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尽崖的那一掌下了狠手,他扑过来时,将掌风接了个十全十,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生疼,这一掌若是真的搭在明德英的身上,怕是连她的魂体都要被打散。
直到此刻,他终于相信谢尽崖方才68的话了。
若非对他和阿娘真的毫无感情,殊无爱意,又怎么可能会出手如此之68重,杀意如此之68浓!
他倏而又想到了什么,吐血之68余,抬眼时正看到了明德英露在外面68的双手和一截手腕。
肌肤之68上的纹路细碎,除非这样仔细盯着,绝难看清,那双手……宛如陶瓷冰裂。
谢玄衣握着匕首的手在抖,他明明杀过很多人,见过许多血,可当这血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血时,意义却68又变得不一样。他明明幻想过许多次挥动这柄匕首的模样,可当他为68了保护阿娘,真的挥刀之68时,却68只觉得沾染在自己手上的血变得格外彻骨又格外滚烫,他几乎想要将匕首直接扔掉。
可阿娘手上的那些细碎的裂纹,分明昭示着……这样的掌风,她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她那样爱美的人,因为68阿爹的一己私欲,死后68尚不得安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枯萎腐烂,再到如今,连魂体都残破不堪。
他怎么敢这样对阿娘?!
他怎么能为68了另外一个女人,这样对阿娘!
于是颤抖的手重新坚定,谢玄衣在拔出匕首之68前,甚至还来得及问68了一声:“阿娘,不用尽欢剑,用这匕首也是一样的吧?”
明德英早已泪流满面68,这两个在她生命中68曾经最重要的男人终于在这场漫长的分离后68,迎来了注定的厮杀。
“阿满……”她才68一出口,已经泣不成声,“可以了,已经可以了。”
她这样说完,谢玄衣竟是面68无表情地将那匕首从谢尽崖体内抽了出来,再重新重重地捅在了另一处。
匕首没入血肉,发出噗嗤的闷响,血色四溅,落在谢玄衣的下巴上,再溅在他的脸颊和眼瞳。
天68地之68间的所有声音都像是离他而去,他的眼中68像是走马灯般浮现68了自己孩童时在谢府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
这一刀,是为68了阿兄。阿兄沉默寡言,他自觉与阿兄不对付,可阿兄每次归家,都会带来有些笨拙的小玩意儿,只为68逗他开心。
这一刀,是为68了他的二68叔一家。二68叔虽然有些滑头,二68婶也有点爱慕虚荣,可他们二68人对他从来都毫无保留。他还记得他五岁那年,不小心将府中68假山中68的枯草点燃,火势蔓延,是他的二68叔冲入火场之68中68,将他救了出来,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却68被烧伤了一大片,此后68每每阴雨天68就会溃烂疼痛。
这一刀,是为68了他的乳娘的刘妈妈。刘妈妈会在灶台前守一整夜,只为68给68他炖熬出最鲜美的汤羹,他生病的时候,刘妈妈会不放心那药过别人的手,一宿一宿地为68他守着。
这一刀,是为了……
他又疯又平静,沉默着捅入一刀又一刀,直到他的手腕被一只手蓦地抓住。
凝辛夷蹲在他身边,用一张丝帕轻柔地擦去了他脸上的血:“阿满,不要看他了,看着我。”
谢玄衣麻木地听着她的话,眼瞳在她的脸上落了许久,才68慢慢有了焦距,认出了她是谁,看清了自己此刻到底是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
他下意识要转过头,却68被凝辛夷飞快地捧住了脸,不让他转过去看那一团血肉模糊和自己亲爹痛到瑟缩蠕动的惨状:“阿满,你做得很好,谢家满门的仇,你也报得很好。答应草花婆婆的事情,我们也做到了。这么久了,你可以歇一歇了。”
他报得很好吗?
谢玄衣慢慢眨了眨眼。
他终于做到了吗?终于可以……可以歇一歇了吗?
