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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他嗤笑一声,并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少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出身贫贱,高门大户中深闺妇人的手段倒是无师自通。」
又鄙夷的撇我一眼,「一只镯子不过死物,你都要护着,当真舍得离开我吗」
「有什么话你只对我说,别为难......」
我打断他的话,「你在怕什么就算长夜漫漫,一个女子能对另一个姑娘做什么反倒是你,若只是保护一个朋友,若还像从前一样一样敬重她,就该站在船头,而非进入船舱与她同榻而卧。」
「你也知道男女有别,所以你绝不会轻易进入未婚嫁的女子闺房,但你刚刚还在里面为她画眉。到底是谁不尊重覃姑娘,谁捏着几两碎银想拽下天梯,谁扯着大旗揣着龌龊心思」
陈净远怔住,涨红了脸指着我却没说出话来。
我没再理他,和覃闻琪走进船舱。
室内烛火微摇,满是暧昧气息。我拉开窗子,清新的空气被微凉的风送进来,总算吹散一些心里的阴霾,我长舒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平铺在桌案上。
这是今早她托人请我时带来的。
在这之前,我从不给官妓画私房画,这是我的规矩。
风尘女子本就艰难,这些因为家族获罪而被无辜牵累的姑娘更是永不能赎身。花船即地狱。我不是神,救不了他们。我是个人,不愿入地狱。
不愿目睹一张张绝望的脸空洞麻木的说着讨好的话。
这太残忍。
可覃闻琪给了我一个必须来的理由。
昔年她还是高门贵女,丹青妙笔名动京都。我十五岁生辰那日请了些闺中密友来游湖,多喝了几杯竟睡着了。别人都笑我的憨态,只有她还在安心作画。
满天星河洒进水里,融进点点波光,一只小船轻轻晃动,一个少女睡得正酣,似乎做了一个很美的梦,眉眼都带着笑意。
她画的是我。
再看书案的画纸,粗劣而带着风尘之地的脂粉香气。漫天星光如同利刃砸下,瞬间淹没在漆黑渗人的无边苦海里,船身剧烈摇晃,女子看不清容貌,痛苦却如同在画纸上生根,我只看一眼便觉得窒息。
她画的是自己。
从覃家没落开始,苦难已经成型。好在,我很快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马上,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