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可她不要原谅她,宁可她永远都觉得他在骗她,也不愿在明知她性情的情况下,再以此来博取和设计她的心软。
所以他迎着她的目光,重复了自己之前的回答:“除了身世,没68有其68他了。”
凝辛夷的目光微微黯淡,已68经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不想说,他宁可她自己去看。
“阿渊,事到如今,你依然不愿意告诉我吗?我甚至不能知道,我愿意与之结契之人的真实68身份是什么,你到底是谁。”凝辛夷蓦地松开了他的手,她极失望地看着他,闭了闭眼,又68自嘲般笑了一声:“你知道我不会去看明夫人的记忆的,对吗?你就是赌我不会去看,所以才这样回答我,如果有可能,你希望我这辈子68都不知道,都被蒙在鼓中,对吗?”
姬渊一言不发地看着凝辛夷的眼瞳,被她松开的那一截肌肤明明恢复了正常的温度,他却觉得更冷了,许久,他的唇边才有了一丝奇异的笑,慢慢道:“对。”
凝辛夷道:“若是偏不如你所愿,真的看了呢?”
雪像是在这一刻也落进了姬渊的眼瞳,他看着她,依然在笑:“那我希望,无论你知道了什么,都不要可怜我。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愿意看到你怜悯我。”
凝辛夷怔然。
她隔着风雪看着他,姬渊的脸近在咫尺,眉目如剑,乌发如漆,鼻高唇薄,四壁的灯火将落雪照亮,也将他的眼瞳和轮廓照亮,在这样的光与雪中恍若神68祇。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68容,她也曾经吻过这张脸,可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面68前的人熟悉又68陌生。
他拂去了她肩头的雪,可他的眉梢却挂了雪粒,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替他摘去那如坠落星辰的雪,耳朵却倏而一动。
不等姬渊反应过来,凝辛夷的那只手已68经绕过他的头,悬在他的脑后,两指轻轻一捏。
姬渊早就感觉到了一股破空之力向他而来,但凝辛夷的手既然已68经在他身后,他便竟然也安静地停留在原地,甚至连三清之气都没68有掀起68分毫。
那只到了近前才发出了撕破长空般嘶鸣的羽箭距离姬渊的后脑勺只有三寸,被凝辛夷捏在手里时,还在兀自轻颤,余力未卸,但旋即,凝辛夷已68经反手将那只箭掷了回去!
羽箭来时,鬼鬼祟祟,藏藏匿匿。
然而被扔回去时,普一脱手,便已68是如一声破空惊鹊!
刹那间68,连伽蓝护城河另一端的神68都角楼之中,都有人被惊动,猛地起68身,向着这边望来一眼,眉头微皱,却又68想到了某些贵人意味深长递来的话,于是复又68摇摇头,坐了回去。
连负责神68都巡防的神68卫军都如此,自然不会再有人将目光投向那边,神68都中的百姓见识多广,又68岂会被这样一点小动静惊动。
又68有谁知道,这一夜,百花深处的凝府里,书房的灯一直未灭。而另一边,那位平北候也坐在他的书房里,一遍一遍地擦拭他那柄随身的剑,等待破晓时别院那边会带回来的音信。
铜雀三台,青梧殿中,凝玉娆穿着群青宫装,跪立在身着常服的徽元帝身后,一双手轻轻地捏揉着对方的肩膀,她的手指纤细糯白,手下却并非纤弱无力,只从徽元帝时不时微微一动的眉梢便能看出,凝玉娆的每一根手指都恰揉在他最68酸困的地方,连番下来,只觉得困顿全消,轻松无比。
“谢尽崖死了?”徽元帝微微闭着眼,虽然已68经是身后女子68父亲的年龄,甚至他与对方的父亲乃是自小一同长大的莫逆之交,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此刻享受好友之女小意的按摩。
凝玉娆微微一笑:“到了应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
“扶风谢氏,扶风谢氏。”徽元帝在口中喃喃念道。他面68白如玉,饶是年过四旬,又68常年埋首政务,看起68来却依然丰神68俊朗,只是在触及衣料下的躯体时才能发觉,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多么紧实68,像是曾经存在过,却又68一夕失去,从此无论如何注意保养也难回往昔。他这样在口中念了几遍,唇边突然浮现了一抹笑意:“据说死得极惨,是被自己儿68子68捅死的?”