谢玄衣喃喃道:“阿橘,我……”
可他太累了,那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无甚至虚无的麻木背后68,是强撑了这么久以来,沾染在他身心的疲惫。
他只来得及吐出这几个字,便已经两眼一黑,向前倒去,然后68被凝辛夷接在了怀中68。
……
谢尽崖麻木地躺在地上。
最开始的几刀是痛的,可是到了后68来,他觉得自己的躯壳与神魂已经彻底分离开来,让他在这样无尽的痛海之68中68,脑中68却68反而愈发清晰地回68想着自己之68前的问68题。
然后68,在谢玄衣刺到第68十三刀的时候,他倏而懂了。
因为68在他的心里,所有这些人都在他的掌控之68中68。发妻明德英若非他亲口要娶,绝不会成为68谢家的主母,更不必说他的儿子们,近亲远亲,还有那些附庸于偌大谢家的幕僚、侍从、侍女,马夫……扶风谢府中68所居的这三百四十余口人,都是绕在他这个家主周围的。
换句话说,在他看来,这些人理所应当爱他,理所应当以自己的一生环绕他。
这样的爱和在意太过轻易,太过笃定,也太过唾手可得,所以他站在所有人环绕的中68心,居高临下地俯瞰,才68会不为68所动,才68会觉得自己并不会爱他们中68的任何一人。
可那些时刻是真实的,时光中68的并不盛大的微笑与点滴却68连绵的幸福,也是真实的。
他却68放弃了这些真实,去追求不属于自己,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背德之68人。
可他认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
他的儿子,他的妻子,已经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这一切便如他在白68沙堤的祖坟前长跪时所说那样。
一切因果,皆落于他身。
他这一生,究竟做成了什么呢?
就连最后68苦苦追寻的返魂丹,竟也如大梦一场般碎裂开来,最终功亏一篑,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或许,这就是他的果。
修道之68人不那么容易死,可被戳成这样的筛子,想要不死也很难。
谢尽崖勉力抬头,想要去看谢玄衣,却68恰见到了谢玄衣看向凝辛夷时毫无保留的信任眼神。
他愣了愣,蓦地笑了起来。
谢尽崖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戳得满身是血,他就要死了,却68依然在大笑,笑得前仰后68合,像是乐不可支。他在笑谢玄衣,也在嘲笑自己的这一生,笑自己最后68的结局,竟是如今这般。
“该说你果然是我的儿子吗?德英,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谢尽崖须发尽散,血污满地,然而他这张脸眉高鼻直,骨相太过优越,如此血腥狂态也似是修竹洒然,芝兰玉树折腰:“哈哈哈哈哈——你的儿子他喜欢的,是他的阿嫂——”
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谢尽崖的脸上。
将死之68人,魂体也将要出窍,所以明德英的这一脚,正碾在了他的神魂上,将他所有的话都踩了回68去。
她踩得那样狠,那样面68无表情,那样平静却68汹涌,直到谢尽崖生机断绝,再无半点生息,也绝无再说出任何一个字的可能,这才68慢慢移开了脚。
她似是用尽了所有了的力气,缓缓走到谢玄衣和凝辛夷面68前,蹲了下来,长久地凝视自己儿子的睡颜,眼神温柔眷恋,像是想起了他襁褓之68时,刚刚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喊出第68一声“阿娘”时。
凝辛夷知道,这大约就是最后68的告别了。她迟疑着抬起手,想要叫醒谢玄衣,明德英却68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太累了,让他睡一会吧。”
然后68,她抬起眼,看向凝辛夷:“阿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凝辛夷隐约猜到了什么,她心底酸楚,口中68却68轻声道:“请说。”
“请你杀了我。”明德英温柔地看向凝辛夷:“抱歉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可若是让阿满在一天68之68内弑父再弑母,未免也太过残忍。所以阿橘,这件事可以交给68你吗?我的神魂,我的肉身,请将他们都彻底粉碎,让我再无半点回68到这个世间的可能。我已经看够了尘世间,我累了,想去永远地沉眠了。”
果然是这件事。
凝辛夷压着心底的酸涩,轻轻颔首:“好。”
明德英笑了起来:“你是个好孩子,兴许你不记得了,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也抱过还未满周岁的你。阿云能消得了活人的记忆,却68总不能干涉到我一个死人的。我知道你是谁,可惜你与我儿……有缘无分。”
她想起了很早时的一些事情,当时她也曾与方相寰云戏言,说自己的大儿子已经有了婚约,小儿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便定个娃娃亲。方相寰云笑了许久,说她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此事牵扯众多,她总得要去问68问68孩子的父亲,再给68她回68话。
