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背过手,神色恢复平平,“好,隔日自会有请柬奉上,还望阎王勿忘厚礼。”
阎王笑着朝他一躬身,“自然。”
龙王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又驻在原地,声色铿锵:“本王刚在地府见到不少仙人,烦请阎王代为转达,届时也请他们一同前去东海,请柬明日一同送到。这三月还请阎王替我照顾好女儿。”
他故意在‘女儿’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似乎在提醒什么。旁人察觉不到,但当事人心中却已明了。
龙王走后,令狐苏问:“你刚刚为何不干脆让我去东海,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去探个究竟。”
阎王:“东海寒窟岂是你说去便能去的,那里看守之人众多,你去无疑是徒劳,只有趁东海人多眼杂之时你再想办法溜进去。”
令狐苏没想到转了一圈,还是自己去做这事:“我?”
“嗯,当然是你。”阎王看了她一眼,“你以为龙王为何会轻易答应我去东海,自然是笃定地府之人入不了寒窟。”
的确,万年寒窟极为阴冷,地府之人本就只剩一缕魂魄,若再去如此极寒之地,只怕是受不住。
令狐苏不服气:“我不也是鬼吗?”
阎王‘啧’了一声,“你怎么总忘记自己是一只喝过龙血的鬼呢?”
“……”
令狐苏和龙依走出大殿,韩湘等在外面,令狐苏猝不及防受了他的礼貌颔首,下意识地抬手朝他回了礼。
这情景竟像她生前行走官场时与同僚打招呼一般。
第一次见韩湘时令狐苏还不知,后来才打听到这个韩湘便是文人韩愈的侄孙,成仙之前也曾中过进士,在人间做过几年的官,数年后被友人渡化,入了天宫。
难怪令狐苏每次见他总觉得这造型有些熟悉。
韩湘走上前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阁下是九尾狐大神吗?”
第34章
翠鬓
令狐苏一时语塞,“你……你为何会如此认为?”
韩湘神色真诚,不带任何试探,仿佛只想得知一个确定答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龙依,徐徐道:“公主已不记得我,我却还记得,八百年前,她曾说她来人间是为了寻昆仑山上的九尾狐。”
韩湘目光往下注意到令狐苏紧紧牵着龙依的手,眸中划过一丝落寞,“龙王刚邀请我三月后下东海参加你同公主的婚礼,那么我想,你应该便是她要寻的那人。所以,你是九尾狐吗?”
令狐苏很诚实:“不是。”
龙依也很诚实:“是。”
两人同时出声,声音在这一瞬间重叠,龙依不满地与令狐苏对视了一眼,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是。”
令狐苏拿她没办法,只好无奈而违心地承认:“是。”
韩湘说话之缓缓如溪水流淌,随意用这温润的嗓音说些什么都能让人入神,“上次九尾狐大神去天宫之时,我正巧在外云游,后来听说您来过,心中一直遗憾未能亲见……”
“无妨。”令狐苏心虚,却不好马上打脸,只能佯作老成,言语也变得正经,“只是本座游历人间,用的是凡人身份……”
韩湘领会,退后一步俯首加额,恭敬道:“自当保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令狐苏片刻间便解决了韩湘,顺带捡回一个敬仰粉。
很快,三月只余一月,仙人们陆续回了天宫,地府又回到从前的平静。
自从同龙依定亲之后,令狐苏便将生意托付给先帝代为照看,自己则每日躲在家里研究龙依成亲之时要梳的发型——听说龙宫里没有‘女人’,令狐苏不太相信一群鱼的眼光,只好亲自上手。
她几乎将自己生平见过的所有长发造型都在龙依头上试了一番,甚至连现代的高马尾、双麻花、丸子头……都用上了。
这日,龙依耐不住性子坐在镜子前被令狐苏摆弄头发,坚持也要替令狐苏梳头。
令狐苏只好将梳子交给她,自己当了模特,手里把玩着龙依送给自己的竹笛,感觉头发被人握在手里,头皮随着头发被微微扯动,却没有梳子在头上梳过的感觉,镜子里的龙依被挡自己在身后,她觉得不对劲,于是问道:“龙依,你在做什么?”
说着,她回头看向身后,却见龙依捧着自己的长发,将整张脸埋进了漆黑蓬松中,轻轻地蹭着。
“……你这是做什么?”令狐苏宠溺而迷惑地笑了。
龙依没有抬头,将头发贴得挨脸更紧,“我想闻一闻你的头发是什么味道。”
令狐苏转回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含笑,“那你闻出来了吗?”
她美滋滋地等着听龙依说一堆闭眼赞美的话。然而,龙依吐出两字:“没有。”
“……”
只听龙依又说:“我想应当是很香的,只是我闻不到人间的味道。”
做了鬼,头发能香到哪里去?
