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五天傍晚,这一周母亲曾多次联系了我多次却是无果,等我醒来后第一时间再打过去时,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你爸快死了,他的脑瘤是恶性的,这儿的医生说做不了手术。”
于是刚清醒的我就拖着病躯去找了陆宁,此时陆宁正在书房内办公,我敲敲门后却一直等不到回应,无奈之下咬咬牙闯了进来。
书房内只留了书桌上一盏小台灯,黑暗中这微弱的光只照亮了桌前的一小块儿区域,还有一旁陆宁的半张侧脸。
只见他神色隐在暗处晦暗不明,视线落在了手中的一沓资料文件上,他看的入迷,在我闯入书房时还在低头研究那份文件。
我顺势一瞥,在那份文件上隐约看见杨木瑶的名字。
再次站到这间房间中,回忆涌上心头,上一次也是在这个位置,乞求陆宁收留自己和孩子,屈辱感再次笼罩袭来,冷意从骨头缝隙钻入,让我打了一个冷战。
忍着从心底升起的颤意,我看向陆宁,关上房门后转身在陆宁身前跪下。
“我求求你,能不能救救我父亲?”
“你父亲?”
陆宁摘下金边眼镜随手一扔,冷冷笑了一声。
“我父亲现在病危躺在医院,是恶性肿瘤,医生说想要我父亲活,除非请脑肿瘤科最好的医生出手,给他做手术,当时那个人很难约到手术,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我跪在陆宁身前,以最卑微的姿态恳求。
泪水从脸颊上划过,滴落在地毯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宁曲起手指抬高我的下巴,目光一寸一寸地在我的脸上游离,我无处可逃,僵硬着身躯任由他打量。
“我不做赔本的交易。”
短短一句话,由陆宁口中说出,仿佛夹杂了寒冬的雨雪令人刺骨。
让我想起怀着女儿从阳台跳下的那个夜晚,或者是那无数个等待失踪的陆宁下落的无数个夜晚。
我跪坐在地上愣神思考了很久陆宁的话中之意。
我回到陆家的第一晚就已经和陆宁签个合约,我能给的都给了陆宁,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还有什么能拿来交易?
我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却又不愿放弃这个能够救我父亲命的机会。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
“你父亲名下的城西陈安路135号的那栋别墅。”
陆宁顿了一下,眼眸微微垂下,随口加了一句,“还有你父亲手中最宝贵的A国那条生产线的所有信息和资源,我全都要。”
“只要能够救父亲的命,任何钱财我都可以给你。”
我抬头与陆宁对视,承诺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转让合同递到他面前。
正当我要起身时,陆宁抬手压住我的肩膀,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嗓音再次响起。
“没那么简单,还有一件事情。”
“我要和杨木瑶订婚了,缺个人办订婚宴,”陆宁将桌上原先放着的文件轻轻拿起,扔到我的怀中,“要不,你来?”
我想想病床上的父亲,没有一丝拒绝的勇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双臂收紧,将胸前的文件向心口挤压,试图通过这种姿势忍耐住从心口处呕上来的酸苦。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陆宁的表情瞬间凝固,面容可怖狰狞地看向我,似乎我说出来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等着。”
陆宁突如其来的怒火令我惴惴不安,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误会陆宁是在吃醋,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些明白了,陆宁现在不爱我了,只有我自己还对陆宁念念不忘。
我从书房退出来,急着去办理房屋转让合同。
“城西陈安路135号”我也曾调查过,这里是陆宁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在父亲与安父事业上斗争失败之前,陆宁就一直在这栋别墅中出生,成长,生活并体会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直到他父亲破产后跳楼自杀,陆宁的母亲不久也随之而去,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陆宁就这样被赶了出去,在各个不同的亲戚家寄养,颠沛流离。
这栋房子最终上落在了我父亲手中,甚至在我和陆宁结婚时,差一点儿成为我和陆宁的婚房。
父亲曾经到底做了些什么,是否伤害了陆宁的父母,我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如果陆宁要向我父亲寻仇的话,我上一定要站起来挡在我父亲前面的。
来不及悲伤自己可悲的婚姻,我抓紧时间拿着钱去医院和母亲碰面,这次父亲的病十万火急,必须赶紧安排手术。
我在医院马不停蹄地奔波,将父亲转入陆宁安排好的医院,再和医生敲定父亲的手术时间。
等我将父亲的手术安顿的差不多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这时发生了令我几乎发疯的事情。
我的女儿不见了!
我回到家中先是一如既往脱去外衣,洗手换装,生怕将医院的病菌带回家传染给女儿。
小婴儿本就免疫力低下,女儿还患有重病,更需要精细的照料。
只是当我面带微笑地推开门时,见到的不是小天使一样的女儿,只有空空如也的房间。
我愣住了一秒,立刻转身先是去求助陈姐,平时都是陈姐会帮忙照料女儿的,然而今天陈姐也消失不见了。
我焦急地去挨个儿询问旁人,大家都说不知道。
仅仅外出三个小时,我的女儿就消失不见了,我的情绪近乎崩溃边缘。
我拿出手机正准备报警,却又下意识点开了电话簿,手指停留在陆宁的名字上。
我举起手机,看着通讯界面上显示的号码,却又迟迟不敢按下,看着手机页面渐渐暗下,我的脑中胡乱交织着各种念头。
突然手机屏幕又闪现光亮,随后震动响起铃声,正是陆宁的电话打了进来,我还以为是自己恍惚之中打出去的电话,下意识地按下了接通的绿色按钮。
“十分钟后出门,我们去民政局,带上你的证件!”
陆宁在电话那头一句话交代完就要挂断电话,我急急忙忙喊住他。
“等一下,陆宁!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陆宁没有丝毫的意外,依旧十分冷静地回我:“在我手里,不会少一根毫毛。”
随后立即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