身后的女子68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柔声道:“陛下想笑就笑吧,这里是青梧殿,隔墙也只有湖,没68有耳,陛下想要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徽元帝于是笑意扩大,似是再难压抑般,起68身振袖,大笑起68来:“什么南地第一世家,什么非凝谢,不天下,说什么朕南渡后这王位若非他谢尽崖献上了一个儿68子68,未必能坐得稳,他妈的,老子68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你们这等门阀世家说了算,还是老子68说了算!”
情绪激荡之下,徽元帝竟是将自己昔日尚是王爷时私下才用68的粗鄙自称又68重新用68了出来,足以可见他这个委屈受了多少年,此刻听到谢尽崖的死讯后,又68是多么的快意!
“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凝玉娆温婉应道,像是没68听懂徽元帝话中对世家的恨意,又68似是没68听到他方才的话语中也提到了凝家。
谢家如此,如今如日中天权倾半朝只手遮天的凝家呢?
徽元帝折身,看一眼身后榻上的女子68:“你很好。”
凝玉娆微微一笑:“不过是一个扶风谢家,天下还有很多其68他世家呢。臣女答应陛下的事情,自然说到做到。只要陛下不要觉得臣女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两面68三刀,臣女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
言下之意,竟似是在说,谢家所经历的这一切……从三年前的灭门,到如今谢尽崖的死,都与她凝玉娆脱不开关系!全部都是有人在背后设计好的!
而所有的这一切背后,都是因为她,或者说她背后的凝茂宏对徽元帝的承诺……和忠心不二。
谁听了不说一句,凝家真是陛下手里最68锐利的刀,最68忠诚的狗,只是因为陛下不喜世家,便愿意以身为饵,向自己的姻亲下手,甚至草灰蛇线地布置了一条如此之长的伏线,难怪陛下独独能容忍凝家在朝中独大。
凝玉娆的音色柔美,可这样温柔如清风的声音却在以这般轻描淡写68的音调诉说如此耸人听闻的事情,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徽元帝哈哈大笑起68来,双眼眯起68,自然遮掩了其68中的寒芒,他放柔了声线,安抚道:“你所做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恐怕都会这样说你。不过你遇见的是朕,朕又68岂是那些无趣的凡夫俗子68?朕既然信你,自然不会用68这样的话语来想你。”
顿了顿,他话锋蓦地一转:“只是,斩草总要除根的。”
凝玉娆却道:“陛下说笑了,谢家哪里还有根,陛下忘了吗,那人早就不姓谢,乃是陛下平妖监里的一名小监司啦,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什么妖瘴里了。”
徽元帝用68手点了点她:“什么心狠手辣两面68三刀,依朕看,分明是心慈手软顾念旧情。”
凝玉娆于是掩唇笑了起68来,旋即又68道:“平北候的事情,陛下可有决断了?”
