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满怀心事的少女来到江城火车站。
她拖着红色行李箱,略过琳琅满目的特产店,只身闯入陌生的街道与人潮。
她以为这次赴约会是一次新生。
江风无情地贯穿了宏大的城市。
清晨,市区的紫沙湖地铁站工地里突然传出骚动。
一辆挖掘机无措地停在新挖的坑洞前,安全员一手指着空中的铲斗,一手拿着对讲机指挥驾驶员暂缓施工。
铲斗里满是黄褐色的泥土与石块,其间夹杂着一个腐败褪色的编织袋。
编织袋侧面漏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和土屑一起掉落在地上。
安全员靠近了,用脚拨弄了一下,发现那赫然是一截发黑的人手骨。
那手骨小小的,五根指头狰狞地蜷缩着,仿佛拼命想要抓住什么。
安全员倒吸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工地立刻停工,项目负责人拨打了110报警。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闻警出动。
他们到达现场时,当地派出所的几名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戎线。
副大队长兼刑事技术室侦察室主任的沈星潼带着几名法医首先开始了现场勘探。
五十九岁的老刑警老周矫健地跃过警戒线,蹲在了发现尸骸的泥土堆边。
青年刑警向东问完笔录,小跑着也来到老周身旁蹲下。
向东习惯性地喊了一句:“周队……”
老周回头瞪了他一眼。
向东改口:“师父!师父,这么深的地下居然会挖出尸体,这里会不会是以前埋死人的坟地?”
老周戴着手套的手从泥土堆上捡起了一块似是编织袋的碎片。
“谁家死了人用编织袋装啊?”说着,又瞪了他一眼。向东尴尬地蹲了下来,开始检查着面前挖开的一条沟,突然,他有些惊喜地从泥土堆里检出了一根烟头,递向老周。
老周瞄了一眼,说:“这烟嘴还是新的,明显是工地上的民工随手扔的。去,到抓斗上看看,有不有什么遗留的东西。向东抬头。——只见挖掘机的抓头正昂头指点向空中。向东有些尴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上不去?你不是干过特战队员吗?”
老周“将军”似地跟了一句。
向东闻言,身子一晃,已经快步来到挖掘机边,伸手一攀,上了驾使室。
老周赞许地看了一眼,又蹲了下来。但是,他锐利的目光却扫向了那几名现场法医。
只见沈星潼站在泥水中,十分小心地捞起了又一块似是骨头的东西,装进特证袋中,又小心交给边上的一名警察。
接过物证袋的警察立马贴上标签,闪光灯一亮,另一名警察将物证取出点拍摄了下来。
江城市局刑事技术室里。
那具从工地带回沾满泥土的尸骨慢慢拼接在解剖台上。
骨头中间有一个腐败的双肩背包,沈星潼将它取出,交给助手小曲。
每一个步骤都十分精细——
摄影员不同角度拍着照片。
担任记录的民警登记着每一个细节;
沈星潼的助理年轻的法医小曲,小心地将碎乱的编织袋和一些小物件分类装进一个个塑料袋中。
沈星潼用镊子小心地将书包上一小块似是商标的碎片,举起,在灯下观看。
沈星潼在她毕业那年,公安部门了更及时破案,锁定证据,将刑事法医等技术侦察力量下沉到基层,到现场第一线办案。
她恰逢其时,到刑警支队后,连续参与了多起重案的侦破,获得好评,已牢牢在重案大队立足,担当重任。
次日的案情分析会上,气氛十分凝重。
沈星潼神色凝重地走到白板前。
老周坐在办公桌前,拿出一支烟,刚想往嘴里塞,又放在桌子上。“地铁18号线紫沙湖站工地发现的死者经初步尸检,身长大约在110到120厘米之间,男性,根据骨骺愈合,颅骨发育和恒牙的生长情况,推断年龄大约在六岁左右……”说着,沈星潼看向老周。老周站了起来,他的手将桌上的烟又摸了起来,夹在手指上。
沈星潼补充道:……还是个孩子。
“确认是他杀吗?”
沈星潼点头。
“死者的颈椎与舌骨骨折,初步判定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被人掐死的。”
助理小曲对着检验案卷念道。
“这什么人,能对孩子下手!”
向东愤慨地说道。
“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根据骨骺和骨干外层疏松状况,死亡时间超过15年以上,DNA检测会非常困难。
小曲举起一张照片,又说道。
”“别说是15年,就是20年,30年前的案子,我们也要拿下。”
说着,他本能地指挥着——
“向东,你带一组去紫沙湖周边几个街道派出所,将近15年,不,近20年的失踪儿童的案子都给我摸清。赵小青,你去市局档案室查一下有不有相关的案子。”
向东:是,师父。
老周突然有些尴尬。
沈星潼走上一步,对大家说:“这个案子前期大家按老周同志的安排先动起来。”
众人纷纷急步出门。
老周不回话,扔掉手中的烟,从桌上拿起了帽子,戴上,回身,平静地对沈星潼说:“沈队,在杨大队没有回来之前,重案大队归你领导,我听你安排!”
“老周,我只是一个法医,破案的具体工作还是需要依靠你才行。”
“哼!”
老周反应很冷漠,他也冲了出去。
办案中心只剩下了沈星潼和尴尬的小曲。
“联系一下殷教授,看看政法大学的司法鉴定中心能不能帮我们快速提取这孩子的DNA。”
沈星潼淡然地说道。
这时,一名警服上套着白大褂的民警走进来。
“沈队,你要的检验报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