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三天半，等到家就要四天了。这四天像偷来的时间，虽然在外面玩，也时不时地翻开手机看宝宝的照片、视频，好像做贼一样，内心有点爽、又有点慌。
人一旦当了妈妈，可能脑子都永久地改变了。就算激素完全恢复正常，大脑也没办法变回以前那样了，你很难做到像爸爸那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出门、完全放松地度假。
这几天晚上，虽然不用带睡宝宝，林清扬还是每天晚上十二点才睡，两点、四点、六点各醒一次，早上七点后再也睡不着了，白天也没有睡过午觉。吃了褪黑素也没用，睡不了整觉，好像没有特别困，也没有特别清醒，脑子一直在低功耗运行的状态。
收拾东西跟妹妹告别了，林清扬很快来到机场。白天的机场比来时的晚上繁华很多，非常多商铺、地摊在开业，不大的机场中心厅里，甚至还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道在看什么。
离起飞时间还早，林清扬挤过去看，原来是一头大象在营业。
那头大象非常高大，身上批满了红色丝绒的装饰毯子和一些金光闪闪的链子，像电视剧里的天竺少女一样，穿着华丽的衣裙，只是背上有个华丽的座椅。
它的主人站在旁边，指着海报教大家扫码付费，不同价格对应不同的服务：跟大象合照、被大象鼻子卷起来拍照、骑大象。
以前来泰兰德的时候，林清扬也见过大象营业，那时每种大象只用打一份工，要么是合照喂食、要么是用鼻子卷人、要么是背着椅子给人坐。第一次见到一只大象打三份工的。
大象界也裁员了吗？
那么高大的大象站在机场，没有任何绳子拴着它，本应该是挺有威胁性的事。那位“主人”也没拿任何有威胁性质的武器，就只是站在旁边收费，好像大象是自愿来上班的一样。
“这是公象还是母象啊？”林清扬到那位收费员旁边问他。
“母象。公象太暴躁了，不容易训好的。母象才会这么温和，不会伤害到客人。小姐，要体验一下吗？很安全的。”
“好，但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很累啊？一直站在这里举那么多人？”林清扬并不想参与这种压迫动物的无聊…
从佛寺出来，林清扬该去机场了。
出来了三天半，等到家就要四天了。这四天像偷来的时间，虽然在外面玩，也时不时地翻开手机看宝宝的照片、视频，好像做贼一样，内心有点爽、又有点慌。
人一旦当了妈妈，可能脑子都永久地改变了。就算激素完全恢复正常，大脑也没办法变回以前那样了，你很难做到像爸爸那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出门、完全放松地度假。
这几天晚上，虽然不用带睡宝宝，林清扬还是每天晚上十二点才睡，两点、四点、六点各醒一次，早上七点后再也睡不着了，白天也没有睡过午觉。吃了褪黑素也没用，睡不了整觉，好像没有特别困，也没有特别清醒，脑子一直在低功耗运行的状态。
收拾东西跟妹妹告别了，林清扬很快来到机场。白天的机场比来时的晚上繁华很多，非常多商铺、地摊在开业，不大的机场中心厅里，甚至还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道在看什么。
离起飞时间还早，林清扬挤过去看，原来是一头大象在营业。
那头大象非常高大，身上批满了红色丝绒的装饰毯子和一些金光闪闪的链子，像电视剧里的天竺少女一样，穿着华丽的衣裙，只是背上有个华丽的座椅。
它的主人站在旁边，指着海报教大家扫码付费，不同价格对应不同的服务：跟大象合照、被大象鼻子卷起来拍照、骑大象。
以前来泰兰德的时候，林清扬也见过大象营业，那时每种大象只用打一份工，要么是合照喂食、要么是用鼻子卷人、要么是背着椅子给人坐。第一次见到一只大象打三份工的。
大象界也裁员了吗？
那么高大的大象站在机场，没有任何绳子拴着它，本应该是挺有威胁性的事。那位“主人”也没拿任何有威胁性质的武器，就只是站在旁边收费，好像大象是自愿来上班的一样。
“这是公象还是母象啊？”林清扬到那位收费员旁边问他。
“母象。公象太暴躁了，不容易训好的。母象才会这么温和，不会伤害到客人。小姐，要体验一下吗？很安全的。”
“好，但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很累啊？一直站在这里举那么多人？”林清扬并不想参与这种压迫动物的无聊游戏，但为了跟收费员聊聊天，她也没有直说自己不愿意。
“不会的，大象力气很大的，身体那么强壮，这点重量算什么？就相当于我们人类去抱抱小猫小狗一样。而且我们每天上班时间并不长，可以保证好大象休息的，我们才是最爱大象的人。”
听不下去了，林清扬笑笑走开了。
