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哥哥,我饿了,”乐乐不满的撅着小嘴,指着自己咕噜叫的肚子,“为什么我们带的饭都不见了,为什么姐姐也不见了。”
“为什么乐乐会晕倒,为什么乐乐觉得不难受了,哥哥还不带乐乐回家?”
乐乐一连串的问题让程述洲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乐乐醒了之后他骗乐乐,说她生病了,他们休息一下再下山。
程述洲看向深蓝色的天幕,正中缀着一轮明月,差不多了,“既然乐乐饿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哥哥抱!”乐乐伸着手臂,“乐乐饿的走不动了。”
他们刚回去,鲁财就派人来找他,鲁财家里,灯火通明。
连季湛跟安栖池也在。
“那个傻子呢?”鲁财见他进来,凶神恶煞地质问道。
第178章
有些事说出来了,就必须死
程述洲知道自己瞒不过,况且乐乐还在他们手里,“她把我打晕了,我醒了之后,她就不见了。”
“季湛,你的人跑了,不去找回来?”鲁财冰冷犀利的眼神落在季湛身上,“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岔子!”
沈辞安理了理衣襟,拍着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玩儿够了,跑了就跑了,你还怕她吗?”
“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带着人去找呗。”
“那你半夜去虞哥那里干什么?”鲁财还不打算放过他,咄咄逼人。
沈辞安满不在乎地看了安栖池一眼,暗含深意的眸子冷淡疏离,“那个小哑巴好歹是我的人,被他吓唬了,我多没面子!”
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鲁财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确实是季湛的作风,护短又不讲理。
鲁财身边一位较为年长的看不惯了,跳出来指责他,“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虞哥!”
“今天的哪个不是我们拿命拼出来的?”
说话的是鲁财父亲身边的老人,是安栖池的死忠粉。
鲁财看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和稀泥,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不能起内讧。
“利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那熊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生气!”鲁财出来当和事佬,给郭利顺着气儿。
“我们还是先去找人吧,万一那个傻子是鬼,就麻烦了。”
鲁财都开口劝和了,安栖池担心郭利闹大了,鲁财为了收场会罚沈辞安,他也打圆场,“阿利,算了吧。”
“年轻人气盛,我们年轻的时候,比他还冲动,我没什么事儿。”
郭利心里憋着一口气儿,胸口剧烈起伏,愤愤不平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安栖池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不依不饶。
鲁财父亲还在的时候,鲁财就跟虞归鹤多有不和,郭利等很多人都被虞归鹤救过,说什么也不会怀疑他。
如果鲁财直接说虞归鹤是卧底,确实会引起部分人的怀疑,但是他父亲的旧部都是虞归鹤的脑残粉,肯定不答应,还会跟他生嫌隙。
会以为他容不下跟他不和的虞归鹤,故意针对他。
这些旧部都有自己的势力,如果联合起来反了他,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鲁财也是有苦说不出。
“阿湛,人跑了就跑了吧,一个傻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鲁财还需要季湛去干别的事儿,他怀疑季湛,可除了季湛,他没有可用的人,目前身边比较可靠的只剩下季湛了。
“外边运进来一批仪器,今天晚上就能到,你去接应一下,这两天警察盯得紧,别人去我不放心。”
沈辞安冷漠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迈出去两步,想起来什么,停住脚步,“程述洲,过来!”
程述洲看了鲁财一眼,鲁财又看向李芳华,等她点了头,鲁财才放程述洲离开。
“季湛!”程述洲一直默默地跟在沈辞安身后,等了许久没听他开口,程述洲憋不住了。
他跑到沈辞安面前,伸出手唉拦住他,“你等等!”
“季湛,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实姓名!”
他站在沈辞安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沈辞安轻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程述洲深吸口气,“季湛,我没有求过你,这次我求你!”
他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清瘦的背影在风中略显单薄,“我求你不要为难乐乐……”
“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她是被我带到这里来的,是无辜的。”
程述洲声音哽咽,清冷的眸子中晕染开一片赤色,“那个小哑巴我放走了,就当我用她的命换乐乐一命好不好?”
