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佚名 本章:第82章

    赫斯塔尔嗤笑了一声,回答:“这是什么问题?我知道你又不会——”

    他没能说完,因为阿尔巴利诺凑过来,又轻又快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像是一阵迅疾的风。

    “是维生素C。”阿尔巴利诺的嘴唇掠过他的耳边的时候悄悄地说道。然后他很快直起身子,这是手指依然落在赫斯塔尔的肩膀上。

    此时此刻赫斯塔尔的手还是被反铐着,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他们上次处在类似于这样的情景之中的时候,还是在杀手强尼的地下室那张破破烂烂的床垫上。当阿尔巴利诺注视着赫斯塔尔的时候显然也想起了这一点,他忽然笑起来,说:“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你仿佛身处布歇的《浴后的狄安娜》之中。”

    赫斯塔尔嘲讽般地扫了他一眼,用那种惯常的尖刻语气说:“你确实说过这句话,虽然我很不愿意回想那个时候的你都干出了些什么糟心事。”

    ——确实如此,当赫斯塔尔被杀手强尼绑在地下室里,试用用一片沾着血迹的碎瓷片割开绑着他的绳子的时候,可绝对没想过他会和阿尔巴利诺·巴克斯有现在这么一天。而算起来时间甚至还没过一年,他身边的大部分人已经和去年这个时候大不相同了。

    “当时,”阿尔巴利诺轻声说道,“我以为我的结局会像是被阿克特翁的猎犬撕碎的鹿。”

    “我当时确实很想那么做。”赫斯塔尔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回答道。

    “正如我所说:你的金箭已经洞穿我的心脏了。”阿尔巴利诺装模作样的、笑眯眯地回答。

    注:

    [1]阿克特翁是阿里斯塔俄斯和奥托诺耶的儿子;他是维奥蒂亚的英雄和猎人。据奥维德的《变形记》,他在基塞龙山上偶然看到女神阿耳忒弥斯(掌管野生动物、生长发育和分娩的女神)在沐浴,女神因而把他变成了一只鹿,这只鹿被他自己的五十只猎狗追逐并撕成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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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1--21

    :2:

    被冒犯的月神

    “提图斯兄弟会”在新塔克尔联邦监狱的老大、艾萨克最近心情不佳。

    在入狱之前他就是提图斯兄弟会的高层,因此现在还经常可以收到从外面传来的最新消息。最近维斯特兰的黑帮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以维斯特兰东区的红夜莺街为中心,原本瓜分此地的黑帮们纷纷向四周退却,而那里的一个新势力让出了一大片地盘。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没有任何火并发生,但是这些老牌黑帮显然也并不是自愿的,而是某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迫使他们做出了退让。红夜莺街附近原来是拉丁王帮派的地盘,那里林立的酒吧和夜总会曾经带给他们相当可观的收入,他们在被迫让出地盘之后十分不满,有些黑帮成员试图重返红夜莺街挑衅——

    “结果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带消息来探监的那位表情唏嘘地说道。

    本来这事跟提图斯兄弟会没什么关系,他们在红夜莺街附近没有势力,跟拉丁人们也一向泾渭分明,但是这只蝴蝶煽动翅膀之后,提图斯兄弟会不知道怎么也被卷进了冲突里……总而言之,失去了红夜莺街附近的大块地盘的拉丁王帮试图从其他方向上扩展地盘,要不然他们的势力会大受影响,而他们的“其他方向”正好跟提图斯兄弟会毗邻,冲突就这样产生了。

    艾萨克收到消息的时候,提图斯兄弟会已经和拉丁王帮产生了两场冲突,有几个人受了枪伤、十几个人进了局子;“街头飓风”的人一向是提图斯兄弟会的死对头,在这种关头当然也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趁火打劫,半个维斯特兰的地下世界都因为红夜莺街街头势力的更迭而蠢蠢欲动。

