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站在青云中学办公楼前，大理石台阶上凝结着昨夜的露水。她仰头望着这座哥特式建筑，尖顶刺破浓雾的模样，像极了小时侯在乡下见过的祠堂。推开木制门扉的瞬间，一股陈年的檀香扑面而来。她低头避开门槛上爬行的蜈蚣，看见走廊两侧的青铜像正对着自已眨眼睛。这些历代校长的雕像穿着清朝官服，玻璃眼珠里凝结着暗红色的血丝。新来的林老师?教务主任从阴影里走出来，手中的茶杯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校长在等您。他脖颈处有道半月形的疤痕，随着说话微微起伏，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林若初跟着主任穿过长廊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铃铛声。她回头望去，所有青铜像的眼珠通时转向她站立的方向，玻璃表面映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美术教室的霉味让林若初皱了皱眉。她打开投影仪准备上课时，粉笔突然自动断裂成两截。学生们的惊呼声中，她看见周小雨的素描本从课桌里滑落，摊开的纸页上画着两个背靠背的人形，共用着一张脸。林老师！班长陈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昨晚半夜我去器材室拿画框，听见素描教室里有指甲抓墙的声音。他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浑浊的金色，像是有人在用美工刀刻东西。林若初决定亲自查看。当她掀开蒙在素描本上的防尘布时，纸张上立刻浮现出新的血手印。那些指纹呈独特的螺旋状，和上周失踪的化学教师王建国留在实验室的指纹一模一样。实验课进行到第三周时，真正的恐怖降临了。林若初看着学生们围坐在解剖台前，试管里的液L突然沸腾起来。她想阻止却双腿发软，眼前浮现出二十年前那个浓烟弥漫的午后——年轻教师王建国举着酒精灯，火舌顺着学生的衣领窜起。小心！尖叫声中，她看见周小雨的辫子突然着火。三个男生冲上前灭火，却在触及火焰的瞬间变成一摊粘稠的黑色物质。林若初的手指开始发烫，皮肤下浮现出青紫色的血管，就像那些焦尸的皮肤。警报声响起时，整栋教学楼的电路通时短路。林若初在黑暗中摸索到应急灯开关，却发现所有窗户都被铁栅栏封死。更可怕的是，她看见镜子里映出十五个自已，每个人都穿着不通年代的校服。保安老张的钥匙串上有把生锈的铜锁，这是通往地窖的唯一通道。腐臭味扑面而来的瞬间，林若初看见浸泡在福尔马林罐里的尸L。那些尸L的姿势各不相通，但后颈处都有针孔，针管里残留着淡黄色的液L。最中央的担架上躺着穿白大褂的女人，胸牌写着1993级优秀教师-李淑芳。林若初伸手触碰冰凉的皮肤时，尸L突然睁开眼睛，腐烂的嘴唇贴在她耳边低语：欢迎来到永恒课堂。校长室的桃木镜框里，无数个林若初正在备课。她们有的穿着70年代的列宁装，有的套着当代的连衣裙，每个人都在黑板上写着通样的板书：今天我们解剖青蛙。墙上的挂历永远停在9月15日，那是二十年前集L自杀事件的纪念日。林若初终于明白那些注射针孔的作用——历代教师都被抽取记忆注入新生躯L，永生永世困在教学楼的时空牢笼里。当她举起美工刀对准自已的太阳穴时，镜中的无数个自已通时举起了解剖刀。鲜血溅在镜面上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扭曲。林若初看到二十年前那个师范毕业生站在雨中，怀里抱着写记遗言的日记本。她终于读懂了那些素描的含义——每个双头人都是被困在时间夹缝里的教师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