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叔父见他死性不改,要下更重的刑罚,自己的老母却不舍孙儿受半点皮肉之苦,极力维护他:
「淮安说的没错,若你一意孤行逼他娶虞大姑娘,他要是一时想不开做出些傻事,那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
陆叔父拗不过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老母,只得点头同意。
得到应允的陆淮安欢天喜地,把林姨原本为我准备的二十八箱聘礼,统统搬到了虞昭月的住处。
念及至此,我思索片刻,不卑不亢地回:
「妹妹容色出众,合该陆二公子如此看重她,这份福气,我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婆子瞅我面上无半分嫉妒,想看我吃瘪难受的心思落了空,悻悻地转身离去。
忽然,前院伺候的仆从一路小跑着过来,嘴里嚷着:
「大姑娘,大姑娘,陆府的大公子前来下聘啦!」
打算离开的婆子一愣,瞪圆了双目:
「你说什么?」
仆从行至跟前,缓口气后将聘礼单子恭恭敬敬双手奉上,道:
「花嬷嬷,方才陆大人偕同陆大公子一齐登门造访,说陆家与大姑娘的婚约必不可作废,既然陆二公子不娶,那陆大公子娶。」
花嬷嬷不可置信,咬牙问:
「聘礼是多少个箱子?」
她似乎笃定我的聘礼定不如虞昭月贵重,欲趁机挽尊。
「是四十八箱!」
四十八箱,几乎比虞昭月多出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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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花嬷嬷吃瘪,她泄了气,但仍不死心地说:
「怎么可能,陆大公子当真看得上大姑娘?」
仆从侧身,朝着我的方向娓娓道来:
「陆大公子让我转告大姑娘,他说自己从小体弱,怕是不能尽全夫婿之责,故特意多备了些聘礼,才不算辜负了大姑娘。」
「若大姑娘仍介意他的身子想另嫁旁人,他也不强求,会另备厚礼,届时以陆夫人之名,风风光光送姑娘您出嫁。」
面子里子都有了,花嬷嬷再无刺可挑,如吞了苍蝇般,脸绿了又绿。
「姑娘,陆大人和陆大公子正在前厅候着,等着您亲自给话呢。」
陆大公子陆淮屿是林姨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若不是身骨不好,我该嫁的原是他。
兜兜转转,结果还是我俩被绑在一起。
女子向来命不由己。
活这一遭,最大的营生就是嫁人。
唯盼夫君体贴上进,儿孙孝顺争气,便算一等一的顺遂如意了。
从今日陆家为我出头来看,我想,娘亲赌对了。
我若拒绝,只怕爹爹偏心张氏狠辣,到死都出不了头,不知会被随意许给哪个阿猫阿狗,蹉跎余生。
想到这,我进屋换身了衣裙,准备面见陆淮屿。
入正厅时,光听张氏一人的声音喋喋不休,她不依不饶地劝说:
「陆大人,昭云粗笨,为人又犟,平日里不肯服从管教,如此,如何当得这陆家主母?」
陆叔父闻言,自顾自地轻吹着盏中的茶水,对张氏的挑唆置若罔闻。
张氏明了陆叔父的刻意冷落,顿觉脸上无光,给爹爹递了个眼色。
内宅中事,爹爹向来唯张氏马首是瞻,于是附和:
「小女的确难堪大任,陆大人,不如令择……」
我打断:
「爹爹,我愿嫁与陆大公子为妻。」
静立于屏风后的我感受到在场众人灼热的目光,坚定地说:
「陆虞之好乃母亲同陆夫人生前唯一所托,女儿若嫁入陆家,她们泉下有知,定同样欢喜。」
不久前还为女儿攀得高枝一事而沾沾自喜的张氏,此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气得指节青白。
同嫁陆家,虞昭月的聘礼只有二十八箱,而我却有四十八箱,且是陆父和陆大公子亲自登府下聘。
这不分明是在告诉世人,陆家更重视长媳么?
张氏最是在意人前的面子,此举无疑是把她的颜面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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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张氏和爹爹横生了些枝节,但幸得娘亲在世时为我要来一纸婚约当作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