    这种火药味当然也传进了监狱里,现在在街头产生过摩擦的这几个黑帮愈加剑拔弩张,给他带话进来的人说外面的兄弟迫切地希望他能帮忙找找监狱里这部分拉丁王帮派的人的麻烦,毕竟州立监狱中拉丁王帮的老大杰罗姆在外面的话语权还挺重。

    艾萨克也真心希望自己能解决这事,但是现在他们和街头飓风的人剑拔弩张,有个他的手下在劳动的时候被人敲断了腿骨,另一个街头飓风的家伙在盥洗室里被碎玻璃划开了肚子。现在他们无论把走到哪儿都受到狱警们若有若无的注目,平心而论,现在真不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况且,艾萨克也不是那种凡事亲力亲为、最后还会不幸遭受敌手所有愤怒反噬的家伙。

    ——此时此刻正是无聊的自由活动时间,艾萨克在一群打牌的德裔移民中间找到了他的目标:那个名叫菲斯特的年轻人在一群移民之间打牌,互相用烟头做赌注,而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并没有参与他们的牌局,实际上他坐在离他们几米处的操场铁丝网附近,冷淡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于是艾萨克绕过打牌的人,他的手下们远远缀在身后,免得那个疯子跳起来对他暴起一击。当他的影子落在阿玛莱特身上的时候,对方抬起头来看他。

    眼前的这个人——有名的律师,只要给钱就会给人辩护的家伙,同时也是性侵案的受害者——在入狱几个月之后为自己博得了奇怪的名声。

    拉丁王帮看他不顺眼是有先决条件的,艾萨克听说过这样的传闻:据说阿玛莱特还做律师的时候,拉丁王帮派费尽心机想陷害另一个帮派的老大入狱,就是阿玛莱特为那个人辩护、使他免于刑罚的。对于记仇的黑帮来说,有这样的过节让拉丁王帮的人当然选择在此人入狱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他的麻烦,然后就被接连两起流血事件狠狠打了脸。

    “锯子”杰克的眼睛、浴室里惨死的打手……虽然阿玛莱特逃过了狱警的眼睛,但是人人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此之后,那些想教训阿玛莱特的刺头安分了不少,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只发生了几次“小小的磕碰”,其中包括阿玛莱特用活动室里的一把椅子把试图调戏他的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事故。

    但是此刻,但看着这双透着冷淡神色的蓝色眼睛,真的很难想象他是会做出用钢琴弦把被开膛破肚的人吊死在天花板下面那种事情的人。

    艾萨说:“我想要跟你谈谈。”

    赫斯塔尔·阿玛莱特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这些天阿玛莱特的心情显然不错,这可以解释他为什么选择了答话,而不是像他在一般情况下那样转身就走。

    “你不可能在我这里听到除了拒绝以外的答案。”阿玛莱特回答道,“我无意加入任何——”

    ……看来之前艾萨克想让他加入提图斯兄弟会的谣言传播得稍微有点广泛,艾萨克承认自己确实是动过那样的心思,但是被自己的手下们劝阻了。无他,没人愿意和可能是连环杀手的家伙一起工作,更不用说那位连环杀手还是靠虐杀罪犯出名的。

    “我没打算让你加入提图斯兄弟会,”艾萨克立刻澄清道,“我是想要跟你谈点别的事情——你打不打算跟我做一桩交易?”

    做WLPD的警官的心理压力绝对很大。

    他们是不是会从寄到警局的邮包里拆出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单不限于维斯特兰钢琴师的亲笔信、被嵌在苹果里的眼球等等等等,巴特·哈代的桌子上还放被被血腌渍的干枯石榴。

    现在,奥尔加坐在哈代的办公桌对面,手里捧着她那个“Keep

    Calm

    and

    Love

    Firth”杯子,一切看上去都和一年之前一模一样……除了她少了一条腿,身边还多了个推轮椅的米达伦。

    哈代看上去其实还不错,自从麦卡德失踪以后,可以说整个维斯特兰风平浪静,他们再也没遇到过疑似礼拜日园丁的案子,除了阿尔巴利诺·巴克斯本人给哈代带来的那些内疚和郁闷的情绪之外,他的黑眼圈看上去都轻了不少。

