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赶到了她所在的地方,而后死在了她的手中。
他的确是个卑劣的人,哪怕是死,他也不想顾南挽太轻易地忘记他。
他看着顾南挽为他落下了几滴眼泪。
他想,若是知道她会为他而哭,他早就该死的。
随着他的陨落,这一场闹剧彻底落下帷幕。
闻钰死了,却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亡,他仍有自己的意识,他的一丝神识残留在那长剑之上,并未消散。
他附在长剑之上的那抹神识随着顾南挽回了潮生山,这里早已被那些弟子打砸了个干净,满地尽是狼藉。
他沉默地看着那些往日他藏起来的,属于顾南挽的东西被那些弟子从房内翻了出来,那些他到死都没想暴露的秘密,此刻却被那些弟子随意地扔了满地,落满了灰尘与脚印。
闻钰试图阻止,却也只能扬起一阵清风,微微吹落那书页的一角,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他藏于心底的秘密骤然被挖了出来,赤.裸.裸地袒露在顾南挽的面前。
别人或许不知,但凡顾南挽看到那些东西,她便定然能知晓,那些被他藏在心底无耻而卑劣的心思。
闻钰看着立于柳树之下,一袭翠色衣裙的顾南挽,只见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眼睫于眼窝处落下圈漂亮的阴影,树荫间斑驳的光影掩去了她眸底的神色,闻钰亦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他有种无所遁藏的难堪,同时亦有些说不出的解脱。
顾南挽并未表露出什么异样。
闻钰静静地看着顾南挽将那些属于他的东西全部封存于地下,她在寻欢宗并未停留太久,便已径直离去,她回到栖梧山陷入了沉睡。
闻钰看着漫山的翠色,一时却不知该前往何处。
他这一辈子都被困在潮生山这方寸之地,他也曾想着,日后若是能逃离那里,他便带着顾南挽去看看万水千水,看看这修仙界的大好河山,然而现在他们已然天人永隔,他们之间还有着不可跨越的血海深仇。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过往的人群,任由自己随着晚风流水去了许多地方,他看到了许多往日未曾见过的景象,看着那些修士重建城池,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看夕阳落幕天光破晓,他不知他在外游荡了多少时日。
这一切美则美矣,然而没了那个人,这些景象却又莫名地有些索然无味。
许是因为他去的那些山脉河流太过偏僻,这些时日他并未遇到什么人,唯有青山绿水常伴左右,他偶尔听到了戚无宴的名字。
闻钰在一个夜间,回到了栖梧山,却见往日里荒凉的栖梧山已经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路边随处可见大红的喜烛,接亲的长队乌压压地落满了山涧。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刺目的鲜红之色,数匹带着金冠的天马拉着酒车,缓缓地自喧闹的人群中驶过,浓郁的酒香四溢。
闻钰一怔。
只见山下往来人群无数,他们喜气洋洋地领着灵果美酒,满面皆是喜色,几个马尾高束,英姿飒爽的女修坐在块巨石之上,他们满身皆是酒色,对今晚的美酒赞不绝口,“这大族果然大方,这般珍贵的灵酒都能让咱们随便喝!我这几坛子酒下去感觉人都要起飞了!”
“干!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另个趴在石头上的女修举了举手中的酒坛,一脸艳羡道,“要我说啊,这些酒水算什么?对凤族和他来说,这点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洒洒水而已!你们是没看过先前那画面……”
她扬了扬手,大着舌头绘声绘色道,“那画面绝了,当时啊就有一堆天马拉着香车飞过,然后那灵石跟下大雨似的哗啦啦往下掉,这附近的人都抢疯了,听那些人说他先前又找到几条灵脉,这些都是小意思啦!”
其他几人闻言险些羡慕的眼睛都要滴出血来,他们有些酸涩地叹了口气,“你说别人这男人怎么找的?长得好看又厉害能干,怎么我家那个死鬼整天除了放屁喝酒啥也不会?今晚他没来得及赶过来,有他后悔的!”