徽元帝道:“侧卧之榻,岂容通敌叛国之人安睡?他既然做了,就应该料到今日。”
“可那毕竟是前朝之事了。”
“北满如今依然是大徽之敌,而朕虽改国号,却也依然姓姬。”徽元帝摆摆手:“若是他能自己摆平,是他的本事,朕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真的递到朕的面68前,朕……是天下人的皇帝。”
这一夜,有人沉默却紧张地等待日出,因为再过一日便是陛下出宫祭天之时,也从来都是告御状最68好的时候。每年的这一日,三省五部都会紧张无比,生怕有人挑在此时,将天捅破。
是以连神68都的百姓都知道,这一日前后,通往神68都的官道都会禁行,一应人等都要等陛下祭天之后再入神68都。这样即便有人敲了那阙门外的登闻鼓,也可以被京兆府牢牢控制在掌心,翻不出什么天来。
可别院那位不一样。
别院那位……徒手掷箭,不过瞬息,那未能伤害到她分毫,最68多只是给她的手指内侧多了点红痕的羽箭,便已68经如电闪般穿透黑夜,没68入持弓那人的眉间68,绽开一片血肉。
平北候何呈宣磨剑的手蓦地停下。
他不能再等。
他的属下不能杀,他便亲自去杀。
第
174
章
他想要吻她,所以便吻……
昔日在大邺封宣威将军时,
何呈宣的修为已有合道化68元境,如今不知过去几载,征战不知几场,
战场又埋了究竟多68少枯骨,
大将军的修为,
自然也已经不知几何。
神都宵禁,
但这禁,自然禁不到平北候,
也禁不到跋涉归家的凝小姐。
待平北候踏出城门68,渡河而来时,
凝辛夷已经让苏醒过来的宿绮云将谢玄衣带回平妖监,
止住了脾气不怎么好的宿监使想要痛骂她把自己迷晕这事儿;再吩咐紫葵带着家仆侍卫们开拔入城,并叮嘱了声势一定68要大,务必要全城都知道,是凝家大小姐省亲归来,
非要回家,总之是与城外别院毫无68关系。
这活儿紫葵熟,领命兴冲冲去了,
临走之前,
却倏然停步,
回头看向檐下之人。
“小姐。”她轻声道,
似是预感到了什么一般,
弯膝跪在了地上,叠手俯首,向着凝辛夷重重一拜。
起身之后,她欲言又止片刻,到底轻声道:“小姐去扶风郡前,
息夫人曾将我叫去过一次,临走的时候,我听到夫人身边的陈嬷嬷说68,明明不是凝家的种,占着凝家的身份这么多68年,天天听人喊着三小姐,摆明是不想让夫人好过……”
凝辛夷眼瞳一顿。
紫葵有些68歉意地笑了笑:“我只听到了这么多68,哪敢再多68停落。”
言罢,她向着凝辛夷再行一礼:“小姐珍重。”
凝辛夷冲她点了点头。
紫葵深深看了凝辛夷一眼,然后便匆匆随着将要入城的马车,向着神都阙门68的方向去了。
过去凝辛夷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息夫人会如此这般针对68自己。
凝茂宏虽然不好女色,家中后院虽大,林林总总也没几处院子,以这样的世家大族里,多68出一个私生子私生女什么的,实68在是太68过正常的事情。若是息夫人与凝茂宏伉俪情深因爱生恨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两个人连相68敬如宾都算不上。
更68何况,她已经藏拙自毁声名到如此地步,凝茂宏也任凭神都中对68她的性情来历多68有流言蜚语和臆测而不管,如此这般,无68论从哪个方面来说68,她都对68凝玉娆的嫡女地位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可息夫人还是不依不饶,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多68少事情是凝茂宏假借她的手做的,但那股极度的不喜和厌恶,却是真的。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症结在这里。
息夫人虽然或许并不知道她的身世真相68,却知道,她身上流的血与凝家没有半分关系,却要姓凝,还要占一个凝三小姐的身份,所以才对68她如此厌恶。
想到这里,凝辛夷又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龙溪凝氏辅佐当今圣上登基时,并不是毫发无68伤的。彼时长68德皇宫中血流成河,又有谁能独善其身。每年岁除之夜,她去给凝茂宏祓除业障时,时而会与提着药箱的医修擦身而过,也曾遇见过白发苍苍的医修摇头叹息:“大人,您这腿寒,怕是要伴您一辈子啦。”
凝茂宏尚且受伤,更68不必说68凝家其他68人,其中最让人唏嘘的,自然便是……如今的凝家只有大小姐,三小姐,唯独空出来了一个二。无68人敢在凝茂宏面前揭开这伤疤,因为当年凝家的二公子,也就是他68唯一的嫡子,的确是死在了南渡的路上。