“爱大象”这三个字从收费员的嘴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讽刺。
就像一些血汗工厂说，我们是最爱我们的员工的，给他们安排了灵活的工作时间，所以不用给他们缴社保，帮助员工节省了钱。他们跑跑腿是非常轻松快乐的，不信你来体验一下？
也像一些道貌岸然的男人说，我是最爱我老婆的，都不需要她出去工作，只要在家照顾好孩子、照顾好我爸妈、照顾好家庭就行，舒舒服服地在家享受，不用去外面受苦。
公象脾气暴躁，就不会用来做这种无聊工作。母象脾气温和、更爱家庭，就会被奴役。
谁好欺负，欺负谁。
林清扬之前很喜欢看纪录片，很多纪录片里，都体现了大象在自然环境里的生活。它们集合起来，是一些国家公园里最强大的动物，狮子、豹子都离他们远远的，尽量避免跟大象冲突。如果有老虎的话，应该也不会跟大象产生冲突吧？
可是，没见有人给狮子、老虎披上金光闪闪的裙子、首饰，让人来骑狮子和老虎拍照玩的。
大象是智商很高的动物，它们很爱家人、很照顾群体里的宝宝，在母象的带领下，一次次向水草更丰富的地方迁徙，度过一次次气候变化的季节更替。
它们能在野外解决那么多难题、守护好自己的族群。为什么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机场，既没有坚固的围栏、也没有训象人带着武器的威胁下，它们还是乖乖地站在这里，一次次地举起人类呢？
林清扬知道，这只母象，跟自己一样，它的枷锁，在心里。
谁的责任感更重，谁更害怕未知的危险，谁心里的锁链就更粗。
如果这只象现在在机场里暴走，相信在场没有几个人能制服它，如果它一心想要逃走，保持着就算是死也不会来做这些无聊的工作的态度，那收费员又能把它怎么样？直接打死吗？
人类在这摆着二维码收费，跟它有什么关系呢？
它只要表现得非常暴躁、像公象一样就好，哪怕训练的时候练得再好，一来接客就摔人，那也不会轮到它来做这工作了。
林清扬看着那头大象的眼睛，感觉不到什么愤怒和痛苦，好像只剩麻木了。
她想，如果这头象想要逃跑，自己一定要帮助它。但如果它自己都这么安于现状、忍受着一天天被压迫的生活，那自己也没有办法。
那么强大的生物，怎么就把拴着自己的锁链交在别人手心里呢？
“去他大爷的，咱们不干了！”
林清扬对大象，也对自己说。
“我晚上八点到机场，出来聊聊吧，后面要怎么办。”林清扬主动约了王建出来。
日子还得过下去，孩子还得养下去。
矛盾不能搁置在那里，假装不存在。也不能在宝宝面前破口大骂，影响婴幼儿的心理健康。
飞机上，林清扬开始用备忘录准备这次谈话要解决的问题点，免得到时候被王建扯东扯西、转移焦点、导致话题偏离轨道。千万要控制住情绪，理性地讨论。
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当是一次和跨部门同事的沟通，既要合作又要争取自己的利益，准备战斗吧。
把老公当做男同事，那林清扬就知道要怎么聊了。
找老公的经验只有一次，还可以说对人性的认识不足。但跟男同事、男领导的相处经验可是海了去了，可以说积攒了非常丰富的样本观察量。
曾经，林清扬以为自己找到的王建，是特别的一个人，他不是自己周围男同事那么庸俗的人，他对自我有要求的，在各个方面，她都以为王建是自己社交圈内综合素质很高的男性。
生绿轴娃后，现实狠狠打脸。男人就是男人，有什么好特别的、有什么好自我要求高的、有什么综合素质高的？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林清扬以前一直觉得，王建是个很好的男性，他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跟他过不下去，那一定不是换个男人可以解决的问题，肯定是所有男性都有问题，是整个婚姻这种要求男女捆绑在一起的制度出了问题。
现在看来，这也太天真、太理想化了，太看得起自己的眼光和幸运值了。
婚姻制度没问题，只要有可以退出的离婚机制，婚姻还会长长久久地存在下去。王建也不是人类高质量男性，虽然周边的宝妈们都说他超过了
90%以上的老公。
那只能说明婚姻中
90%以上的人都不幸福。
肯定还有
10%进入婚姻的人是幸福的，只是林清扬没那么幸运遇到而已。
所以也不要把自己选出的这个男人，王建，当什么优秀特别的案例来思考，就当一个典型男性来思考就好了。
典型男性在林清扬的认识里，是这样的：
脑子里大部分都是性，其他就是一些追求金钱、名利、地位、权力之类的内容。如果基因控制了林清扬，让她在
30
岁之后考虑生孩子，那么尽最大可能去繁衍的代码也一定写在男性的底层架构里。
婚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必备的家具，放在那里就好，只要别跳出来给我惹麻烦，安分守己地待在那就好。
