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叶又打了个喷嚏。
她疑心昨晚的风是不是把人吹感冒了，吸吸鼻子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权景柏骚扰他，要和他撒娇。
后者没接。
不过也正常，宁小叶的电话，权景柏十个里面能接两个就不错了。
宁小叶低头看自己胳膊上还没消的荨麻疹，笑了笑将电话收起来了。
赵茜指定了地方让她过去道歉，在市郊的高尔夫俱乐部，风景好，平常富家子弟都爱过去解闷。
但今天是用她宁小叶解闷。
赵茜身边簇拥着几个她的好姐妹，得意的从鼻子出气道：“呦，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陈家的私生女，早八百年应该为奴作婢的庶出小姐吗？”
宁小叶在心里大骂赵茜，诅咒她一万种死法，面上也只能假笑：“昨天是我错了，我道歉。”
赵茜一只眼乌肿着，鼻子玻尿酸都被打歪了，一张脸上满是怒气：“你不会以为道歉就是说两句话吧？”
宁小叶低眉垂眼：“你想怎么办？”
早些年，在宁小叶母亲宁秋没沉迷整容前，毒舌媒体也夸过宁秋是“百分百天然玉女”。
宁小叶其实很像母亲，从小就是美人坯子，长大了干脆出落成一个祸水，身段玲珑，眼底眉梢都是习惯撒娇的媚意。
她穿的是最新季的成衣，看起来很像朵富贵花。
很招人恨。
赵茜尤为恨她，做一个风光的私生女很招人恨，跟在权三爷身边，狗仗人势更招人恨。
她抿了唇笑，压住些兴奋：“给我跪下磕头，说以后不敢了。”
宁小叶还没听完话就要翻脸，她方转身要走，又听赵茜身边的人道：“装什么啊？又不是没跪过！”
“就你跪下来那视频，我们到现在还能看——”
“哭得好惨哦，里面还有大明星呢。”
“对呀！我们是不是可以卖给媒体啊？昔年玉女——”
宁小叶回首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上去，她粗鲁惯了，一手拽住说话人的头发，啪啪啪又是几个大嘴巴子。
“放你妈的屁！”
几个贵小姐大惊失色，似乎没想到疯狗还会咬人，赵茜更是吓了一跳，但她预先有准备，待客室的投影一下子被打开。
熟悉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道歉，我们错了，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她还小...”
“妈，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求求你姐姐，放过我和妈妈...”
宁小叶脑子里面的弦断了。
等苏秘书带着人赶到，她已经把投影砸了，白幕扯裂，几个哭天喊地的女人都领了嘴巴子，哭得像满屋子鸭子乱叫。
宁小叶反倒笑了，对着面色震惊的苏秘书道：“我道完歉了，她们不接受就是她们的事情。”
她脸上身上其实也被长长的杏仁美甲抓了个正着，留下几道血口子。
苏秘书看看宁小叶，又看哭天喊地的赵小姐，精明能干的脑子也一时转不动了。
宁小叶趁此时机溜之大吉。
她火气过去，后知后觉的害怕，知道这次算是犯了大错，毕竟除却赵家的，还有沈家的，季家的...
不过也没关系，陈珂还需要她的血，权景柏总不能生气之下把她沉江了。
宁小叶抹了把脸，都是冷汗，还有些血。
她站在俱乐部门口打车，一摸手机没带手机，只好报了母亲的地址。
宁秋大部分时间住在整容医院，小部分时间住在疗养院，治疗她的强迫性障碍。
她的病是因为好几次被强迫潜规则得的。
宁小叶运气好，这次人在疗养院，认识她的护士代付了车费，领她去看宁秋。
后者正在打麻将，看见她来了，皱眉问道：“囡囡脸怎么了？”
宁小叶坐在她身边，笑笑道：“没事。”
宁秋整的很憔悴，看不太出来年轻时候的样子，但身上的气味还是熟悉的，宁小叶就这样靠着她，看她打麻将。
她吸吸鼻子，问宁秋道：“妈，能不再整了吗？”
宁秋这时候没发病，笑呵呵道：“妈老了，还整什么整？你说胡话了吧？”
宁小叶点头：“对不起，我说胡话了。”
她只看了一个多小时。
权家在江城一手遮天，找到她也只用一个小时。苏秘书皮笑肉不笑地带着两个保镖，“请”她赶紧上车。
宁秋道：“他们是谁啊？”
宁小叶只攥了攥她的手，自言自语道：“没事，妈，我保护你。”
她上了车，没见到权景柏，直接又被押回俱乐部。赵茜等人已经包扎过了，虎视眈眈地等着。
苏秘书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权总说，不要打她的脸和身体，哪里打的人，就打哪里。”
而后有人送了一只戒尺过去。
权景柏会议结束，听人汇报，说戒尺折了两根，宁小姐手被打得出血裂开，可能会留疤。
男人问道：“她哭了吗？”
跟在他身边的宋秘书是新人，斟酌道：“...据说一开始哭得很厉害，后来就没哭了。”
正常人只有被打得越疼哭得越严重的，倒过来的原因权景柏也能猜到，是觉得哭没用了吧。
男人道：“不能留疤。”
他如此吩咐。
宁小叶两只手肿成猪蹄一样，好不容易包扎好了，又被推进手术室，因为权景柏吩咐，所以苏秘书请了专门的美容科医生来。
重新包扎又缝合。
宁小叶对麻药不耐受，痛得在轮椅里打颤，牙把唇咬出血来。她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始终未叫停。
叫停也没人理会。
等推着从手术室出来，在病房里头，她看见权景柏正在抽烟。似乎是听到她进来的声音，男人烟灭了。
宁小叶心里委屈，凑近了直直靠在他怀里，嗅人身上的松香味，这是宁小叶给他买的香水，带了些藏红花和檀木味道。
很浓烈。
她的眼泪晕在男人的衬衫上，权景柏道：“知道错了？”
宁小叶没说话。
男人道：“视频已经叫人处理过了，不会再有。”
宁小叶抬头，心想权景柏真叫人讨厌的。
恨一个人，是很投入精力的事情，投入太多精力，搞不好就要爱上了。
宁小叶只是亲他的侧颈下头，像猫舔毛似的。
权景柏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挑眉：“还能做？”
宁小叶谄媚道：“避开手就行。”
她谄媚完了，不用主动，就有一只手伸进略大的病号服里面。
宁小叶心想，还没有这种PLAY呢。
权景柏的指节很粗，指腹上似乎有茧子，偶尔叫人不太舒服，他的嗓音低沉，悬在女人头上，“想要什么？”
宁小叶哼气，“...把视频传给赵茜的人，是谁？”
其实不用权景柏回答，宁小叶知道。
是陈珂。
她拍的，她最有备份了。
那只手抽出来，宁小叶在黑暗中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飞快道：“给我买辆车吧。”
但权景柏一定清楚答案，也一定不在乎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