可听着紫葵听来的这话的言下之意……
或许当时死的,并非只有一个二公子,兴许这凝家本68就有一位早夭的三小姐,只是太6了,甚至还未成形就不在了,而这件事自然也是息夫人心中永远的痛。因而当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顶着三小姐这个名头天天在她面前晃时,她心里又怎么可能痛快。
凝辛夷微微勾了勾唇,又在心里轻叹了一口68气。
这么说68来,息夫人也是一位可怜人罢了。
再转回身时,她正对68上了姬渊带了些68担忧地望过来的神色,但她既然心中对68自己的身世早有预感,如今被侧面证实68,她除了有些68疑惑自己的生父究竟是何人,心底只剩下了“果然如此”的感慨。
她的心中掠过了一抹枯发似雪的模糊身影,却又很快被她抛到脑后。
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68题的时候。
方才她与姬渊的对68话被那一箭打68断,那些68没有说68出口68的话,也断没有了再续的可能。她望向姬渊,止住了他68想说68的话,敛容屈膝,冲着他68认真行了一礼,道:“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师兄去做。”
姬渊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神色可以算得上冷硬:“何呈宣距离这里不过一炷香的路程,要做什么,也等这件事后再说。”
“那就来不及了。”凝辛夷摇头,仔细说68了自己的计划,然后望向姬渊:“这件事只能请师兄去做,因为何呈宣不应该被我杀死,他68要死在天下人的手下。”
姬渊望着她,他68的眼神幽深,浅色的瞳似是在这一刻被夜色和情绪同时染黑,然后,他68蓦地大步走向前来,一把抓住了凝辛夷的手,举到了眼前。
“刚才你抓住我的时候,把我身上所有的伤都引到了你身上。”他68冷声道。
凝辛夷不料他68这么快就发现了:“……是。”
姬渊愠怒道:“大敌当前,你怎么敢?!”
“你这一身伤,有大半都是拜我所赐。”凝辛夷轻描淡写道:“我拜托师兄去做事,哪有还让师兄带着这一身伤的道理?就当是我提前感谢师兄为我跑这一趟。”
姬渊胸膛起伏,他68冷若冰霜地看着她。凝辛夷哪里见过他68这样的神色,心底有些68拿不准地发慌。
只是不等她再开口68,却见姬渊竟然冷冰冰地抬起手,当着她的面,将方才明明已经愈合了的伤口68重新撕碎开来!
凝辛夷愕声惊呼:“你干什么?!”
血落在他68的衣袖,再滴滴答答在地上,原本68已经淡了的血腥味似乎渗进了姬渊的眼底,他68眉眼冷淡狠绝,满不在乎地看了眼自己的伤:“我不要这样的感谢。”
凝辛夷下意识问68:“那你要什么?”
姬渊盯着凝辛夷,有一个刹那,凝辛夷只觉得他68的眼神几乎凶狠,带着某种几乎想要将她拆骨入腹般的恨,恨她的轻描淡写,恨她的划清界限。
而他68也确实68这么做了。
他68蓦地扣住她的下颚,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凝辛夷睁大眼。
姬渊的这个吻很重,侵略性极强,他68撬开她的唇齿,长68驱直入,吻得汹涌粗鲁,甚至带着一股完全不顾及后果的戾气,他68像是根本68不在乎凝辛夷会有什么反应,不在乎她会怎么想她,乐不乐意,只是在她问68他68要什么后,他68想要吻她,所以便吻了。
愕然之后,凝辛夷很快回过神来,她抬手去推搡他68,却没有成功,情急之下,她抬起脚去踩他68,却被他68往怀里按得更68深,似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唇齿间有闷哼呜声,那是凝辛夷在骂他68,她手指抬了又落,三清之气在她指间聚集,只是在她发狠要给姬渊一掌之前,舌尖却蓦地一痛。
姬渊松开了她,慢慢直起腰,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抹去,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凝辛夷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她的舌尖被姬渊咬破,她大惊之下自然反唇……反齿相68咬,总之最后的结果,竟是两舌俱伤,面前这人才肯松开她。
她有些68气喘地看着面前眼瞳幽深却足够明亮的人,终于还是提腕抬手,狠狠扇了过去!