“这谁知道呢?这找男人啊全凭运气,我家那个看着还行,谁知道是个不中用的!呜呜呜我命苦啊……”
“……”
其他人当即哄笑成一团,眼见这几个女修的话题越来越私密,闻钰避开了他们几人的身影,他沉默地看着巨树上的红灯笼,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
闻钰漫无目的地游荡于人群之中,附近几个城镇的修士几乎尽数赶往了此处,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原本冷落的山涧此刻却是随处可见人群,哪怕他没有刻意去听,都已渐渐从那些人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闻钰的思绪有些恍惚,他随着晚风缓缓地停留在精致的小院中,他在这里感觉到了属于顾南挽的气息。
恰巧清风穿堂而过,微阖的窗子随之发出一道轻微低响,闻钰的目光骤然撞上了窗边那道纤细的身影,只见几个老妇人正手脚利落地为她上妆梳发。
闻钰目光有片刻的凝滞。
一段时日未见,她已褪去了先前的青涩稚嫩,满身的冰肌玉骨,越发的耀眼明媚,满头白发的阿婆细细地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她似是与阿婆说了些什么,抿着红唇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目光流转间水光潋滟,越发的摄人心魄。
然而真正让他诧异的是,此刻的顾南挽却是穿着身华贵的嫁衣,长裙曳地,金冠轻摇,她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已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
闻钰怔怔地看着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直到院外传一道清浅的脚步声,他方才回过神来,只见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停留在小院之外,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窗边的小姑娘。
他的半边面容隐于黑暗之中,银发垂落,眸色一片晦暗,眸底尽是浓烈得几乎化不开的占有欲。
闻钰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看着他身上殷红的绣金长袍,他复又看向房中的小姑娘,他明明已经没了肉身,此刻却觉心底又传来了一阵密密匝匝的刺痛。
男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眸色倏的冷落下来,他神色冰冷地看向面前的虚空。
闻钰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现如今,顾南挽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她每日都很开心,那个人虽是木讷呆板,却也会想方设法地,用自己的方式逗她开心。
而今日,她要成亲了。
她会嫁给别人。
第118章
番外六
成亲(上)
房外人声鼎沸,无数宾客自八方而来,巨树之下挂满硕大东珠,于夜色中闪烁着璀璨光芒,觥筹交错,酒香四溢。
数只漂亮的鸟雀轻盈落在树间,啄食着树上的灵果,随着绚烂的烟花绽放,漫山的鸟雀惊起,伴随着满地的锣鼓喧嚣,无数天马踩着烈焰奔腾而至,他们收敛火色羽翼,温顺地落在山前。
星星点点的灵光四溢,夜色中似是燃起了无数的细小花火,绚烂夺目,伴随着晚风中的浓郁酒香,宛若仙境。
热闹的栖梧山陷入了片刻的死寂,来往的修士看着那群脚踏烈焰的天马,呼吸都有片刻的凝滞,他们早就知这场婚事排场大,然而这会儿真见着这大批的天马,仍是止不住地惊叹。
哪怕是他们平日里想寻匹天马来,亦是难之又难,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凤族竟能寻来这般珍贵的天马,按这数量来看,恐怕这天马一族几乎都被尽数寻来了此处。
这等阵仗可谓是闻所未闻。
然而不待他们平息片刻,只见数只玄龟伴随着无数游蛇涌入山涧,孔雀南飞,仙鹤缭绕,那群浑身布满仙气的灵兽于虚空之中化作人形,神色温和地走入山涧。
数条游龙乘着波涛骇浪自空中一跃而下,龙吟阵阵,霎时间,强盛的威压瞬间蔓延至整片山脉,漫山的野花绽放,老树抽芽。
众人瞳孔一缩,他们死死地看向那群真龙,却没想,避世已久的龙族竟也前来此处拜访,他们的呼吸渐重,众人目光闪烁,神色止不住地有些奇特。
红烛摇曳,罗祥轻拂。
龙飞凤舞彩云间,鸳鸯戏水穿秀线。
那几位喜婆听着龙吟下意识地推开窗子,待望着虚空之中的盛况,他们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我的天爷,外面真是好生热闹勒!”
那喜婆笑了声,这说不定现在随便扔个杯子出去,砸的不是哪门宗主便是一族族长,她忍不住咂了咂嘴,“这还是老婆子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大人物,今日可真是开了眼……”
“我刚刚可看到那新郎官了,长的真俊啊,姑娘一瞧便是个有福之人!”