    此时,他正用相当困惑的神情注视着奥尔加,并且说道:“……然后警局的前台在拆邮件的时候就从信封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桌子上摆着一个U盘——一个长得跟《歌剧魅影》里那个敲锣的猴子长得一模一样的U盘,怎么会有人把日常用品做成这幅长相?——之前技术人员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一遍,这个U盘里没有任何病毒,U盘外也没有半点指纹。

    “你是说,”奥尔加眨眨眼睛,“这里面装着红杉庄园的俱乐部会员们的性爱照片?”

    “他们性侵幼童的罪证。包库新塔克尔联邦监狱之前失踪的那个典狱长、还有杰森·弗里德曼的照片也都在其中。”哈代纠正道,他紧紧地皱着眉头,“老天,我们当时在红杉庄园那么努力地找的就是这种东西,因为斯特莱德不留下些把柄要挟他的会员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当时我们一无所获,怎么等我们完全放弃去找它的时候,它又冒出来了?”

    “嗯……”奥尔加沉吟了一会儿,用试探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就好像我扎头发的皮筋一样,永远不可能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出现?”

    “奥尔加!”哈代很不赞成地说道。

    “比喻啦,”奥尔加很轻快地说,显然还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手上那杯巧克力里,“总之,既然通过追溯邮件的方式没法查出这东西是谁寄来的,最后查明真相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有可能是红杉庄园内部某个没被捕的人拥有这份东西,但是他忽然良心发现了;也有可能这东西属于斯特莱德和照片上这些人的敌人,而谁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总之——”

    在此之前,米达伦一直在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插嘴道:“呃……会不会是礼拜日园丁?”

    这下,办公室里剩下的两个人都看向他。

    之前米达伦在奥尔加面前发表看法的时候一直都有点心里没底,这可能就跟你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的心情类似。现在,好歹他也在奥尔加面前呆了这么长时间,表达看法的时候是镇定了许多,他比了个手势,解释道:“毕竟很可能是礼拜日园丁绑架的杰森·弗里德曼,如果他手上有这份名单的话,是不是他挑选受害者的行为能更说得通——”

    他和亨特都听了奥尔加的话,没在哈代面前提过他们去“索多玛”追查礼拜日园丁的事情,以免被加布里埃尔·摩根斯特恩找麻烦,奥尔加本人虽然足够聪明,但是显然没有信心对付一个一挥手就能叫来几十个打手的黑帮老大。因此,他之感在哈代面前说“可能”,在这位一向对他很好的警察面前说谎的感觉还是怪怪的。

    无论如何,米达伦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了:重点在于,礼拜日园丁怎么作案的时候怎么知道谁是红杉庄园的会员的?

    “也不一定吧,本来杰森·弗里德曼就曾经去过几次红杉庄园,而且他这些年干过不少出格的事情,把他们公司的公关部门烦的不行。红杉庄园的事情一爆出来,就有不少媒体怀疑他就是那帮对孩子下手的混蛋之一。”哈代摇摇头,显然现有的证据还不足以说服他。

    奥尔加没说话,但是她心里其实也觉得事情很可能就是阿尔巴利诺干的。在赫斯塔尔去追查红杉庄园的事情的时候先一步弄到这些显然是留作把柄的照片?这看上去还真像是阿尔巴利诺的风格,而且和他一贯的表现一样行动力惊人。

    奥尔加不想在哈代面前提摩根斯特恩的事情,让一个州警牵扯进这种事情里还是太过分了。所以她也当然没有说,如果这东西是阿尔巴利诺送来的,就说明里面的内容很可能并不是全部。