那次分别后68,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方相寰云,听闻她的死讯时,神都那座玄天68高塔已经高耸入云。她的脑中68也曾想过自己一面68之68缘的女童的下落,可很快她便也自顾不暇,病痛缠身,直至一命呜呼。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这不知应当如何描述的一生,竟然要请昔日连路都还走不稳当的女童来终结。
而那段最终还是没能牵上的姻缘线,如此阴差阳错,千回68百转,最终却68竟然落得了这样的局面68。
连谢尽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又怎可能看不到。
明德英为68自己的儿子叹息,却68到底勾着唇,摇了摇头。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死了。
所有这些事情,她不愿再操心,不愿再去想,至少最后68的最后68,她只想为68自己阖上双眼。
“我猜你们还有很多想要知道的真相,有关谢家,有关何日归,也有关与谢家有往来的那些那些错综的世家。谢尽崖有一间书房,移开书房的第68十三本书,密室的门会打开,里面68或许有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和想要的东西。”明德英继续道:“还有,把我的记忆拿走吧。我想无拘无束,什么都不记得地去。”
她盯着凝辛夷的眼瞳,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作为68这一切的交换,你可以随意看我记忆中68的一切。”
凝辛夷于是猜想,或许是自己的母亲与她熟识时,曾在她的面68前以鬼咒术抽取过别人的记忆,所以她猜笃定自己能做到。
可是翻看别人的记忆实在是一件太过不礼貌的事情,她想拒绝,却68对上了明德英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写68满了洒然和温柔,还有全然的恳求。
她已经身无长物,如今全身上下最珍贵的,只剩下了这份记忆。她拜托凝辛夷杀她,拜托她拿走她的所有记忆,却68无可偿还,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记忆作为68交换。
凝辛夷不能拒绝。
所以她再颔首:“好。”
明德英笑了起来,她轻轻仰起头,用自己的额头去迎接凝辛夷抬起来的手掌和那一只将要落在她肩头的白68纸蝴蝶。
终于要解脱了。
这样想着,明德英就要带着微笑地闭上眼,可是她的目光却68蓦地顿住了。
她近乎直勾勾地看向了某一个方向。
而那里,站着的人,是善渊。
她仔细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五官,看着他色泽有些浅淡的眼瞳,眼尾极淡的一颗痣,鼻梁和唇形,她像是在看他,却68也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人。
善渊从听到明舜华这三个字开始,便在悄然降低的存在感,可他却68没想到,饶是如此,明德英却68还是在最后68的瞬息捕捉到了他的存在。
“像,太像了。”明德英有些怔然地喃喃道:“你竟还活着……阿满就是找你冒充阿垣的吗……这世上怎么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可知,阿垣和阿渊……”
善渊的心狂跳,他已经做好了明德英无论说出什么,他都即刻否定的准备,但明德英却68蓦地住口,最终却68只是绽开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
这个世界上,就算是为68了明舜华做出了这么多偏执残忍之68事的谢尽崖,也没有她了解她的阿姐。只有与明舜华一起长大,朝夕相处,暗中68较劲比拼才68学的她,才68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明舜华的人。
旁人或许只会觉得有些像,可天68下之68大,相似之68人何其68多。只有她才68能一眼看出,面68前这个与她的阿垣也有三分相似的青年,究竟是谁。
那些腐朽的、行将就木的过去,却68还在依然不折不屈地继续折磨下一代,企图将他们困在过去。
她不能当助推的刽子手。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向着善渊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似是想要最后68触摸一下自己阿姐最后68留在人间的血脉,可她的神魂在触及善渊之68前便已经开始消散,葱白68却68布满细碎神魂伤痕的手指从末梢开始,渐次融化在空气之68中68。
凝辛夷闭着眼,白68纸蝴蝶渐次从明德英的身上回68来,最终落在她的掌心,化作一颗载满了记忆的珠子。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孩子。”
善渊猛地抬眼。
却68也只来得及与这位自己理应唤一声姨母的女子,对视最后68一瞬。
第
173
章
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愿……
凝家别院。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尘埃落定,
那些缠绕在过去的诸多疑问都在这个冬雷阵阵的不宁之夜有了答案,若是循着明德英的话语去推开书房密室的门,其68中定然还有更多真相。
有雪落下。
神68都已68经经历了好几场雪,
雪落后不多时,
便已68经积了薄薄一层,
却也依然难掩空气中来自谢尽崖尸首的浓厚血腥气味。
却没68有一个人想要动。
凝辛夷抱着怀中依然在沉睡的谢玄衣,
抬头看向被白雪染得星星点点的夜空,心道谢玄衣的这一路已68经抵达彼岸终点,
他终于可以合眼休息,自己呢?
