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啾闻言呆呆地看着阿娘,又想哭了,他忙碌地将破碎的蛋壳和小被子都捡回了包袱中,而后拽着戚无宴的长袍,灵活地爬到了他的肩上,又连忙眼巴巴地看向躺在他掌心的小毛球。
只见小毛球乖乖地缩在他的掌心,就像是金凤给他买的娃娃。
树下小肥啾激动的团团转,树上的老凤凰们亦是急的不停地抓着头发,先前他们与挽挽一同出来时,为了保护小肥啾敏感而脆弱的小骄傲,老凤凰们一直强压着激动待在树上没出声。
小肥啾平日里最在乎脸面,连跌跤都要忍着痛寻个地方偷偷哭,若是让他们撞见他在这里放声大哭,他定然要别扭地躲上他们大半个月。
几个老凤凰坐在巨树之上,几双老眼几乎望眼欲穿,激动地险些热泪盈眶,这可是他们等了许久的乖孙孙啊!
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直到小肥啾乖乖地趴在戚无宴的肩膀上,没再掉金豆豆,他们才跳下巨树,从另个方向走来,若无其事地走向几人,“怎么样了?”
嘴上这般说着,他们的目光却是忍不住直勾勾地落在了他掌中的小毛球身上,目光火热,似是恨不得直接将他的手瞪出了个窟窿来!
见着爷爷们突然出现,小肥啾连忙抹了抹湿润的小脸蛋,他挺起小胸膛,又恢复了先前威风凛凛的模样,“啾啾!”
几位长老连忙大步走上前来,他们细细地看着躺在戚无宴的小毛球,这怎么看怎么可爱!
几位长老忍不住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面上的每道褶子似乎都藏满了笑意,“好,好,破壳了就好!”
先前这小白蛋明明与小肥啾是一窝出来的,却一直没破壳,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敢同挽挽说,暗地里却是操碎了心!
这会儿见他总算是破壳而出,他忍不住摸了摸胡子,笑眯眯道,“走,咱们回家,今晚爷爷亲自下厨,咱们庆祝庆祝!”
小肥啾闻言欢呼一声,嗷地一声扑到了长老的怀中,“啾啾啾!”
伴随着三长老中气十足的笑声,一群人缓缓地离开了森林,黛色渐浓。
*****
小肥啾本以为他会被骂,他有些紧张地随着阿娘回到栖梧山,却没想,整顿饭期间,所有人都像是平日般,热情地同他打招呼,而后偷偷亲他!
整座山的老凤凰全部聚在一起,他们挨个看着小毛球,时不时有人好奇地捏捏他细细的爪爪,柔软的小翅膀。
小肥啾感受到大家的喜悦,渐渐的也放松了下来,他又忍不住有些内疚,只乖乖地坐在顾南挽的膝间,顾南挽撩了撩水,替他洗去身上的灰尘,她轻声道,“下次不可以一个人偷偷出门,知道了吗?”
小肥啾有些心绪地垂下了小脑袋,他看着自己的肚皮,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后悔,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两道低低的啾啾声。
顾南挽又揉了揉他柔软的肚皮,柔声安慰道,“好啦,没事了,不要担心。”
小肥啾蹭了蹭她的指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到底是个幼崽,哪怕强撑着,没一会,便已在她的膝间沉沉睡去。
顾南挽抱着他随戚无宴一同回了房间。
许是见他今日情绪太过低落,戚无宴难得地没有将他丢到金凤的梧桐树上。
小肥啾缩在顾南挽软软的怀抱中,后知后觉到,这就是属于大人的复杂情绪吧……
在满心的自责中,小肥啾的第一个侠客梦随之破碎。
许是存着心事,小肥啾没多久,便又被噩梦惊醒,他呆呆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又有些失落地垂下小脑袋。
哪怕阿娘和爷爷们没怪他,他却仍是有些难过。
小肥啾抱着小被子坐起身,却见戚无宴亦没睡,他只着一身里衣坐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玉简。
小肥啾轻轻地啾啾了两声,他以为白头发会趁机凶他,或者借机将他彻底扔给金凤,像是兔妈妈抛弃小兔那样抛弃他。
却见白头发仍似是往日般,冷着张脸,不苟言笑的模样,并没有要丢掉他的意思。
小肥啾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他又想掉金豆豆了。
小肥啾默默地抱紧了小被子,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他只觉身上一沉。
小肥啾有些诧异地抬起小脑袋,他眼含泪水地看向戚无宴,却见一把小小的,精致的小木剑轻轻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白头发为他正了正小木剑的位置,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沉声道,“加油。”
小肥啾呆呆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戚无宴,他傻傻地捧着那把小木剑,随即眼睛骤然一亮,“啾啾啾?啾!”