    因为毕竟摩根斯特恩已经很积极地去见阿尔巴利诺了,麦卡德失踪的那事又显然不是阿尔巴利诺一个人的手笔……所有只有一种解释:这两个人已经见面了,并且达成了什么交易。

    而阿尔巴利诺本人还有什么对于加布里埃尔·摩根斯特恩有价值的东西呢,应该就只剩现在他们面前这个U盘里的这些照片和视频了。摩根斯特恩要是想在美国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少不了需要政治家的暗中支持,而卡巴·斯特莱德又一向为有权有势的人服务,谁知道他留下的那些把柄里有没有摩根斯特恩需要的东西……

    但是这些内容也只是在奥尔加的心里一闪而过,她知道这些真相最后大多会跟着知情人一起进入坟墓,普天之下大部分秘密最后都只会化为尘土。

    哈代不会知道就算是他收到了这个U盘,其中的一些罪证可能也早就被转移,变成了一个邪恶之人威胁另外一个邪恶之人的工具——但是也无所谓,有很大的可能,奥尔加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加布里埃尔·摩根斯特恩了。

    哈代停顿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一个一直在他心中萦绕已久的疑问,那依然是关于礼拜日园丁的。

    从他最开始接受“阿尔是园丁而赫斯塔尔是维斯特兰钢琴师”这个事实到现在,已经经过了一段漫长而艰难的时光。最开始他坚信阿尔巴利诺已经死了,但是随着案件逐渐增多,他心中又动摇起来……每个案件都和钢琴师与园丁之前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个案件的受害人都与赫斯塔尔有关。奥尔加是对的,在所有利益相关者中,只有阿尔巴利诺有动机,只有礼拜日园丁会如此作案。

    但是如果确实如此的话,就有一个问题——

    哈代终于问:“但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如果礼拜日园丁手上真有这份名单,他怎么不把这东西交给……交给阿玛莱特?只要他愿意那样做,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确实如此,只要他愿意那样做,日后赫斯塔尔的判决就会进行得顺利一些:如果能挖出更多红杉庄园的会员,其中或许就会有人证明斯特莱德确实是有罪的,那样,陪审团可能也更容易相信赫斯塔尔谋杀斯特莱德的动机,或许这会对轻判有利。

    “其实我一直在想,”过了一会儿,哈代低声说道,“或许阿玛莱特真的爱阿尔……但是阿尔又做了什么呢?阿尔什么也没有做。”

    艾萨克单刀直入地说:“我想让你帮我杀个人。”

    赫斯塔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多人心里可能都有你这样的念头,你是中间唯一一个说出来的。”

    “因为说出来才有可能得到,要是不说出来就一无所有。”艾萨克带着几分生意人一般的精明回答,“总之……最近出了些事情,外面的家伙们火并了几场,你可以也注意到监狱里各个帮派之间也经常发生摩擦。”

    赫斯塔尔点点头。

    艾萨克看他可能没有马上要扭头走掉的意思,于是就继续说下去:“我得继续盯着街头飓风那边,最近他们老是想找我们的麻烦。但是同时拉丁王帮也虎视眈眈,我倒是指望墨西哥黑手党的家伙们多给他们找找麻烦,但是……操,”他深吸了一口气,简短地结束了自己的抱怨,“最近我和我的人确实分身乏术,最好有另外一件事情可以让拉丁王的人安分一下。”

    “你说的‘安分’就是指我去杀个他们的人,让他们稍微从你和你的帮派身上转移一下注意力。”赫斯塔尔尖刻地指出,他真的很擅长用讥讽的语调说话,你向他提出的东西经过他嘴里一说,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怀疑那是个坏主意。

    艾萨克面不改色,那显然是当权已久之后磨炼出的厚脸皮:“实际上,我想让你对杰罗姆的副手下手。”

