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讥笑让我彻骨心寒,原来,他也知,我没有家了。
当年,我年少执拗,铁了心要与这个男人共度一生。
我父亲身居高位,从不私结党派,但陆允是太子党派的人。
父亲早就与我说过:「你若非要嫁给那个姓陆的,就别做我的女儿。」
为了嫁给这个男人,我与父母断绝关系,抛弃将门贵女的身份,出嫁那日,没有三媒六聘,没有三书六礼。
只是一纸婚书。
只有一个小花轿将我抬到陆家。
那日,我那养尊处优的母亲哭着追着我的花轿,苦苦哀求:「阿珠,娘求你了,别嫁给他,娘给你找更好的……」
最后,她一脚跌了跟头,摔进泥坑里,再也爬不起来。母亲一生有头有脸,那刻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后来,我也没再回过沈家,死在陆府时也没在见过爹娘。
……
这一切的付出,却只在数年后,被男人嘲笑我没有家了。
我脱下手上的玉镯,这玉镯是当年陆允娶我那年,亲手戴在我腕上的。
他那时眼含笑意说:「戴了它就是我的人,玉在情意在。」
如今,玉镯莹润依旧。
当着他的面。
我狠狠将玉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划过他的指尖。
陆允呼吸一窒,神情有些恍惚,也许他想起来了,我也曾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姑娘。
我双目薄凉,勾唇道:「当年我为你与父母断绝关系,是我拿得起这份爱,如今你我情意皆断,玉也碎了,没什么可以留念的!」
一封早就写好的和离书被推倒他面前。
和离书上一世早就写好了,只是上一世的那个蠢姑娘,一遍遍原谅他,心里总盼着他能回心转意。
可纵使回心转意又如何?
每一道裂痕都是作践我的真心,即使破镜重圆,总不能装模作样地过一生。
陆允死死盯着那和离书,他忽而笑了,那双手拿起和离书,当着我的面一点点撕掉。
他忽而掐住我的下巴道:「当年,是你非要嫁给我的,不是吗?」
「你欲擒故纵,无非想让我多疼你。」
「你这些年越来越不懂事,都怪我把你宠坏了。」
他的手骨温凉地贴在我的脸上,让我胃中一阵恶心。
我狠狠唾了他一口沫子,「陆允,你让我恶心。」
陆允听到这个「恶心」,眼中一刺。
他将强势将我抱起,按在床上,笑道:「你不是想让我多宠些你吗?」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是你的夫君,你的天。」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们再生一个!」
外面雷声大起。
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我推拒着面前的人:「陆允,你畜生!」
我一边骂,一边恶心得干呕起来。
我的干呕让陆允失去理智,他像是听不见,双目猩红得可怕。
「我恶心什么?」
「你不是最爱我吗!」
「我不过纳了个妾而已,可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雨打落在屋檐上。
屋里响起我的惨叫声,丫鬟哭着替我求情:「大人,夫人身体虚弱,说了气话,您放过她吧……」
陆允恍若未闻。
他早就失了理智。
我被按得脱力,手摸到花瓶,朝他头上狠狠砸去。
满屋只有雨滴落在檐上的声音。
陆允顿了顿,摸着流血的脑袋,他笑了:「沈阿珠,你好样的……」
我双手颤抖,眼中害怕地流出了泪。
陆允愣了愣,低下头想像从前一样,含住那颗泪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