戚无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沉声道,“睡吧。”
小肥啾抱着小木剑,在床上兴奋地滚了两圈。
这把小木剑在他众多礼物中显得最灰扑扑,却是小肥啾最喜欢的礼物,连睡觉时都要压在枕头底下。
小肥啾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时,房间内已经没了白头发的踪影,阿娘正抱着被子赖床。
小肥啾掀开小枕头,又看到了那把令他开心了一夜的小木剑,他背上小木剑,威风凛凛地跑出了房门。
他的侠客梦又可以啦!
随着那日之后,白头发又忙了起来,小肥啾几乎只有夜间方才能见到他的身影,亦或者是降着霜露的清晨,阿娘会匆匆地送他离开房间。
小肥啾不理解白头发为何那么忙。
他每日看完小毛球,便会跑去山顶兜风,小毛球每日除了睡觉便是睡觉,阿娘说,他现在太小,还不能陪他玩。
小肥啾懂事地点了点头。
白头发是个很神秘的人,哪怕是爷爷们也不太清楚他的行踪路程,他似乎一直都很忙,每日都有好多的事要做。
渐渐的,小肥啾开始从来往的路人甚至是小伙伴的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在他们的口中,白头发就是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坏人,他们都说说白头发就是个冷血的魔头。
小肥啾看着蓝蓝的天空,却觉得那些人在撒谎,他将说白头发坏话的小伙伴都揍了一顿。
白头发虽然总是霸占着阿娘……
可他会在夜间回来时,给他盖上踢掉的小被子,会给他带好多没吃过的糕点和灵果,会送他许多亮晶晶的宝石,还会教他厉害的灵术。
他会为阿娘捏腿洗脚,会为阿娘梳头编小辫子,会花许多钱为她买漂亮的衣服,还会抽空陪她去好多的地方。
原本一直偷偷说他坏话的金凤慢慢的也不再说了,太爷爷们在私下里还会偷偷说他是个好人,他们白捡了个厉害的孙女婿,自在的很。
还有沉四叔叔,三头叔叔都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对阿娘也很好很好,好到附近那些姐姐婶婶们总是羡慕地不行,他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姐姐夸他。
小肥啾缩了缩小翅膀,他看着怀中的小木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其实,他也很喜欢白头发……
只比喜欢阿娘少一点的那种喜欢。
第117章
番外五
她要成亲了
寻欢宗是个令人厌恶的地方,至少,闻钰讨厌这个地方。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那种感觉应当称得上讨厌。
他生性淡薄,对外界之物极少有多余的情绪。
在他停留在寻欢宗的六十年时,他与闻萧几人杀死了一只流浪在外的凤凰,那凤凰真火极为厉害,他的妻子亦是实力强悍,他们夫妻二人出手极为狠辣,他当时受了重伤。
直到他们死时,闻钰才看到被他们死死地护在怀中的小凤凰。
小凤凰通体雪白,像是团雪绒绒的小毛球,她的皮毛上染上了殷红的血色,她却仍是一无所觉,只呆呆地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是泡在清水中的琉璃。
闻钰指尖动了动,他以为这个小凤凰会死,却没想,闻萧将她封了血脉送给了陆老爷子,嘱咐他将她好生养大。
他并没在意这件事。
杀人于他而言不过眨眼之间,这个小凤凰无法引起他过多的怜悯之心,哪怕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懵懵懂懂的幼崽。
闻钰回到寻欢宗,依旧是如往日一般修炼杀人,但凡会阻碍到他们的人,闻萧定不容许他们活到天明。
他似是傀儡般,随手地抹杀无数的生命。
却没想几年后,他再度遇到了当初的小凤凰,她的身上还残留着闻萧封印的气息。
闻萧派人杀了陆老爷子,小凤凰也因此流落在外,随着丞肆一同逃到了此处。
闻钰偶尔会从那些弟子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顾南挽。
那个和他一样,被闻萧选中的倒霉鬼。
许是出于某种同病相怜的心思,他能察觉到,自己对于顾南挽的关注有些过于的多,他会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无意识地放慢脚步。
小凤凰长得漂亮,方才随着丞肆拜入宗门,便在宗门的男弟子中引起了不小心的轰动,连他师兄的徒弟,亦是屡次暗示,想要将顾南挽收入门内,与她结为道侣。
他没有刻意地去听,却也从那些弟子口中知晓了她的许多事情,她是陆悄悄的姐妹,与她关系并不太好,陆家并不重视她。
后来的短短半月内,顾南挽的风评莫名便变得稀烂,师兄的小徒弟也再不提及此事,反倒是对她充满了敌意,那些年轻弟子处处针对排挤她,她的处境并不好。
闻钰冷眼看着她越发的沉默,他以为,他本该看着她苦苦地挣扎在这团乱泥之中,任由她痛苦地度过这几年时光。