沈辞安没有说话,径直略过他,程述洲快步跟上,拉住他,卑微的祈求,“季湛,我求你了……”
“你知不知道,有些事说出来了,你就必须死?”沈辞安抽出带在身上的匕首,冰冷的刀刃抵着程述洲颈间的动脉。
他深邃的瞳仁不含有一丝感情,看程述洲像看一个死人一样,嗓音寒若三尺之冰,冰刃一样刺入程述洲的心脏。
他离程述洲很近,盯着程述洲的眼神宛如淬了剧毒的利箭。
程述洲心已凉了大半,他不该对季湛抱有幻想的,季湛对谁心软过,他怎么能指望满手鲜血的人有同情心。
“你要杀我,我不反抗,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想要回去,你就拿走吧!”程述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抬起头,露出脖子,自己撞上沈辞安手中的刀刃,利刃划过他的皮肤,马上渗出刺眼的血色。
沈辞安拇指捏着刀柄,把刀刃换了个方向,用刀背对着他的脖子,言语之间讽刺之意明显,“这么想死吗?”
“那便成全你!”
沈辞安把匕首收回来,刀尖对着程述洲的心脏,面无表情地刺了下去。
程述洲站的笔直,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匕首划破流动的空气,刺向他的心脏,他胸口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刀尖没入皮肉的瞬间,沈辞安手腕微转,刀尖换了个方向,刀背贴着他自己的手腕。
“既然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沈辞安把匕首收起来,略过程述洲,冷着脸离开了。
程述洲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靠在旁边的树上喘着粗气,季湛真的想过杀他……
一天两次差点丢了小命,他死过一次的人了,他什么也不怕了,唯独放心不下乐乐。
现在乐乐还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能带她出去的人只有季湛。
只要乐乐开心,以后别像他这样,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就够了。
“跟上!”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季湛淡漠的声音,程述洲吐出一口浊气,应了一声,快步跟上,“来了!”
第179章
找人
潺潺水声打破黑夜的寂静,层层月晕美的如梦似幻,银辉似轻薄的纱衣,笼罩着漫山遍野的苍翠。
江稚把鞋袜脱下来,脚搭在大白柔软的肚皮上,她走了一天了,脚底磨起了血泡,落地生疼。
脚掌上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水泡晶莹剔透,白嫩的小脚上全是伤,江稚伸出手指轻轻按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把脚底往大白的肚皮上蹭了蹭,细软的毛发缓解了一点疼痛。
江稚小心翼翼地重新穿好鞋袜,把大白喊起来,“大白,你再背着我走一会儿好不好。”
她们在山上很不安全,随时有可能被鲁财的人追上不说,还有可能遇见野兽,虽然大白不怕,可是她怕。
大白跟着她走了一天,明显累了,趴在地上不想动,“大白……”
江稚还想再跟它唠叨几句,回应她的是大白震天的呼噜声,江稚没有办法,她又不敢自己走,只能靠在大白身上稍作休息。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树叶间隙中的一方深蓝色天空,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小脚脚,活动着自己又胀又痛的脚腕。
也不知道沈辞安怎么样了,程述洲是不是回去了。
……
程述洲抱着熟睡的乐乐,勉强能跟上沈辞安的步伐,“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她?”
沈辞安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冷冷的让他跟紧。
李芳华等大家都走了,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摩挲着茶碗的杯壁。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到具体哪里不对。
鲁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李芳华眉头紧蹙,腻烦的推开鲁财的手,“别打扰我,在想事儿呢!”
鲁财怂兮兮地把手收回去,试探着坐到李芳华对面,见她没有再说什么,大着胆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别喝了!”没等他把水送进嘴里,李芳华突然凶巴巴地吼他。
鲁财虎躯一震,迅速把杯子放回去,双手扶在膝盖上,一脸懵逼地眨着眼睛。
他寻思着他动作已经很轻了,怎么又惹到李芳华了呢?
“季湛养的那只老虎回来了吗?”李芳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鲁财问傻了。
鲁财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李芳华暴躁的拍了一下桌子,“问你呢,发什么呆!”
“没……没有……没有吧……”鲁财也不是很确定,他光顾着让找程述洲了,没注意那只白虎有没有跟着程述洲回来。
“我这就叫人来问问……”
李芳华伸手制止,“不用问了,应该是没有回来!”
“那只老虎每次回来,都搞得鸡飞狗跳的,这次程述洲回来的时候,过于安静,应该是没有回来!”
大白被沈辞安命令跟着江稚,每天不是在院子里趴着,就是跟着江稚在山上晃悠,还得寸步不离。
它一直被沈辞安放在山上,从来没有约束过它,野性跟野生的老虎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它认主。
不能在山里疯,早把它憋坏了,每次跟着江稚从山上回来,见到人便呲牙咧嘴地吓唬人家。
每次回来动静都格外大,不是虎啸,就是尖叫。
“你问这个干什么?”鲁财试探着伸手去拿杯子,被李芳华一个眼神瞪回去。
“我们都被季湛骗了!”李芳华捶胸顿足,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摔倒了地上,“那个小丫头一定是季湛放走的!”