    “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赫斯塔尔尖锐地反问道。

    “你知道,自从浴室那件事之后,拉丁王的人一向看你不顺眼,就算是你不先下手为强,他们也早晚会继续找你的麻烦。”艾萨克说着对赫斯塔尔点点头:这人露出的手腕上有很明显的一块淤青,那是之前他和别人发生“小摩擦”的时候留下的痕迹,“我比你更熟悉这个监狱,我可以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狱警换岗的时间、摄像头的死角、每个人外出的时候的习惯……总而言之,我会为你提供帮助,以便你逃离狱警的眼睛。”

    赫斯塔尔冷冷的注视着他。

    艾萨克继续解释道:“如果他们先出手,你很可能是吃亏,浴室的事情发生之后,杰罗姆的人不会再那么轻视你了。但是如果先出手的是你,你倒有可能还会占上风。”

    其实这话说得艾萨克心里也没底,因为就算是以他对拉丁王帮的杰罗姆的了解,可以确定对方肯定还在等着报复回来的时间,这一通劝说听上去也并不怎么动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什么可以给赫斯塔尔的,对方不会接受招募和拉拢,没有对于烟酒、毒品和性的迫切需求。如果一个人有什么迫切想要的东西,那么就很容易跟别人达成交易,但是实际上他并不确定赫斯塔尔真正想要什么。

    他听过一些关于这个律师的故事,此人的仇人现在瘫痪在疗养院里,基本上只能靠流食度日,他的爱人被他亲手杀了,而且他还没有因此后悔。

    这样的人到底会想要什么呢?

    赫斯塔尔·阿玛莱特显然在思考,艾萨克看见他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眼神让一个见惯了血腥的黑帮成员也感觉到有些瑟缩。

    “当然,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杀一个人。”

    片刻之后,赫斯塔尔忽然说道。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在戒备森严的监狱里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令人为难的事情一般。

    “但是,你需要先给我一些东西。”

    哈代终于问出了在他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米达伦听着也皱起眉头来,显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然后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奥尔加,就好像指望从他那里得出一个答案。

    “因为阿尔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我们可以理所应当地推断阿尔并不爱他——或者,就算是阿尔真的是礼拜日园丁,而一个心理变态不可能有那样的感情,我们也可以以此推断,阿尔巴利诺怀抱着的某种感情并不比赫斯塔尔深厚?”奥尔加问道。

    米达伦皱了皱眉头,阿尔巴利诺上次差点一刀给他捅个对穿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这样说,他到底有‘感情’吗?”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感情,对于心理变态者的感情缺失程度一直没有特别深入和细致的研究。”奥尔加承认道,“但是我认为不管他有没有所谓的‘感情’,他对这件事还都是很上心的。”

    “对当事人什么也不做,反而去到处摆放与之相关的纪念品是他表达自己上心的形式吗?”哈代看上去明显还是很不明白她的观点。

    “这个嘛,”奥尔加想了想,然后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尊重’。”

    哈代挑了挑眉,显然并不明白变态杀人狂的逻辑:“尊重?如果他愿意插手,事情不应该变得容易解决许多吗?”

    奥尔加好脾气地解释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呀——但是举一个例子吧,比如说华莉丝怀孕生克莱拉那会儿,你会在她生出小孩之后建议她说‘你可以在家全职带孩子,让我来赚钱养家就可以’吗?”

    “当然不会。”哈代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华莉丝是个很有责任感的检察官,她在她的职位上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那也是她一直喜欢的工作。再者说,带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能把这种事都扔给——”

    “对呀,华莉丝在她的检察官岗位上有自己的价值,而赫斯塔尔也有赫斯塔尔自己的价值。”奥尔加耸耸肩膀,用非常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虽然她说的内容再怎么听也不能算是理所应当的:“要是有个人帮赫斯塔尔杀死他的仇人,有个人帮赫斯塔尔解决他留下的烂摊子,甚至有个人愿意一手帮助他越狱……那么他自己作为一个变态杀人狂本身的价值在哪里?”

    “不是,奥尔加,”米达伦终于忍不住吐槽道,“你刚才是在说‘一个杀人狂本身的价值’吗?”