然而在那个小姑娘被狼群追逐,匆匆地闯入林中之时,看着她眼底的慌乱与无措,他鬼使神差地主动踏出潮生山,他杀了那群狼。
他问她,可愿拜他为师。
那一刻,他看到了小凤凰眸底一亮,似是揉碎了满天的星光,她只犹豫了片刻,便立刻脆生生地喊他师父。
师父,一个极为熟悉又陌生的词。
他当初应着闻萧的要求,收了陆悄悄为徒,他早已听她喊了许多遍师父,此刻听到这个词从小凤凰嘴中出来,却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许是因为这些年的经历,顾南挽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她总是下意识地避开他人的目光,藏在人群之中,然而,她的所思所想却是尽数写在了眼底,那双大眼睛看人看物时,总是滴溜溜转个不停。
闻钰方才将她带回潮生山,他便有些后悔,他是个怕麻烦的人,也不喜与生人接触,然而看着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的小凤凰,他终是没说什么。
顾南挽自此便住在了潮生山,初始,她还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之中,安静到他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过了段时日,似是察觉到山中没有危险,那小凤凰便又试探着出了房门,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甚至于开始出现在他的身边,黏着他讨要剑招。
闻钰诡异地没有反感,他沉默地看了小姑娘半晌,只见她怯生生地看着他,漂亮的眸子中晕着层薄薄的水色,像是藏在汪汪泉水中的宝石,她紧张地拧了拧袖子。
闻钰难得地恍惚了片刻,他将他最为厉害的剑法随手丢给了她。
小姑娘立刻美滋滋地抱着剑法跑出了房间,而后又时不时地带着剑法来询问些她不懂的东西。
闻钰渐渐发现,她其实是个很黏人的小姑娘。
许是因为他们太过亲近,他时不时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们二人背地里关系混乱,以师徒之名行夫妻之事,以及一些不能入耳的淫.词滥调。
闻钰初听到时,不免觉得有些荒谬,他随手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然而却在之后的某个夜晚,他梦到了小姑娘衣衫凌乱地闯入了他的房中,似是那人所说的一般,她身姿袅娜地伏在他的膝上,娇滴滴地诉说着对他的贪恋与爱意,眼角眉梢尽是媚色。
他从梦中倏地惊醒,醒来后,他却发现了自己某些不足为外人道,可耻的异样,他沉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那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他清醒之后,仍能记得她当时的每一个表情。
闻钰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荒谬,为人师父,他却对自己的徒弟生出来不该有的心思,甚至于有了那些龌龊昳丽的梦境,他不仅没有拒绝,甚至有些沉溺于那些场景。
他看着向他靠近的顾南挽,都会克制不住地生出些阴暗的心思。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试图疏远顾南挽,对她越发的冷漠,然而那梦境却是越发的频繁,梦境与现实割裂,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思绪恍惚,他在修炼之时险些走火入魔,经脉逆行。
顾南挽似是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越发的小心翼翼。
习惯是种极为可怕的东西,在不知不觉间,他已习惯了顾南挽陪在他的身侧,习惯她拿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叨扰他,甚至于在闻萧命令他杀了顾南挽之时,他难得地生出了丝抗拒。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是知晓,他不想顾南挽死。
他想带顾南挽逃离此处,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逃离闻萧的控制,他借着带她外出历练的由头,连夜带着她前往了千里之外的须弥山。
然而那时的他羽翼未丰,不论他带着顾南挽前往何处,翌日,他总能见到周围出现闻萧的踪迹,带血的毛发,亦或者是残破的动物肢体。
出现在他们周围的东西越发的血腥,他知晓,闻萧在警告他,警告他别妄想脱离他的控制。
在顾南挽醒来之前,闻钰沉默地清理了周围的痕迹。
在几次警告之后,闻萧终是没了耐心,他在顾南挽睡梦之中,狞笑着掐住了她的脖子。
闻钰第一次对他起了杀心。
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直接与闻萧同归于尽,然而他若是死了,闻萧留下的那些死侍定然会直接将顾南挽碎尸万段。