令狐苏问:“为何?”
令狐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略带失落的声音从头发掩盖中传来,“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吃到好吃的却尝不出味道,看到血从身体里流出来却感觉不到痛。还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血变得很苦很苦,听说像山上的毒草。”
说着,龙依变出一柄小刀,在手中折射着冷冽的寒光。令狐苏半转身,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此举何意。
却见龙依照着自己的掌心便开始划,皮肉开裂处有血慢慢向外渗出,令狐苏瞪大了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扔下竹笛,一把拦住她执刀的手,“你做什么?!”
龙依面色分毫未改,甚至较之前更为红润,她将不住流血的手伸到令狐苏面前,“你看,就算是流血了,我也不会痛。”
“那也不能……”令狐苏狠狠将刀从她手里取出扔到地上,一股怒气没来由地上了头,语气里带着责备,“那也不能这样,你……”
令狐苏气得说不出话,只想把这笨蛋脑子翻出来放到太阳下面曝晒,肯定受潮了好几年了!
气归气,烂摊子还得收拾,令狐苏一脸冷漠地往她的伤口处渡了一些修为,龙依却一脸无辜,还够着头偷偷观察令狐苏的表情。
“看什么?”令狐苏没好气道。
即使龙依感觉不到痛,令狐苏依然控制着修为渡入的速度,尽量不让太快,“下次再这样,我就等在一边,看你血放尽,然后把你晒成龙眼干。”
“放不尽……”
龙依下意识要反驳,却被令狐苏止住,“你再说!”
龙依这回才没有继续说话,低着头脸上写满委屈。
令狐苏的强硬撑不过片刻,抬眼一瞥见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再次软了下来,重起了个话头,仿佛刚刚什么都不曾发生,“算了,下次别这样了。来,问你一个世纪难题吧……”
龙依的重点从来找不准,脸上重新浮起笑容,问道:“什么叫世纪?”
“……”令狐苏一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题。我问你,我和你爹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你。”龙依指着令狐苏,似乎并不能理解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父王天天住水里,他淹不死。”
令狐苏忘记这茬了,于是改了问法:“那我和阎王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龙依歪着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令狐苏的脸色却在这短暂的思考时间里变得越来越难看——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需要想这么久!她本以为龙依会脱口而出‘灵狐姐姐’!
答案一出,令狐苏只想收回自己这愚蠢的问题,因为龙依答的是——“阎王哥哥。”
令狐苏不甘心,“为何?”
龙依的手掌一张一合,眼睛直盯着被令狐苏修复的伤口,“只有弱水才可能会淹到地府,但如果真的是弱水,阎王哥哥会死,灵狐姐姐却不会。”
令狐苏头一次听这种说法,觉得新鲜,遂问道:“这又是为何?”
“后土娘娘说,妖兽若能渡过弱水上到昆仑,便会成为山中神兽,渡不过的就只能留在人间继续做妖兽。你渡过了,所以你淹不死。”
“那你渡得过吗?”
“我也渡不过。”
哟呵!令狐苏头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心中满是得意,刚刚的不悦顿时一扫而光。
令狐苏又开始琢磨她俩成婚的事,“龙依呀,在我家那边,新婚之后都要去度蜜月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龙依真诚问道:“什么叫蜜月?”
令狐苏简单粗暴地解释:“就是甜蜜的一个月。”
龙依想了想,“我不要甜蜜的一个月,我要甜蜜的很久很久。”
“好。”令狐苏盘算着她们未来还有无穷无尽的时间,便大手笔地规划,“那我们便去将那颗后土……龙依里的所有风景都走一遍,去淌过每一条河流,去翻越每一座高峰,然后在山顶看日月星辰……”
令狐苏至今都觉得自己来容朝之后的经历像一场梦,甚至梦里都没这么刺激过。本以为自己会在人间有所作为,没曾想三十二岁便下了地府,最后倒是地府给了她永生。
无论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最大的遗憾都是没有时间好好去各地走走。虽在不同时代,但人生轨迹却惊人的相似——读书,考试,工作,再无其他。
龙依对这个提议颇有兴趣,兴奋道:“太好了!还有,等到一千八百年之后,我要和你一起去看人间的光,好想知道什么样的光会让月亮也变得黯淡。”
龙依仰起头,隔着这不见天日的地府在向上寻找,抑或说是在憧憬。令狐苏也仰起头,仿佛在无尽的晦暗中已看到前方的光亮——她嘴角浮起了笑容。
令狐苏带着龙依和自己头上被龙依创作的新发型来到大殿中时,阎王正在同雪花讲着什么,见到她们进来,阎王扑哧一声没憋住笑,雪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令狐苏能感觉到他一定也在暗暗嘲笑自己。
阎王道:“东海未来的女婿果然与常人不同,发型也如此别致。”
令狐苏白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顶着的九大坨——龙依说这是九尾狐的尾巴,令狐苏觉得这像怒放的石榴花。
再说,也没有把尾巴顶头上的啊!