顾南挽坐在柔软的床上,她听着几个喜婆的说笑声,忍不住揉了揉酸痛的颈子,金冠垂落的流苏随之微微荡漾,这金冠美则美矣,却是极重,一日下来她的颈子早已酸痛不已。
她大清早的天未亮便被挖了起来,那群喜婆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的,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顾南挽抿了抿红唇,听着那群喜婆吉利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她反复地捏着细白的指尖,心底无端地有些忐忑,轻纱曳地,透过红盖头的一角,只见数个粉衣婢女端着玉盘匆匆走进房内,喜婆亦是翘着脑袋向院外张望着。
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她也后知后觉地生出丝紧张来,她的美目流转,而后目光一顿,只见火红的小肥啾背着个小毛团穿破夜色,偷偷地落在窗台之上。
小肥啾拉着毛团子鬼鬼祟祟地躲在窗后,两双水汪汪的豆豆眼闪了闪,眼巴巴地向房内偷看着。
因着怕小毛球惹祸,今日清晨,金凤便将他们接到了身边,这会儿两小只得了机会,便立刻偷偷溜了出来。
那喜婆见状挥了挥手,连忙拿起香喷喷的帕子扫了扫,“这哪来的鸟,这儿可不能待着,你们快些离去!”
另个喜婆捂着嘴嘲笑道,“真是好胖的鸟。”
“许是喜鹊送喜来了,给些吃食吧。”
这几个喜婆皆是最近寻来,附近手艺最好的,他们并未见过小凤凰生的什么模样,只以为是来的客人养的寻常灵宠,跑丢出来凑个热闹。
他们几人皆凑上来,笑眯眯地给他捏着糕点,只见小肥啾背上背着小毛球,身前抱着一枚精致的金丝楠木盒。
先前做嫁衣的婶婶给两个小毛球也顺手做了件喜庆的小衣裳,两个小毛球本就是毛绒绒的圆润可爱,这会儿穿上小衣裳带上小帽子更是可爱的不行。
就连他们瞧着亦是说不出的欢喜,寻思着日后也寻个差不多的小雀养着。
小肥啾闻言呆呆地看了眼自己嫩黄色的爪子,“啾啾啾!”
他这满身漂亮的毛毛,究竟哪里像喜鹊那灰扑扑的丑鸟了?!
毛团子亦是翘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向静坐在床上那道身影。
他有些生气地鼓起小脸,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而后抱着趴在他身后的毛团子便要走进房间,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了衣领,金凤看着气鼓鼓的小肥啾,随口道,“又乱跑?”
小肥啾当即手脚并用地拍着金凤的指尖,“啾啾啾!”
金凤透过窗子,目光深深地看向顾南挽,哪怕穿着厚重繁琐的嫁衣,她的身形依旧单薄纤细,金凤只停顿了片刻,他薄唇动了动,最终只低低道,你一定要幸福……
他不顾小肥啾的挣扎,提着他们缓缓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院外人声鼎沸,看着来往的人群,三长老一双浑浊的老眼几乎肿成两个桃子,他看着满树的红灯笼,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大长老见状捏着帕子,有些嫌弃地擦掉他脸上的泪水,“一大把年纪,你哭个什么劲,丢不丢人?!”