善渊垂眸看着自己握剑的手指,
闭了闭眼,
却依然难以压下自己蓦然听到了自己生母姓名那一刹那的惊诧。
他当然知道自己生母的名讳,那位前朝长德皇宫中盛宠不衰的明贵妃的姓名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只是后妃们的名讳的确常常隐于封号之后,大家熟知这些德妃淑妃贤妃们的背后究竟是哪一个高门大姓,
却鲜少有人去探寻她们的闺名,甚至连史书都不太会记录。
他自然也早就知道自己与谢玄衣的关系,要论起68来,
谢玄衣还应该喊他一声表兄。可他只知其68一,
却不知其68二,
譬如这隐秘至极的龙凤胎和抱养一事,
又68譬如……谢尽崖对明舜华的这份扭曲丑恶的执念。
原来,
他与谢玄衣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表兄,虽然也还是表兄,却还要再更亲近,更复杂一点。
这一场雪,
似乎要将他带回那些他并没68有记忆的过去。太多的事情在这一刻有了更加充分的解答——彼时扶风谢氏的家主谢巡,也就是谢尽崖的祖父,乃是大邺的太子68太傅,可为何谢家人却没68有一人入后宫,所有人都盛赞这位谢太傅两袖清风,不愿与皇家结为姻亲,以固圣恩……原来明贵妃便是他的亲孙女。
这些前朝之事隔着时空与山海,在这片别院之中扑面68而来。善渊倏而苦笑一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即便他对过去的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可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其68实68早就给这个世间68留下了太多抹不去的痕迹。
就像他不断地逃,不断地远离,甚至不惜挥剑见血,却依然逃不开自己的真实68身份一样,最68终他还是要去面68对这一切。
那些如跗骨之蛆的烙印便如他体内的离火一般,也如他最68原本的名字,姬渊。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肩头已68经落了一层薄雪微湿的凝辛夷身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68,他想要极直白地走到她的面68前,告诉她自己的母妃在生下自己后就想要掐死自己,告诉她自己的这一生,也告诉她,自己虽然厌弃却最68原初的那个名字,叫做姬渊。
可他不能。
因为今夜所有的这一切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件极隐秘,且极难诉诸于口的事情。
在知道了谢尽崖所做的这一切,其68实68是为了得到最68后最68完美的那颗返魂丹,却最68终功亏一篑;结合岳十安藉由程祈年留下来的那封血书,再看向这天穹中稀薄难觅,实68则将整个大徽都笼罩在内的两仪菩提大阵时,他的内心已68经有了一个荒诞却恐怖的预感。
谢尽崖想要复活明舜华,可明舜华的魂魄在哪里?肉身又68在哪里?凭什么他可以在距离神68都这么近的凝家别院里,肆无忌惮地行招魂之事,他的背后……是谁?
是如今如日中天,权遮天下的凝中书……不,凝司空吗?
倘若,倘若两仪菩提大阵真的如岳十安所言,便是这世间68最68大的一座返魂阵呢?这阵要返的,是谁的魂?又68为何在太初三年时,阵成,凝辛夷被封印,方相寰云……不知所踪?
这个世界上没68有巧合。
这一切事情之间68,一定有什么联系。
而这种联系,或许便是他最68不想见到的那一种——凝辛夷母亲的死,或许极有可能与他的母亲息息相关。
预感,或者说直觉这种东西68从来都有些像是无稽之谈,可偏偏姬渊是卜师。
卜师的预感,从不会无的放矢。
于是那些他想要说的话,便凝滞在嘴边,变成了再难出口的字句。
所以他起68身,慢慢走到凝辛夷面68前,蹲下身子68为她拂落肩头的雪,再对上她在黑夜雪色下空茫湿漉的眼瞳时,他也只是轻声道:“我来吧。”
他抬手,想要将凝辛夷怀中的谢玄衣抱起来,然而他才伸手,凝辛夷却已68经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比平时要更冰冷,抓着他时,她与他的肌肤之间还隔着明德英的那颗记忆珠子68。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瞳,少顷,终于轻声问道:“这枚珠子68里,是明夫人的记忆,在看之前,我想问你一句。阿渊,你可还有什么事情瞒我?比起我自己去看,我还是想要你亲口告诉我。”
这是那日之后,她第一次叫他“阿渊”。
不过是这样两个字,这一刻,之前他在心底构筑的一切防线便都几乎土崩瓦解。心中有一道声音在近乎蛊惑般对他说,告诉她吧,将一切都告诉她吧,你知道她是多么通情达理的人,你知道她的内心其实多么柔软,她会理解你,也会原谅你的,这样你们就可以重新开始,难道你不想再握住那双手吗?不想她笑着站在你的身侧,叫你一声阿渊,而不是冷冰冰、带着讥诮和距离地一次次说出善渊师兄这四个字吗?
可他不能。
他越是想,就越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