令狐苏迅速避开这个话题,说道:“我来是问一下东海之事怎么安排?”
阎王:“此次婚礼会持续三日,因此要做什么只能在那三日里。到时候你想办法下到寒窟,若发现那里没有龙吾的魂魄,便用玄光术告知于我,之后的事我自会处理。”
“这么简单?”
“你下得去再说吧。”
虽然听阎王的描述这个任务并不难,但令狐苏心中仍有些担忧,“若是被龙王发现,会不会杀了我,或者取消婚礼?”
阎王:“取消婚礼应当不会,毕竟那么多宾客。”
令狐苏刚放下心,却又听到阎王无情地说:“但是可能会杀了你。”
“……”
阎王将一摞册子交给雪花,让他先出去,自己走下来到两人面前,“你不必太过担心,有地府和龙依在,至少他不会在龙宫杀你。”
在外面杀难道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令狐苏想反悔,但见阎王那张并不标致的脸,又将话噎了回去,转而说道:“上次你自己讲的,我欠的阴币一笔勾销啊!”
“可以。”阎王大器,“不过你的阴蜡铺子和舞场得抵给地府。”
“……”
所以,大器是假的,本质还是抠门……
第35章
云彩
令狐苏近来百无聊赖,于是重操旧业,回到奈何桥头给笨鬼们贴追踪符,顺便问向身旁的美人:“孟婆啊,你说成亲好吗?”
令狐苏作为一个两辈子都没成过亲的光棍,对未知的婚后生活十分好奇,尤其是对象还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想过的同性别,虽然是不同物种。
“应当不错。”孟婆自从去了一趟弱水,言语间多了几分柔媚,舀汤的手也轻巧许多,“我见那些去投胎的鬼魂,最放不下的便是家中妻子儿女,而那些孑然一身的,喝孟婆汤极为痛快,全没有一丝留恋。”
话音刚落,黄泉水中忽然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泡泡,一条青龙破水而出,溅起水花数丈,本欲过桥投胎的鬼魂都痴痴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在水雾中潜行的青龙。
难怪令狐苏一天没见到龙依,原来又下黄泉寻大神木去了,只是这回归方式太过浮夸。令狐苏心道,做个清冷傲岸的出水芙蓉不好吗?
这刚出水的野玫瑰没有落回地上,一条龙尾卷起阴风扫过地面,停在令狐苏面前,见她没反应过来,龙尾摇晃几下便缠上了令狐苏,将她带起,向地府外掠去。
“龙依,你要去哪里?”令狐苏此时正坐在龙背上,手抚过龙依身上的鳞片,如将军身上的铠甲流溢着光泽,坚硬无比,与她平日里的触感完全不同。
声音从距自己有点距离的龙头处传出,虽略带渺远,却依旧生动:“我知道什么光会让月亮黯淡了,我带你去看。”
“哦?”令狐苏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件事,顿时提起精神,“你说说看。”
龙依尚未回答,令狐苏便听见四周轰隆隆响起雷鸣,层层乌云向他们涌来,数道刺眼闪电在乌云中亮起,天际如裂开了大口子,从里面泄漏出蓝紫色的光芒。
“要下雨了。”令狐苏看着恶劣天气有些担忧,“不如……”
龙依迎风而上,速度丝毫不减,在天穹蜿蜒盘旋了几圈,软软的声音竟带着几分豪迈:“不如去云彩里!”
令狐苏抬头朝空中的电闪雷鸣看了一眼,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提议,这会去云彩里不是找劈吗?然而,令狐苏只快速地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龙依,便做出决定,“走吧。”
龙依猛的摇起龙尾,向后一拍,风变得更加狂虐,将令狐苏披在肩后的长发吹得四处乱扬,她伸手去撩遮住眼睛的头发,待再次看清时,她们已进入了一片阴雨云,身处其中,眼里尽是灰蒙蒙的迷雾。
这时,龙依才停止在云海中翻腾,令狐苏从她身上跳下来,脚踩在云朵里,紧紧牵着她——她担心龙依会在乌云中走散。
突然,一声巨响在耳畔炸裂,令狐苏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时她必须要感激自己只是一缕幽魂,否则耳膜早被震裂了。
“那是什么?”令狐苏还没缓过来,习惯性地抚着胸腔问道。
“光。”龙依坐下来,用力一拉,将令狐苏也带得坐下,“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你说的光了,是闪电对不对?它来的时候天空便没有月亮,自然会比月亮更亮。”
两人盘腿坐在云层中,四周乌云缭绕,晦暗中透着微弱青光,雷声在耳畔响起,闪电自身旁亮起,弥漫天际,龙依白腻的皮肤在电闪雷鸣中一亮一暗。暗时,只能看到高扬的下颌轮廓,亮时,甚至能看清脸上的每一寸肌理。
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薄薄眼皮外的明暗交替。
令狐苏看得出神,摇摇头,“不对,虽然它们都叫电,但是来源不太一样。”
饶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在面对人类伟大的创造力时也是一头雾水,龙依说:“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看你说的光。”
即使等不及,令狐苏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她虽然是穿来的,但是她并没有办法带着龙依穿回去。
龙依看上去有些失落,令狐苏懊恼不已,一开始便不该说这些引诱她的,现在可怎么好?