“大好的日子,露点好脸色给小辈看看。”
嘴上说着老三丢人,大长老自己昨夜却也背着人偷偷摸摸掉了几滴眼泪。
其他几位长老亦是咧着嘴笑个不停,他们几人虽不是同个窝里出来的,自小却是一同长大,感情非比寻常,在他们眼中,顾南挽就和他们亲孙女没什么区别,现在见着她总算有个好结果了,他们也高兴啊……
金凤看着三长老通红的眼眶,却没说些什么,他将小肥啾丢到了三长老的怀中,难得地有些沉默。
小肥啾只生了会气,便又兴冲冲地笔画个不停,他今日不仅见到了许多人,还见到了爷爷口中的龙,黄色的鳞片,像是根枯黄的树枝子。
不过小肥啾当着人的面儿却没敢那般说。
小毛球有些紧张地抱住哥哥的翅膀,他安静地躲在小肥啾身后,嫩黄色的小嘴紧抿,他自破壳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外人。
与小肥啾的开朗自信不同,小毛球更沉默一些,也更黏人一些。
小肥啾随时随刻都像是屁股上生了褥子,一刻都闲不下来小毛球却是能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蚂蚁鸟雀看上一整天。
小肥啾小嘴整日里闲不下来,小毛球却是能整日都没半点声响,两人明明是一胎所出,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周围的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目光稀奇地看向小肥啾,他们先前便听说凤族寻回了丢失在外的血脉,还有了新的幼崽,若是不出意外,应当便是目前这两只。
众人的目光止不住地有些奇特,他们复又看向往来的人群,今日但凡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此处,就连许多早已避世多年的前辈大能亦是纷纷出山前来祝贺。
这倒也是难怪,这凤族足以称得上是灵兽一族隐形的首领,隐族虽不出世,族内却是强者无数,那等的世家底蕴,哪怕是现如今的几大宗门也得让他们三分。
更何况,现如今戚无宴炼化了那天雷,从某种程度上几乎掌管了他们的生死。
只这一条,都足以使他们不远万里地赶来祝贺。
自从先前那诡异的巨兽屯吃了天雷之后,那天雷便似是消散在了天地间,他们修为突破之际,那雷云都未曾出现,这一异样使得他们心中惊恐,却没敢多说些什么,这会儿不管心底想些什么,面上却皆是推杯换盏,一副笑脸。
夜色渐浓。
随着山涧越发的热闹,只听院外涌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三首将兴奋的调侃声,那几个喜婆连忙迎了上去,不断地说着喜庆话,整个院子都瞬间热闹了起来。
高大的男修被一群怪模怪样的人簇拥着走进院中,那几个喜婆先前只远远地瞧了他一眼,只觉戚无宴气势非凡,现如今这离近了看,当即眼前一亮,只觉心跳都止不住地快了些,他们呆了片刻,方才又连声恭贺。
顾南挽察觉到那道熟悉的气息,她忍不住攥紧了长袖,她的识海有片刻的混沌,只觉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有些僵硬。
院外的喧嚣声似乎都在此刻如潮水般散去,她捏了捏指尖,只觉耳边都有片刻的空白,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她只觉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须臾,顾南挽目光一顿,漂亮的杏眼诧异地看向房间一隅,只见房门紧闭,明明房内不该有风,桌上的烛光却是随着清风缓缓摇曳,光影明灭,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缕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似是在她面前停留了片刻。
清风略过她颊边坠落的流苏,叮叮作响,顾南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指尖微微蜷缩,她的红唇动了动,那道气息却已再度散去,消散于天地之间。
正当此时,厚重的房门缓缓推开,那喧嚣声如流水般再度涌入她的耳内,片刻后,房门再度闭阖,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房内安静地有些诡异,顾南挽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袖,她似是能听到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剧烈地鼓动着她的耳膜。
只见一双黑色的长靴缓缓地落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尽数将她笼入其中,周围的光影瞬间黯淡。
修长的大手执着玉如意,缓缓地挑开她面前的红盖头,细碎的流苏随之轻轻摇曳。
第119章
番外七
成亲(下)
红烛摇曳,昏黄的光影明灭。
房外传来人群调侃的嬉笑声。
长长的眼睫颤了颤,顾南挽微微抬起头,却倏的撞进了他暗沉的眼底,那双眸子似是林中幽深的古井,深不见底。
顾南挽的指尖微微蜷缩,她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衣袖,眼神飘忽,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他。
戚无宴立于她的身前,琥珀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底一片晦暗,其中晕着暗沉的几乎化不开的浓重欲色。
待看清他眸底的神色,顾南挽心底一跳,她下意识地收回视线,目光复又在他劲瘦的腰间停留了片刻,只见他腰间束着枚暗色的腰带,那腰带之上绘制着大片诡异的纹路,其下坠着枚古朴的青珩,随着他的走动叮叮作响。
顾南挽几乎从未见过他做这般装扮,她下意识地多看了那青珩一眼,却觉冰凉的玉如意缓缓挑起她尖尖的下巴。
粗糙的红唇缓缓地摩挲着她殷红的唇,无端地有些暧昧,戚无宴微微侧了侧首,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雪白的脸颊,随着他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浅香缭绕于他的鼻翼,冲散了他周身的酒气。
戚无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眸底难得地带上了丝戏谑,他勾了勾唇,“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于这夜色中无端地有些暗哑。
顾南挽这才惊觉她方才看的那个地方着实有些暧昧,她有些尴尬地捏了捏指尖,脸颊有些发烫,她清了清嗓子,“你喝酒了吗?”