“怎么会……”
李芳华恨不得给鲁财一巴掌,“还怎么会?”
“我们低估季湛养的那只白虎了,它通人性!”
“这两天它一直跟着那个哑巴,它就是在保护她!”
李芳华咬牙切齿,他快被鲁财呆萌的样子气疯了,“看什么看!”
“赶紧去找人啊!”
鲁财满不在乎,“那老虎野性难驯,说不定这次出去没玩够,就没回来呢……”
他不相信老虎会保护人这一说,野兽毕竟是野兽,季湛救过它,它不伤害季湛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听季湛的话,去保护别人?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那哑巴跑了,老虎也没回来!”
李芳华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鲁财还不紧不慢的,要不是她,鲁财早就被人玩儿死了。
“我不管,你现在去找人,把那哑巴找回来……”
眼看李芳华要吃人了,鲁财不敢再废话,就算知道人找不回来了,还是赶紧出去找人。
天将破晓,日出的地方,云层泄出金黄的光芒,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眯着眼睛打盹儿的大白突然警觉起来,江稚一晚上没敢睡,天快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
大白支愣起耳朵,机警地偏着脑袋,江稚感受到它的反常,一颗心也悬在半空。
江稚找了颗一抱粗的树,躲在树后,从树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刚好可以看到大白稍稍摆动的尾巴。
这次她没有中大量的迷香,如果来的人少的话,她倒是有把握跟他们打一架。
只是能跑就跑,下山找到高速上的收费站还需要极大的体力,能省一点精力是一点。
她放轻呼吸,躲在树后看着大白紧盯的方向,远处的灌木丛颤动。
大白感受到了这轻微的动静,出于老虎的本能,它在郁郁葱葱的草里伏低身子,准备好随时偷袭从灌木丛中出来的人。
它等了一会儿,灌木丛中恢复平静,它放轻脚步,慢悠悠地穿梭在林间。
江稚从树后出来,拍了拍大白的背,压低声音,“大白,我们先走……”
她扯着大白的耳朵,爬到它背上,大白带着她循着河流,一路往下游跑。
她们的身影刚在林间消失,就出来了七八个人,“你们俩过来!”
“这里的草被压过,她们肯定从这里走过……”
“行了你,疑神疑鬼的,真当自己是神探了……”另一个人踢着被压弯的草,“这森林里野兽多的很,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压的。”
“要我说,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找了一晚上了,什么也找不到,森林里危险着呢。”
发现草被压过的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想找我们去找,这里有脚印,赶紧跟上!”
“这一看就是不是人的,跟上干什么?”
第180章
哥哥?
“窜稀把脑子窜出去了?”
一行人顺着大白的脚印,一路找过去。
追了一会儿,发现脚印没有了,最初发现她们脚印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带着大家顺着河流,往下游找人。
顺着河流走,一定会找到下山的路,有水的地方便会有人生活,只要她们顺着河流走,就会得救。
而且河里有水,不用担心水源问题,在不知道具体往哪走的情况下,顺着河走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江稚带着大白藏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拨开层层叠叠的叶子,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小姑娘狠狠松了口气。
“大白,我们走吧。”
江稚手按在大白的背上,借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带着大白往河流的上游走。
这里见到的小动物明显少了,只有靠近人类活动的区域,小动物才会减少,想必沈辞安说的那条公路就在附近了。
自从遇见那些人开始,大白就很紧张,江稚也被它搞得疑神疑鬼,有些神经衰弱,“大白,你到底怎么了?”
“是附近有人吗?”
江稚撅着嘴吧,对着手心中的伤口轻轻吹气,刚才扒开树枝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上的尖刺划伤了。
大白又猛然扶低身子,蓄势待发,江稚被它吓了一跳,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山风穿林,青翠的树叶簌簌作响,不远不近的鸟鸣清脆悦耳,伴着潺潺流水,相辅相成一曲自然的合奏。
高耸林立的树木,切断视线,她们有了更多的藏身之处,对方也有了更多掩护。
鲁财的人不容易找到她们的同时,江稚也不容易发现危险。
“终于找到你了!”树后闪出一个身影,阴狠的声音刺耳又好像在哪儿听过。
江稚握着拳,一阵寒意油然而生,定睛一看,面前的还是个老熟人——林颂。
林颂手里拿着枪,步步逼近,“荣哥出动了半个村子的人,在山上找了你一夜,没想到你跑的这么快。”
江稚胸腔中一颗心脏剧烈跳动,嘴唇泛白,穿林的风吹得她脊背发凉,握紧的双拳止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