    奥尔加嘿嘿一笑,把喝空了的马克杯放回哈代的桌子上,显然不打算亲手洗干净杯子,而是想让哈代代劳:到了这个时候,她又不提“一个人本身的价值”之类的话了,看来对她来说这套理论也是相当能屈能伸的。

    “咱们就暂且认为人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吧,虽然一些悲观的人会认为,在人生的终点必然是死亡的情况下,任何挣扎实际上都没有意义。”她拍了拍手,愉快地指挥道,“现在,哈代警官,咱们也该去实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了。”

    她伸手指了指办公桌上那个形状奇怪的U盘,这个小小的U盘里存储的东西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该去把性侵了小孩子的嫌犯们绳之以法了。”奥尔加轻快地说,“——你我都只是凡人,而这就是凡人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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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蛹

    1

    进入十二月后,维斯特兰狂风暴雪,随便哪天推开门室外都是一片可以没至膝盖的积雪。在这样的月份里,这个城市表面上会非常、非常平静——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走出家门,连流浪汉的尸体都被冻在了雪层地下;黑帮搞出的那点动静全被狂风吞噬了,随便抛尸一个人在野地里,到积雪融化之前都不会被人发现。

    除雪车尚且能够到达的地方,人们正为圣诞节准备着;每个商店临街的橱窗都贴上了花里胡哨的雪花、铃铛和拐杖糖的装饰贴纸,圣诞树整夜整夜地在玻璃窗里面闪光;孩子们已经开始琢磨要给圣诞老人写什么样的信、又能拿到一份什么礼物。

    新塔克尔联邦监狱的活动室里并没有圣诞树,听说是之前某一年这个活动室里发生过什么“圣诞树伤人案”,在此之后狱警就再也不把这种没用的装饰放在活动室里了。

    监狱的医务室里倒是更有节日气氛一点:这是指医生们沿着医务室的窗户贴了一条艳紫色和绿色相间的彩带,下面丁零当啷挂了一串泡沫银色雪花。这东西确实可以说很有节日氛围,只可惜完全没有品位。总体来说,这玩意看上去比当初红杉庄园里那个生殖器形状的雕塑更加可怕,看上去就让人眼睛疼。

    现在,来自维斯特兰州立大学生物与医药实验室的实习生威廉姆·奎因正站在这条丑陋的彩带下面——确切地说,他趴在窗框上,用手撑着那扇窗户的玻璃,掌心被玻璃沁得发凉;他整个侧脸都贴在玻璃上,呼吸往外一吐玻璃上就是一团白雾。

    有个身穿囚服的男人在他身后按着搞他,阴茎深深地没入他的身体里,润滑液混着其他液体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流,安静的室内水声清晰可闻。这整个场景都非常的色情片,虽然一般色情片里出任这个角色的一般都是裙子短到几乎没法遮住大腿的小护士,而不是一个脸上总笑眯眯的实验室实习生。

    阿尔巴利诺用嘴咬着自己的手背,整个脸侧都是亮晶晶的唾液——现在他有点怀疑赫斯塔尔是故意的,因为对方身上最好不要出现一个牙印,否则在监狱里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这样一来,阿尔巴利诺甚至没有在对方肩膀上嗑一口的权利,而自己的腰倒是被掐得青青紫紫的。

    对方的动作和力度都不是很体贴,这个姿势搞得阿尔巴利诺腿麻不已,时不时还因为对方进得太深低低呜几声。阿尔巴利诺能感觉到那双嘴唇在他后颈处轻轻地擦来擦去,很可能是是克制着咬下去的欲望。

    但是即便如此,这感觉也好像是对方意图吞噬他。阿尔巴利诺毫不怀疑,有的时候赫斯塔尔心里可能真的是这样像的。那尖牙就垂在他的皮肤上方,轻而易举就能切进他的脉搏,这样的距离和顺从的姿态对于虐待狂们来说肯定是一种不小的诱惑。

    且不说缺乏共情能力的精神变态们——有的时候阿尔巴利诺也会琢磨,赫斯塔尔这种人会像常人一样爱另一个人吗?就好像他在陪审团面前承认的那样,他的爱情会那样灼热而温存吗?还是说这种爱依然是怪物的爱,和阿尔巴利诺不尽相同但殊途同归,而对方杀死他的欲望和爱他的欲望同样重?

