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努力压抑着泪水，但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我嫁给他三年，这三年来，我小心翼翼扮演着一个完美妻子的角色。

    他有胃炎，每日三餐都是我精心搭配亲自做好给他送来公司。

    他有洁癖，我每天亲自带着三个阿姨打扫屋里屋外，不放过一个角落。

    他工作很累，我特地去学了按摩，学了茶艺与中医，还自学了金融管理，只希望能在生活上或者工作中帮到他哪怕一点点。

    可这些，如今却只换来他不耐烦的一句：「每天围着我转，不腻吗？」

    随后又扔下文件站起身来，冷着脸拎起西装从我身边走过：「你不腻，可我腻了。」

    在他大步走出办公室门那一刻，我像一个提线木偶终于断了羁绊，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手上的食盒掉落在地，鸽子汤染黄了白色地毯，看起来分外恶心。

    门口，女秘书看我几眼，欲言又止好半晌，才探头进来轻声说了一句：「夫人，要叫司机送你回去吗？」

    我抱着膝盖，咬着下唇，沉默不语，眼前逐渐迷糊。那种心底透凉的感觉，就像回到了我和陆予恒的新婚夜。

    那一晚，他喝得醉醺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婚房，关门后我尚来不及说一句话，他就走过来欺身压在我身上，略显粗暴地扒掉了我的婚纱，像一头困兽发泄着内心压抑许久的欲望。

    很疼，但我忍住了，因为我想，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后半生的全部。

    他给了我这辈子都不敢肖想的东西，我应该包容他，爱重他。

    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却闭着眼，柔声唤着另一个名字：「茜茜……」

    那一刻，我便像现在，如坠冰窖。

    我叫季晗，茜茜是谁？

    2

    三年前那个雨夜，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那时候我才刚大学毕业，正在实习。每晚睡前，我都会在宿舍里与姐姐季韵通电话，聊聊工作与日常。

    我们的父母在我十四岁那年就车祸去世了，之后一直是姐姐在带着我，养着我，她对我来说，与母亲无异，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可那晚，我只等来了陆予恒助理的电话，通知我马上去医院。

    等我赶到的时候，手术灯已经灭了，姐姐被白布盖着推了出来。

    陆予恒就那样出现了，将哭得不能自已的我从地上捞起来，轻轻拥进怀中，对我低声道：「别怕，我答应了你姐姐，今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他确实做到了。

    他将我安排进了陆氏集团，给了我高薪舒适的工作，还给我提供了高档公寓，甚至给我配了辆车。我的卡里每个月都会打进来五万生活费，他抽空还会电话来问我近期过得如何，有空也会来陪我吃个饭。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温馨的小时光就像是做梦一样。

    那时公司里就有人开始传，说我是陆予恒金屋藏娇的小女友。因为从来没见陆总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

    渐渐地，我从姐姐去世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开始期待每日见到陆予恒。

    可他却好似开始疏远我，偶尔在公司碰见我，还会故意装作看不见。

    我以为他是为了避嫌，直到某一天，听说他在办公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随后便去买醉，消失了一整晚，我便也找了他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当我顶着黑眼圈蓬头垢面进公司的时候，却看见他捧着一束玫瑰花，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求婚。

    我蒙了，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在众人的围观下任由他帮我套上戒指。

    随后，盛大的世纪婚礼，高定礼服与珠宝，流水一样花不完的钱，见不完的各界名流……

    我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这么一脚踏入了这个万花筒一样的上流圈子。

    也就是那时，我才听说了一个名字——楚茜茜。

    这个据说，从小就和陆予恒青梅竹马长大，任性娇蛮却又才华横溢的世家大小姐，在陆予恒向我求婚的前一天，刚刚出国深造。

    3

    「陆总刚才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走得好急，是跟夫人吵架了？」

    「啊？不会吧？夫人每天都笑盈盈地来公司送饭，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从没见她和陆总红过脸呀。」

    「啧，你们都知道什么……陆总啊，现在估计正在机场呢。都没听说吗？楚大小姐回国了。」

    「呵……那夫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好聚好散咯……」

    等门外这些女员工们离开之后，我才缓缓从隔间里走出来，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脸上的淡妆已经有些哭花了，针织裙上还有鸽子汤的污渍。

    我拿纸巾蘸了水，对着镜子一点点擦掉脸上的妆容，随后又把裙角拎起来在水里冲了冲，拧干了之后才出门去。

    外头还有好些员工，看见我都下意识低头。

    女秘书还在走廊拐角处等着我，看见我后立刻迎上来：「夫人，我送您下去吧，司机已经在等了。」

    我却盯着她：「离婚协议，什么时候拟好的？」

    「啊？」秘书愣了愣，支支吾吾道，「这，大概……三个月前吧。」

    是了，算算时间，陆予恒的确是已经有三四个月没碰过我了，在那之前，他刚去国外出了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