“要不我们捉谜藏吧?”令狐苏真是艺高人胆大,在这样恶劣的雷雨天气里竟然还敢如此别出心裁。
龙依一听,侧身往云彩里一钻,很快便消失在乌云里,只听到透过薄云传来的一声:“我藏好了。”
令狐苏十分头疼,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在这时候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但……
唉……令狐苏长叹了口气……
她已经在云层里穿梭了好几轮,却怎么都寻不见龙依,终于,令狐苏决定投降,对着漫无一人的空中大喊:“龙依,你出来,我要走了!”
这时,阴雾中探出一条绳状的东西,如蛇般向令狐苏游来,她下意识躲避,快速掠往高处,脚在那‘蛇’身上一蹬,本想借力将它踩下去,却被它缠住小腿,令狐苏调动修为,欲将其震碎,那‘蛇’却似游蛇般往她身上爬去,紧紧将她箍住。
令狐苏双手被缚在身侧,如同刀俎只能任人宰割,她迅速闭上眼睛,通过龙血感知龙依的位置。
半晌,她倏的睁大眼,眸光里无不透露着惊讶,因为——她感知到龙依正在附近,很近,近到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
果然,待令狐苏低下头看束缚着自己游蛇时,才发现这是龙依拿来席卷风云的——龙筋!!
令狐苏眉头撺紧,目光向四周寻觅,“龙依,你到底在干什么?”
龙依一脸粲然地从令狐苏背后走出来,看着她天真无邪道:“你就在这里,哪里都走不了。”
令狐苏隔着薄雾见到龙依,只好苦笑着央求:“我不走,我逗你玩呢,快放开我。”
“不放。”龙依仿佛发现了新玩意,盯着令狐苏的脸看了半晌,忽然走上前去捧着她的脸按下了一个吻,亲完之后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又附脸过去在她唇齿间游走了一番。
令狐苏:“……”
亲就亲呗,不至于玩这么刺激的吧,令狐苏还是第一次被人……不,被龙绑着亲。
好半天,龙依才退后,看着她一脸得意:“以前我偷跑下山,回去你就会把我捆起来吊到树上,然后放我下来的时候会在我脸上亲一下。”
“你还需要偷跑下山?”令狐苏无法理解怎会有人在面对龙依的请求时能忍心说出‘拒绝’二字。她想,如果她真的是九尾狐,一定会将小公主捧在手心,要星星不给月亮……
不过,令狐苏脑子里总没个正经,短短几个吻的时候里,令狐苏便由一根龙筋延伸出了好几种玩法,想想都觉得心痒痒,甚至不敢细细琢磨。
“对呀,你总说山下尽是妖兽,只有呆在昆仑才安全。”明明是几千年前的事,龙依淡淡说起却仿若只发生在昨日,“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在骗我,你看,我现在来了人间,根本没见到什么妖兽嘛!”
令狐苏终于听到龙依说了句九尾狐的坏话,虽然她内心觉得这样并不道德,但仍旧藏不住想跟着损几句的狡黠心思,于是顺着她说道:“这狐狸也太坏了吧。”
龙依点头,问道:“那要怎么办?”
令狐苏佯作愤愤不平,“把她也吊起来,毛拔光。”
龙依听令狐苏这么说,竟咯咯笑了起来。
在龙依的心目中,令狐即是灵狐,灵狐自己说要把自己吊起来拔毛,任谁听了都会想笑。
忽然,龙依的笑停在脸上,酒窝仿佛被上了锁,直直盯着令狐苏身后,眸光沉了下来。
令狐苏奇怪她这突然的变化,扭着脖子往她的视线处看去,却见一位身长玉立的年轻人站在云端,笑吟吟朝他们看来。
龟丞相的笑与曾经并无不同,说话仍是缓缓:“公主,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