    从这样的角度思考,这个连环杀手真是拥有纠结而有趣的灵魂。

    阿尔巴利诺抽着气:对方报复似的在他胸口揉来揉去,他现在都有些担心那里根本破皮了;赫斯塔尔每往前耸动一下,他胸前的皮肤就在玻璃上蹭一下,刺痛和寒冷混合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片深入骨髓的麻痒。阿尔巴利诺把那一小片被咬出牙印的皮肤从嘴唇之间吐出来,竟然还有闲暇在刺痛之中挤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说:“看来你血液里的药物成分代谢得十分彻底……阿玛莱特先生。”

    “按你的说法大概六周左右副作用就能消失,你在停药两个月后才说这话是不是有点晚了?”赫斯塔尔凑在他的耳边说,每下呼吸都喷吐在他颈间的皮肤上,就好像一头狼伏在他身后呼气。

    “既然都过了两个月,你性欲反弹的症状是不是能消停一下了?……还是说你根本是故意的?得在实验室里参与自己根本不懂的实验就算了,到监狱这边还得没完没了地被你搞,我是不是有点太惨了?”阿尔巴利诺在这个档口反唇相讥道,虽然听他轻快的语气,他可能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惨。

    赫斯塔尔给出的回应干脆利落:他掐着阿尔巴利诺的腰往里一撞,对方唇边泄出呜的一声,脊背颤抖着弓起来,然后又被赫斯塔尔毫无怜悯地压回到玻璃上去。阿尔巴利诺的手指在已经布满雾气的窗户上抓出一条条的划痕,这场景看上去确实异常赏心悦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赫斯塔尔才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

    他问:“珍妮·格里芬那边怎么样?”

    赫斯塔尔不会承认自己确实热爱听阿尔巴利诺挣扎在情欲的漩涡里的时候开口说话的嗓音,这个时候他说话的声音较往常更低而沙哑些,吐字之间夹杂着断续的气音。当他的声音因为不受控制的快感而猛然拔高的时候,他听上去甚至是真诚的。

    “托我伪造的那些检验报告和你这段时间在监狱里安安分分的福,她暂时没有发现你停药了……顺带一提,我把替换下来的那些药片埋在了实验室走廊里的仙人掌花盆下面,仙人掌都死了两棵了。”

    阿尔巴利诺如此回答,显然连环杀手变成仙人掌杀手之后也不遑多让,依然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因为身体正痉挛似的收紧,后穴夹得赫斯塔尔也闷哼了一声。赫斯塔尔把手绕到阿尔巴利诺身前去摸了一把他的阴茎,掌心里黏黏糊糊地沾满了前列腺液。

    阿尔巴利诺在他的手摸过去的时候高烧一般颤抖,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说:“但是总体来……说她第二阶段的实验结果不如预期——嗯——雄性激素高的男性有的时候确实会比较暴躁,但是激素降低能不能造成反效果……反正,我早就觉得她那个项目就是跟大学骗经费的——啊!操!赫斯塔尔!”

    最后毫无疑问是一串脏字,他被对方撞到前列腺的时候眼前一白。他之前给赫斯塔尔做的科普真是毫无错误:虽然第二性征发育和雄激素息息相关,但是前列腺高潮归根结底是神经刺激,只要给予适量的刺激,人总能爽到。

    而赫斯塔尔显然对珍妮·格里芬到底是不是在骗经费毫无兴趣,反正只要对方的实验能把他带出单人牢房就行了,在单人牢房那种地方,一个人可能一生都见不到一次太阳,想要离开那种地方更是无稽之谈。