戚无宴闻言迟疑了片刻,方才低低地应了声,“推不过,喝了点。”
今日他心情好,三首将沉四几人难得逮住机会,恨不得直接拿起酒坛子灌入他的口中。
戚无宴微微垂眸,只见顾南挽一袭鎏金嫁衣,头戴金冠,其上绣着大片栩栩如生的凤鸟花卉,细碎的流苏垂落,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地荡漾在她雪白的颊边,晃的他眸光亦是随之轻颤。
胸口似是被羽毛轻轻地扫了扫,无端地有些发痒。
这般精致繁琐的衣物却未能掩盖她半分光彩,反而衬得她越发娇艳欲滴,贵不可言,似是于夜色中熊熊燃烧的灼热烈焰,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那几人不愧是附近手艺最好的喜婆。
他几乎从未见过顾南挽盛装打扮的模样,平日里她只一袭简单的云衫,素颜朝天便足够令人惊艳,今日更是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戚无宴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只见她额心贴着枚精致的花钿,她的眼睫低垂,眼角眉梢都扫着层浅浅的胭脂,比往日更添了丝旖旎风情,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她偷偷瞧了他一眼,一对上他的视线,她抿了抿红唇,露出了个甜甜的笑意。
戚无宴轻笑了声,他从桌上取过两尊酒盏,顾南挽方要接过酒盏。
却见戚无宴猛地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微微俯身,吻上了那点令他欲罢不能的红唇,微凉的大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他死死地攥着她纤细的腰肢,似是恨不得将她揉入怀中,吞吃入腹。
他等这一日已经等的太久。
自从山洞初遇后,他便每分每秒都想再如那一刻般,将她纳入怀中,那些于暗处滋生的欲望与贪婪无时无刻不在疯狂地叫嚣着,渴望将她肆意占有,他爱极了她柔软的腰肢与娇滴滴的低泣。
辛辣的酒水入喉,顾南挽蹙起细细的眉,她方要躲避,却觉尖锐的虎牙骤然刺破她的红唇,浅浅的血色于二人唇.齿之间蔓延,顾南挽低低地呜咽一声,潋滟的眸底浮起层薄薄的水雾。
顾南挽推了推他面前之人,却是纹丝不动,她只能被迫承受他越发放.肆的吻,只细细的指尖有些无助地落在他健壮的手臂之上,细白的指尖尤泛着浅浅的粉。
独属于戚无宴的,浓烈的气息伴随着酒香涌入她的鼻翼,她只觉这个怀抱越发的炽热,烫的她意识都有些模糊。
良久,就在她即将喘不上气之时,面前之人方才退后些许。
顾南挽趴在他的怀中低低地喘着气,殷红的唇上沾染了盈盈水色,她的红唇微肿,似是熟透了的莓果,诱人采撷。
粗糙的指尖有些暧昧地摩挲着她微微红..肿的唇,顾南挽见状,想着方才一事,她当即咬上他的指尖,泄..愤似的辗了辗。
直到也尝到血色在她唇齿间蔓延,她方才松开他的指尖,有些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是狗还是猫啊,那么喜欢咬人!”
戚无宴目光沉沉地看着怀中的小姑娘,只雪白的颊边泛起浓郁绯色,眼角眉梢都晕着暧昧春色,此刻她软软地伏在他的怀中,面上却是凶巴巴的表情,像个炸毛的虎崽子。
掌下的腰肢细细的一截,盈盈不足一握。
戚无宴呼吸渐重,他看着怀中的顾南挽,轻轻地摸了摸她雪白的小脸,又碰了碰她白嫩的耳垂,复又摩挲着她白皙纤细的指尖,只觉怎么都碰个不够。
闻言,他哑声道,“你想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他的本体比较特殊,生来便能随意化作万般模样,顾南挽想他是什么,他便可以化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