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什么情况
我做出似乎要开窍的表情:“此话有理。但真如夫君所说,穷书生要娶千金是图谋不轨,那普通女子嫁给高门大户屡见不鲜,又是为何?”
他略加思考,笑道:“自然也是有利可图,一家之主富贵她也总能沾上些光。男子娶妻是要凌驾其上,贵门当然不许;女子嫁人只是换了庇护,无可厚非。”
“我不这么想。大抵是女子更敢于追求所爱,富有贫穷都不怕。你们男人总是利字当头,才只看到金钱,从不为情所困。”我佯装生气。
江宁予还是笑:“卿卿,你这话传出去,可要叫天下人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夫君不生我气就好。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他道:“当然不对。男女都是人,哪有那么多为爱所困的,总有一些图谋......”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段话叫他想起一个人来。
我却知道这话题已经转移成功,今夜一箭双雕,我与冬青之间的天平终于悄悄倾斜。
我添油加醋:“可你看府上的小姨娘冬青,不就从贫贱之日一直跟着夫君,从不索求什么吗?你看我,薛太傅位高权重,我不也下嫁与你,甘之如饴吗?”
鬼才甘之如饴,我哄他哄完,回头在佛前又要多告一声罪过。
江宁予终于意识到,冬青自从入府为妾,除了所谓“大权”就再也没有索求过任何东西。
而连此小小权力也早被收回,她不吵不闹,温吞地忍了这口气。
至于她从前自己经营的那个听曲喝茶的小铺子,早就因为想不开招惹我薛家关门大吉。
她什么也不求,连见不到江宁予都不闹腾,是图什么呢?
从前她图江宁予给她的权势开店,而今呢?
江宁予聊不下去话本了:“卿卿,府上一切都还好吗?”
我做出懵然无知的表情:“都好啊,礼物补了,要采买的东西我也叫赵三去买了,只是太晚可能来不及,也需要找我爹借点,才好过冬也说不定。”
我母亲提前备下的东西,以薛太傅的名义送出来,他又会更感激我爹三分。
唉,出门在外,不是爹好使就是表弟好使,想输都难。
江宁予却注意到别的,越发警惕:“管账那个赵三?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吧......我只叫他加紧采购,没问过账目,想等年底几日再清算呢。”
“佟总管呢?先前阿青有疏漏的时候,他就没提醒,你回来以后他没有和你说起什么麻烦?”
“没有,”我摇头,“他说府上并无大事,只是小姨娘不熟练,因此有些忘事而已。”
江宁予“腾”的站了起来。
他刚回来时,一心都在病重撒娇的冬青身上,又把冬青当小姑娘看,故而不放在心上,以为她是不懂事。
而今摆正心态一瞧,这小妮子连管钱的人都敢动,而且没有和他知会一声,是天大的错。
佟总管闷声不说,连赵三被换也不阻止、不上报,他终于回过神了。
这不是处置下人的礼数小事,赵三离岗、总管纵容,他府上有人偷到自己家来了。
“卿卿,我得先去处理点别的事了,你早些休息。”
我微笑点头:“好啊,夫君也不要太劳累了。”
恰逢此辣手摧花好时候,谁舍得休息?我叫春莺去偷听冬青院里的墙角。
要是被问起,就说夫人要今年头场雪融了泡茶吃,她正在府上找合适的地方放碗收。
做了个样子洗漱熄灯休息,我躺在床上等春莺的消息。
可惜近日劳累,又和江宁予虚与委蛇许久,夜深不见她回来,还是困得睡过去了。
梦里,似乎有人轻抚过我的脸。
第二日一早,我刚一睁眼就见到春莺。
“昨晚什么情况?”我一边被她伺候着起来,一边问。
春莺却哼了一声:“这小姨娘真是诡计多端,昨晚被侯爷一凶,口吐鲜血晕过去了。”
“她倒是会讨饶。我倒要看看,小姨娘这副身子骨,能拿来扛几次过错。”
我们说着话,小厨房送来了早点。一碗热粥,一份金丝卷饼。
我瞧见卷饼上一点雪白,道:“外面真下雪了?”
春莺这才笑了:“是啊,昨夜果真大雪,冬青在雪里跪着挨骂了半宿,她又是哭又是求的,听着可解恨了!”
“也难怪她吐血晕倒,冬天的日头低下都能晒出毛病,这一见了雪,只怕一病不起了。”
多想无益,我还要去瞧瞧府上库房的冬日用度有没有备好,其实明年春季的都该提前备下。
春莺打伞跟上我,还没走几步,撞见江宁予。
他似乎没睡好,脸色奇差,表情也很是严肃,见到我,勉强笑笑。
“卿卿,昨夜大雪可有冻着?”
我还没开口,春莺替我呛了回去:“炭也不足,棉被也薄,上哪求暖气儿去?而今连夫人的暖炉都快供不起了,也不知有没有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