    当然,如果还身处单人牢房之中,他也不可能处在现在这样的场景里了。

    赫斯塔尔无声地挑了一下嘴角,用手卡紧阿尔巴利诺微微发颤的腰,轻而缓地说:“小声些……继续说下去。”

    一般情况下阿尔巴利诺会在这种时候抱怨赫斯塔尔是个变态(医学上,他确实是),要么是个暴君。今天他两个词全都没说,实际上他的大脑显然因为高潮而空白了好几秒,过了半天才找回自己要说的词。

    “……杜登·科奥斯。”阿尔巴利诺念完这个名字之后停顿了好几秒钟,声音里有一点罕见的茫然。过了好久,他才继续说:“……那位不小心被撞断了腿的倒霉教授……他终于快要康复了。我以雪天路滑当理由劝阻他亲自来监狱看望他的小白鼠们,但是不知道还能劝阻多久。可能一天我就会忽然消失,然后换杜登·科奥斯回来上班。”

    赫斯塔尔顿了一下,他低头亲了亲阿尔巴利诺被汗湿的皮肤,然后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你最好快点行动,”阿尔巴利诺轻轻地说,然后他又好像不能承受似的偏头,再次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下一句话因此变得含含糊糊的,“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必然的,阿尔巴利诺伪造的检查报告撑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是格里芬不起疑心,等杜登·科奥斯回来之后赫斯塔尔没服药的事情也会马上露馅。

    “我会先从艾萨克的事情上下手,”赫斯塔尔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同时伸过手去,强迫他松开嘴,慢慢把阿尔巴利诺的手腕扳过来攥在手里,“他答应我,如果我要去做那件事,他就给我弄一把刀来。”

    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手做艾萨克请求他做的事情,而对方的请求依然有效。显然,艾萨克现在也根本没时间处理拉丁王帮的事情,就只能指望赫斯塔尔了:实际上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至于让黑帮之间的战争平息下来,这两个月提图斯兄弟会和街头飓风之间的火药味只有越来越浓,就算是艾萨克真有那个心,他现在也根本腾不出手来。

    “他们这些搞监狱黑帮的人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途径把刀子偷偷带进监狱……我因为兰登那档事入狱的时候可看多了。”阿尔巴利诺说,他的语速现在非常慢,时不时还以为赫斯塔尔的动作而抖一下。

    ——但是其实他从没说过他当时在监狱那几天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赫斯塔尔自己蹲监狱的体会来说,一个执法人员入狱之后遇到的事情只可能比他更糟糕。

    阿尔巴利诺从未提过那件事的原因显然是他根本不在乎,而不是监狱里发生的事情成为了他的梦魇。不如说,他对很多普通人应该在乎的事情都不太在乎,包括但不限于人的性命。

    “我会跟艾萨克仔细谈谈,他能提供很多我不知道的内幕,比如说警卫换班的次序、摄像头分布情况之类……在没有人脉的情况下,想得到这些信息太难了。”赫斯塔尔回答道。

    “你会怎么做?”阿尔巴利诺轻轻地问。

    赫斯塔尔知道他实际上想要问什么,监狱里连想找到一片利刃都很难,他们的选择都很有限,但是维斯特兰钢琴师从不凑合,就算是他身处囚笼之中也是如此。

    赫斯塔尔想了想,然后松开阿尔巴利诺的手腕,转而按上了他的胸骨。这样的时刻赫斯塔尔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在骨头下面迅疾的跳动,就好像一直不停挣扎的鸟。

    他的手指沿着阿尔巴利诺胸骨中央一寸寸摸下去,一直到触感更加柔软、覆满了汗水的腹部。阿尔巴利诺的腰绷得死紧,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而发着颤。

    “或许用刀划开他的腹部,”赫斯塔尔轻轻的亲了一下阿尔巴利诺的耳垂,手上微微用力地压下去,他的手在幻想中握着那柄利刃,“让他的内脏流出来……用他的肠子把他吊在天花板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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