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绝望的看着江凌风。
我被人辱骂的时候,他默不作声。
女儿被打的时候,他无动于衷。
现在,却跑出来指责我,说我撒泼?
江凌风的脸上,毫无愧色,只是满满的嫌弃。
忽然,我后脑勺一阵钝痛。
我被打得一趔趄,倒在地上。
等我狼狈爬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刚才打我的,是江母。
她用龙头拐杖指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这种出身蛮夷的女人,就是给我们家做丫鬟都不够格。”
“破例让你做妾,算是你祖坟冒青烟了。”
“你还敢挑三拣四?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若非凌风执意娶你,我会答应让你进门?你别做梦了!”
她越说越生气,又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
女儿吓哭了。
她怕的全身发抖,可依然站在我面前,用小小的身躯护着我。
她大声冲江母喊着:“不许碰我阿娘,不许碰我阿娘。”
江凌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不忍之色。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江母说道:“母亲,白月乃是蛮夷之人,不懂礼数,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日后,我会好好管教她,不许她出门。”
他回头,恶狠狠地看向我:“快给母亲叩头,说你愿意做妾,让母亲消气。”
我咬着牙,就是不肯跪。
有家丁狠狠踹在我膝窝里,将我踹得跪在地上。
可我硬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江母冷着脸说:“果然是蛮夷,这种女子嫁进江家,也是个祸害。”
“她不愿意做妾,那倒正好,立刻滚吧,再不许她登门。”
我心中一松,拉着女儿就要离开。
可宴清欢又拦住我了。
她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满是恶毒:“你可以走,但是你的女儿,是江家血脉,她不能走。”
我一下慌了。
江母连连点头:“不错,这个孽种不能走。”
“为了凌风的名声,父女相称就不必了,她就在江家做个奴婢吧,正好学学规矩。”
宴清欢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家丁走过来,硬生生把女儿从我怀里抢走。
女儿哭的撕心裂肺,一直在叫阿娘。
我想把女儿抢回来,可是家丁下了重手,狠狠扭住我的胳膊,几乎要扭断。
我哭着跪在江母面前。
这时候,任何尊严都不重要了。
我哭着哀求道:“母亲,她也是江家血脉,怎么能做奴婢?”
江母却扬起手来,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母亲?”
我不敢再叫了。
我用力的磕头,无比虔诚的叩首:“老夫人,求你把她还给我吧。”
“我带着她隐姓埋名,离开京城,绝不会坏了江家的名声。”
江母冷笑了一声:“你也说了,这孽种有江家血脉。”
“既然如此,她就必须留在江家。”
“正好清欢有了身孕,将来生下孩子,这个孽种正好伺候主人。”
我牵着江凌风的衣角,哀声说道:“救救我们的女儿。”
可江凌风却躲开了。
我绝望的大哭起来。
宴清欢有些不快的看着我:“我刚刚有了身孕,你却在这里哭个不停。”
“莫非,你是怪我抢了凌风,故意咒我吗?”
江母恶狠狠地说道:“给我堵住她的嘴。”
立刻有家丁跑过来,抓起烂泥向我嘴里塞。
我挣扎着,忍着耻辱跪在宴清欢面前。
宴清欢捂着嘴笑了:“哎呦,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重重的磕在地砖上。
额头的鲜血,把冰冷的地砖印红了一片。
我忍耻说道:“奴婢愿意做妾室,愿意为奴为婢,侍奉少夫人。”
看着我如此卑微,宴清欢得意的笑了:“果然,你还是舍不得侯府。”
“方才百般不愿意,无非是不想做妾,想做正妻罢了。”
“借着凌风对你有几日恩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低着头说道:“少夫人英明,奴婢的心思,都瞒不过少夫人。”
“如今少夫人尚未成亲,奴婢不敢先嫁。”
“恳求少夫人,准许我带着女儿先回家。”
“等少夫人风风光光嫁进来之后,奴婢再来侍奉少夫人。”
江家人全都像是看耍猴一样看着我。
不少人议论道:“不愧是蛮夷。能像狗一样咬人,也能像狗一样低贱。”
宴清欢对江母说道:“母亲,让她先回去吧,哭哭啼啼的,碍眼的很。”
江母点了点头,对我说道:“滚吧。”
我哭着叩头:“多谢老夫人,多谢少夫人。”
我抱起女儿,一刻都不敢停留,匆匆离开了江家。
在江家门口,江凌风拦住了我。
他低声说:“今日之事,我日后自会向你解释。”
“为了你我将来,你暂且受些委屈,不许再胡闹了。”
“你要记得,我只爱你一个。”
我恭恭敬敬的低头:“是,江大人。”
江凌风神色一顿,随后变得极不耐烦:“白月,你这样阴阳怪气,是想指责我吗?”
我低着头,不肯说话。
江凌风冷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女儿叫了一声:“阿爹。”
她明明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却又张着手,想要江凌风抱抱。
然而,江凌风却推开了女儿:“你们先回去,我今日忙完之后,自然去找你们。”
他急匆匆走了。
我抱着女儿,回到了那座小小的宅院。
女儿彻夜未眠,一直在等着他。
可他,始终没有出现。
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女儿从期盼,变成了失落。
她年纪虽小,却也明白,在水西疼爱她的阿爹,已经变了。
她再也没有哭闹过,没有再央求我带她见江凌风。
有一日,她对我说:“阿娘,我想回家。”
我顿时泪流满面。
这个小小的人,她也知道,京城没有我们的家。
是阿娘无能,让你受了如此多的委屈。
商贾离京的日子到了,恰好那一天,也是江凌风大婚的日子。
临走的时候,我将所有用过的东西,付之一炬。
想了想,我又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墙上写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