女人嘛，就分两种：能睡的，不能睡的。什么你的这个思想、那个痛苦、这个抱怨、那个诉求，烦不烦？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跟男人沟通，也要考虑到对方的这些特点，尽量简化沟通逻辑，不要再长篇大论地扯东扯西。
你别去猜他在想什么，也不需要让他猜你在想什么，说出你的目标、你能付出的筹码、希望得到的回报，看看和对方的预期有什么差距，再看怎么调整就好了。
千万不能再有那些受害者的想法了，千万不要去和一个不在乎你的男人抒情了。
那些之前久久盘旋在她脑袋的问题，自己都能帮忙回答了：
“我生了孩子，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就那样对你了，怎么了？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的爱情呢？”“呵呵，死了。”
“你之前答应我的，为什么做不到呢？”“因为你提的要求太高了，我实现不了。我不实现，也没什么损失，照样享受孩子一半的基因份额。”
“那我生孩子受的那些损伤呢？”“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医生，有病去医院找医生啊。”
“为什么生孩子、喂母乳、带睡受苦的是我，享受的是你们？你凭什么跟我一样占有孩子
50%的基因？”“这是造物主安排的，造成你受苦的不是我，是社会和自然，你不能来找我寻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为什么生孩子的是我，你心疼的是你妈？”“因为看到你生孩子，我才知道一个妈妈要付出什么，才知道我妈妈当年多么不容易，所以从这时候才开始真正地心疼我妈妈了。而且我妈年纪那么大了，不光我心疼，你也要心疼啊，一起孝顺啊。不然我结婚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妈只心疼你，对我连一点基本的礼貌都做不到？”“废话，因为那是我亲妈啊。你跟你妈关系差，不代表我跟我妈就要关系差。我们就是相亲相爱、互相心疼的关系啊。你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跟一个农村妇女计较什么？”
“为什么你都把父母、孩子放在夫妻关系的前面？”“那还不简单吗？因为他们跟我有血缘关系，而跟你是随时可以解除法律关系。”
“你为什么不能照顾下我的需求？”“不好意思，我也很累，我的需求还想让你照顾呢。你怀孕生娃以来有照顾过我的需求吗？你越来越不在乎我了，我感觉是你先不爱我的。”
“你觉得你自己很优秀吗？整天在这趾高气扬地秀优越感？”“不好意思，我确实很优秀，从社会价值上来说，我收入很不错；从当爸爸上来说，我超过身边大部分的爸爸。但是你呢，你并没有比我身边大部分人的老婆做得更多。我很多同事老婆一个人带娃，还主动要求生二胎、三胎啊。”
……
就这些回复，如果对面是个普通男同事的话，都不需要对方回答，林清扬可以代入男人的视角自问自答。
以前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各种男同事，各种已婚、有娃的男同事是怎么表现的。
可能因为林清扬是同事，一起吃饭时他们聊起天也不避讳，不敢跟老婆说的话，都在女同事面前直说。
有的人，为了逃避带娃，下班不回家假装加班的、下班打游戏看的、硬要坚持到公司管晚饭或者打车报销时间才走的……总之，只要能少带一会娃，就会假装有工作，对家里就说在加班。
还有的人，手上戴着婚戒，朋友圈置顶一家三口照片，微信签名写着“老婆我爱你”，朋友圈时不时秀恩爱、秀节日礼物，但实际上每次出差都去特殊会所消费的。
至于那些时不时对着其他女同事说出“哇，你怎么那么优秀漂亮贤惠能赚钱父母给力房产那么多愿意生二胎……要是我老婆也这样就好了”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如果你问他们婚姻怎么样，他们都说：“没问题啊。很好啊。很幸福啊。很稳定啊。我老婆把我照顾得很好啊。”
当时听到、看到这些事，林清扬满脑子都在鄙视他们，想着“王建可不像他们一样差劲”。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羞耻、丢人。
世界很复杂，那么单蠢的只有自己。
比着以前跨部门沟通的会议精神，林清扬列下了要跟王建讨论的要点：
一、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