闻钰带着顾南挽回了潮生山,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囚笼。
陆悄悄来寻他的次数越发的多,他的心中烦躁,却在无意中,他发现丞肆与陆悄悄的关系越发的亲近。
他知晓,丞肆被体内的龙血控制,会不受控制地被陆悄悄吸引,因着陆悄悄与陆家的存在,丞肆与顾南挽的关系越发的僵硬,原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二人渐行渐远。
可他却是卑劣地此事隐瞒了下来。
他终究是闻萧的血脉,二人的血管里流着同样卑劣阴毒的血,他暗暗逼走了所有试图靠近顾南挽的男修。
他那时想着,就这样下去也好,他们便这般留在潮生山,他会教顾南挽最厉害的剑法,他会好好修炼,终有一日,他定会带她离开此处,给她想要的一切。
却没想,闻萧会偷偷给她喂了毒。
不过半盏茶功夫,她体内的奇毒便已发作,她痛的缩成了一团,掌心皆是她自己撕抓出的血渍,连串的泪珠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那一刻暗暗多了个目标,他定要手刃闻萧,为她报仇。
在看着她毒发,痛不欲生之时,他第一次生出了丝后悔之意,他向闻萧索要解药,他却告诉他,这毒无药可解,她到死都别想好过,她注定要被这奇毒折磨一辈子。
闻萧恨透了凤凰一族,他几乎将自己满心的愤恨全部发泄在了顾南挽的身上,他要让他亲眼目睹最爱的爷爷离世,要她身中奇毒,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不得善终!
闻钰只能沉默地抓着顾南挽的胳膊,防止她痛到疯魔伤到自己。
闻钰知晓,闻萧一日不死,顾南挽便一日不得安稳。
他对凤族的恨意几乎已经达到了偏执疯魔,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顾南挽,她是凤族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幼崽,是凤族三长老儿子的血脉,她是凤族唯一的软肋。
只要她还活着一日,闻萧便不会放过她。
闻钰那时想了许多,他对着闻萧低了头,帮着他四处杀人,放任他将顾南挽的母亲锁在他的体内,他没日没夜地拼命修炼。
就在他以为情况会有好转之时,闻萧再度出现在了潮生山,他神态恶劣地看着他,似乎极为享受他冷漠面容下的不安。
这次,闻萧指着山下的顾南挽,要他亲手剖出她的心头血,为陆悄悄试毒。
他要亲手撕碎他在顾南挽面前编织的虚假的面具,闻钰对他而言,也是他折磨这个小凤凰的另一颗棋子。
闻钰沉默地看着山下的顾南挽,她在这几日似乎变了许多,她有了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她极有可能在那次大比中获得一个极好的名次。
闻钰在山上看了她许久,他沉默地给顾南挽发去消息,要她立刻回到潮生山。
他至今尤记得顾南挽那时的表情,绝望而又压抑,他不知顾南挽是否知道了什么,可他能察觉到,顾南挽看他的眼神陌生的可怕。
似是看着个陌生人。
他的识海中一片混沌,然而他却仍是强撑着拿起了尖锐的匕首。
那夜,顾南挽彻底与他分道扬镳。
顾南挽知道了一切,知道他埋藏于这张虚伪面容下丑恶的心思,她冷笑着将匕首刺入他的胸前。
他想着,若是这样能让她舒服些,她可以再刺几刀,只要她肯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然而,她终究是离他而去,她的身边有了别的男人,她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他们二人再无可能,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闻钰说不出他心底是何感觉,然而他这一生皆是被浪潮裹挟着向前走去,再无挽回的可能。
闻萧已经疯了。
他不顾天罚,毁掉了隐族盘天石上的封印,唤醒了沉睡于海底,海族的神明,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闻钰想,他可能也疯了。
他那些时日去了许多地方,他修补了寻欢宗外的断桥,救活了山下的古树,恢复了潮生山往日的模样。
他回到了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往日的一幕幕飞快地略过他的识海之中,他这辈子太过单调乏味,顾南挽的一袭红裙似乎便是他那冗长记忆中的唯一色彩,灼热绚烂。
他将闻萧的踪迹告诉了戚无宴,而后自绝经脉,闻萧早已将二人的命格绑定,他若是不死,哪怕将闻萧碎尸万段,他亦能苟延残喘活在这世间。
闻钰本打算在那林中等死,然而真到了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再见顾南挽一面,哪怕只远远地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