。
也不过一瞬的怔忪,谢蔺终于懂了。
他扯了一下唇角,眼?里有失落,却绝非讥讽。
纪兰芷从谢蔺的身上退下,她挪到一边的雪地里,做出俯首认罪的姿态。
她难得真诚一回,她对谢蔺说:“我知道?二哥隐姓埋名,是为?了中州百姓着想。你不想走漏消息,致使?吴王发兵南侵,招来更多战火,使?得中州生灵涂炭,你心怀大义?,为?民着想,我不怪二哥。”
“而二哥假扮为?贼匪时,时常刀刃沾血回家,我心里畏惧,少不了要同你虚与委蛇。虽说在日后的相处,我渐渐明白二哥的柔软心肠,知你并?非恶人,可那时的二哥,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介贼匪。”
“二哥,我不想骗你,我待你或许有一瞬意动,但也只是一瞬……我同你云雨,为?的是自保求生;我诞下琢哥儿,也是为?了休养身体,防止日后再嫁高门,此身不能?生育;我私藏心事,也是因为?惧你畏你,不敢将秘密和盘托出。”
“二哥,我受族中所迫,必须要择权贵再嫁,如此才能?为?母亲争得一线生机,荣华晚年。我离开二哥,也是图一己?私心,我想回家,我不能?成为?匪妇,令我母亲蒙羞。可是,撒了一个谎,势必要更多的谎言来圆。终于到了一日,我不得不被谎话裹挟着朝前走。”
“所有的讨好?,所有的蜜语,全是我为?了稳住二哥的计策,比之真情?,扪心自问,我待二哥的算计更多。”
“二哥,我认错认罚。我并?非你想象中温婉可人的枝枝,这样满腹心机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纪兰芷不藏不躲,她把所有的罪行?公之于众。
此举,是退也是进?。
她破罐子破摔,逼问谢蔺,这样自私自利、玩弄人心的枝枝,他还要不要?这样骄矜自恃、薄情?寡义?的枝枝,他还喜不喜?
又或者说,纪兰芷尚存一点?善念。她感激谢蔺三番两次的搭救,她自以为?不配谢蔺的好?心,因此她不会再粘缠他。
即便要兜搭高门,她可以玩弄他人,却不会再蛊惑二哥。
她逼谢蔺看清自己?,逼谢蔺忘记枝枝。她一直都如此果决,如此狠心。
谢蔺怔忪不语。
他沉默许久,试图从纪兰芷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后悔。
但她没有。
谢蔺轻笑一声:“我明白了,倒是我自作多情?,一直纠缠于你。二娘子,实在对不住,想来你也忍我许久了。”
谢蔺再度站起身,轻轻拍去身上沾染的泥雪。
他心平气和,没有动怒的迹象。
纪兰芷松一口气。
她正要起身,膝骨却有些发软,想来她还留有一丝病症,得暂且缓缓。
谢蔺凤眼?轻扫,似乎看出她的窘迫。
郎君没有舍下纪兰芷,他朝她伸出手,“二娘子,劳你搭把手,我送你回去。”
纪兰芷感叹谢蔺果真是谦谦君子,竟以德报怨,没有怪罪于她。
她还有点?警惕,与谢蔺对视了许久。
纪兰芷确定?他没有半分?厌恶后,这才伸手,放置于谢蔺的掌心。郎君的手掌刚才浸在雪里,指尖很冷,冷到蛰人。
纪兰芷瑟缩一下。
手却被人握住了。
谢蔺将她拉起,又躬身,臂骨抵在她膝下,横抱起小姑娘。
纪兰芷身体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幸好?,谢蔺也没再和她说话。
这一路,处处凌寒花景,梅枝招摇,纪兰芷却无?心去赏。
她耳畔是谢蔺平缓心跳,她离他那么近,谢蔺却不再因她心神不宁。
乱的人,似乎只有纪兰芷。
待谢蔺把纪兰芷送回客房后,他和盛氏寒暄两句,便回了寝院。
盛氏得知纪兰芷误喝毒.汤,险些吓个半死,幸好?请了太医来诊治,并?无?大碍。
当晚,纪兰芷喝了安神汤,躺下休息。她听着夫人们议论叶婉君遇刺受伤,已?被送回府中,羽林卫这次护院不力,怕是要吃乾宁帝的挂落儿。
纪兰芷猜出这是谢蔺的手笔。
二哥一直心善,总是出手相助。
她从来不曾怪过二哥,两人分?道?扬镳,也仅仅是因为?不合适。
纪兰芷心里有点?闷闷的,她闭眼?养神。
这一夜,她听得院外落了一地的碎雪,风雨潇潇,直到后半夜才安心睡着。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乾宁四十?八年冬末,
齐国出了一桩卖国重案。
早年长公主和亲北狄,君王派出汉地使者张靖,随行出关。
张靖擅长胡语,
通晓译文,他身为汉室大?吏,
本该为“边塞互市,
两国建交”做出贡献。
怎料张靖一出故土,便被蛮夷的?骁勇折服,
他抛却?汉人的?节气,投靠北戎的?德木图单于,一心报效戎狄。
德木图是这些年北狄最大?部族的?汗王,
他深谙兵事,
利用游牧民族逐水而居的?习性,谨慎藏匿部落行踪,他既不建造扎根草原的?都城,亦不浪费兵力守护王庭的?边防。
如此一来,
当他率领部曲骑兵滋扰齐国边境时?,便不怕汉人寻到部族本营,
销毁他们的?后勤粮草与军需辎重。
德木图可?汗垂涎西?域的?广袤草场与茂盛绿洲已久,
一心想侵占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