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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叫你来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这男人的真面目,」她苦笑着摇头,「虽然伤人,但早些拔出祸患总是好事。陈净远今日对我说了一番痴情话,若放在从前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一顿。」
「可现在不行了。我不能得罪他。」
「没关系。」我握着她的手,看她从前丰腴的脸颊已经眼眶凹陷,「宽心些吧,我的银子差不多可以撑一个月,这段日子,你都不必接别的客人,好好修养。」
「不,别做这样的傻事,否则我会后悔今日叫你来。妹妹,你们和离之后,他尚能回陈家。可你,孤苦无依,得多存些银钱傍身才行。实在不该再进我的花船。」
她断然拒绝,「官妓非死,永无自由。你保我一时,却保不了我一世。我既然当时没有自尽,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我不会想不开,你放心吧。」
我相信她会好好活着,可我不能把她留在这儿,我已经找了她很久,不管前路再艰难,都不会放弃她。
「闻琪,我虽护不了你,但杜丞相可以。我这就回京找他,一定让你离开这里。」
「绝对不行,」她脸色灰白,「你已经不是相府大小姐了。回去,会死的。」
夜色深深,我才回了家。
烛火还亮着,陈净远在等我。「这时候才回来,你也不嫌丢人。」
「夫君都能上花船,我一个姑娘家,聊聊天而已,这两个字实在不敢当。」我摘下镯子扔在桌案上,自顾自研磨,「和离书我来写,你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随你怎么处置,只要不给闻琪。」
「你果然舍不下我,」他的状态松弛下来,半靠在椅背上,不屑的看着我,「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你认个错,我便不与你计较。要是还拿乔等我哄你,出了这个门儿,假戏也做真了。」
他到现在还是以为我和离是逼他回家的手段。
可惜了,我从小就是硬骨头,不会妥协。不忠的男人,无论曾经多好,现在,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