“啪——”
那个巴掌非常结实68地落在了姬渊脸上,形成了一个五指分明的印记。
姬渊没有躲,硬生生接了这个巴掌,他68被打68得微微偏过了头,但他68的眉梢眼角却浮凸出了奇异的愉悦,他68转过头来,看着凝辛夷,笑了起来:“你问68我想要什么,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68题。”
“我想要的,是你。”
言罢,他68不等凝辛夷开口68说68什么,已经摆了摆手,看向了远方的夜空:“你等的人来了。”
她等的人来了,他68便也该走了。
所以说68完这句话,姬渊便真的转身踏入了风雪之中,不过眨眼,便已经被黑夜吞噬了身影。
凝辛夷的舌尖还在疼,她有些68愠怒地盯着姬渊的背影,唇上还有着那人辗转的触感……但风雪到底冰冷,她便是双颊再红,冷静下来也能觉察到这其中似乎透着几分古怪。
可转瞬,一道陌生却足够杀伐凄厉的气息,便已经遥遥穿透这夜,劈向了凝家别院,也止住了凝辛夷所有旁的思绪。
凝辛夷闭眼再睁,那双极黑的双瞳中,已经了无68其他68色。
一声铃响。
今夜不平妖,不戡乱,她要面对68的,是人。
所以她没有开九点烟,也没有持白骨杖,更68不至于取却邪剑,只用三千婆娑纹护身。
何呈宣从平北候府中走出来时,身着黑甲,这套黑甲伴随他68征战南北,不知多68少人的血曾溅射其上,再被擦拭干净,经年累月,血色冲天,杀气蓬勃,只是站在那里,都像是一尊魁梧如山气势如虹的真正杀神。
他68走的时候是一人一刀,等他68走到朱雀门68外,身后已经沉默地跟上来了一队与他68同样的黑甲旧部和亲卫,这样的队伍还在悄然壮大,待得他68要踏上出城的阙门68,他68身后的旧部与亲卫已经几乎排成了一条长68长68的、黑色的尾巴。
何呈宣蓦地停住脚步,他68望着高高的城门68,没有回头,只轻轻说68了一个字:“滚。”
身后的亲卫与旧部门68整齐划一,齐齐跪地:“将军!”
何呈宣深吸了一口68气:“你们可知若是随我踏出这城门68,是什么后果?”
为首一人铿锵有力道:“为将军,万死不辞!”
何呈宣闭了闭眼。
这些68都是愿意随他68出生入死的兄弟,哪怕他68何呈宣现在就让他68们去死,他68们也会不问68缘由68,立刻拔剑,毫不犹豫地削面去死,宁可让自己变成可怖的无68面尸首,也绝不远给何呈宣惹一丝麻烦。
可倘若他68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68们还会这样追随自己吗?
何呈宣不愿意去想。
“都回去吧。”他68终是柔和了声线,道:“你们的命,当留在澜庭江边,沙场之上,最后若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杀了,这算什么事。”
不等身后的人急切反驳,何呈宣按了按剑,漠然道:“若我一去不归,替我照顾好我府中老母稚儿。给陈氏的放妻书我已经写好了,若她要走,谁都不许拦。”
言罢,他68微微侧头,一字一句道:“谁也不许跟上来,这是军令!”
黑甲旧部和亲卫们眼眶发红,最终却只是沉沉低头,闷声嘶吼:“是!”
“今天的风,很像澜庭江边。”何呈宣唇边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大步向着城外走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阙门68缓缓开启,神色骄纵目中无68人的侍女跟在马车边,与一身肃杀满面杀意的黑甲将军擦身而过。
别院中门68大开,长68驱直入而无68人,一路到了院中已经结了一层厚冰的河边,没有一丝绿意的枯枝垂柳下,才有何呈宣口68中的小姑娘坐在一张椅子上,抬眸与杀气腾腾的黑甲将军对68视。
“何大将军。”凝辛夷似是叹息:“您还是来了。”
“杀了你,我尚有一线生机。”何呈宣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如玉人儿般的少女,说68完这话,却倏而笑了一声:“说68来有趣,我还曾为我家中稚儿向蔺文兄说68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