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目光落在了我未痊愈的伤口,这道伤口像是刺痛了他,也让他认定了离开的想法。
就在我们快要踏过门槛时,背后传来「砰——」的响声。
紧接着是陆淮安慌乱的呼喊:
「奶奶!」
13
老太太没死成,但卧床不起。
陆淮屿始终不愿低头,我只能去给公爹赔罪。
因为西边的战事,公爹忙得焦头烂额,如今下朝回府还要处理断不清的家务,已然疲惫不堪。
他卸下官帽,无奈道:
「不怪你,怪我,怪我明知自己的生母浅薄无知,却任由其肆意妄为,才导致走到今天这一步。」
跳跃的烛光下,公爹独自望着墙面上林姨的画像,身影落寞。
……
我和陆淮屿挑了一处宅子,很快搬离了陆府。
这日,两人吃过晚饭,忽见陆家灯火通明,正好奇怎么回事,有老仆跌跌撞撞跑过来,大喊:
「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好啦,出事啦!」
陆淮屿扶稳老仆,问:「出了什么事?」
老仆顾不上满头大汗,着急地说:
「武国公府的小公爷带了好多侍卫来,说老爷和二少爷滥用权柄欺压民女以及涉及结党营私,参与军中粮草贪墨一案,现已请了皇上的旨意,要依律革职查办,老太太听了这个消息,当场一口气没提上来,过身了。」
「怎么会这样?」
我质问。
「大少爷大少奶奶,现在府里乱成一锅粥,二少奶奶也遭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求你们做主,回去看看吧!」
我和陆淮屿赶到时,上官明瑞的轿子恰巧停在我们前头。
隔着一层薄纱似的轿帘,里面传来低笑,语气轻佻:
「这就是你的娘子,生得如此漂亮,难怪不舍得放手。」
他隐没在光影的暗处,辨不清容貌,像只蛰伏的毒蛛。
陆淮屿阴沉着脸,极力收敛怒意后,说:
「是你在陷害陆家,为什么?」
那端的低笑渐渐放肆,演变成无所顾忌的大笑。
「因为你让我唯一的妹妹不高兴了,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陆淮屿再也无法掩藏滔天的恨意,他本能地想冲上前,却被上官明瑞的手下拦住。
「你的妹妹是你的掌上明珠,我的家人就命如草芥是吗?!」
上官明瑞轻哼一声:
「陆淮屿,明珠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反伤了她的心,所以是你害了你的家人,不是我。」
「念在我们一同长大,我给你五日时间。若五日内哄不好我的妹妹,我可不担保陆大人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在狱中畏罪自戕什么的。」
他的轿子重新出发,与我擦肩而过时,又再度停下。
窗口里探出一把玉骨扇轻拨开帘子,顺着扇柄,隐约可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冷白的皮肤在阴影中很是扎眼。
「小娘子,有天不想跟着你夫君了,尽管来我的国公府。」
14
陆宅即将被查抄,我遣散了府里的下人,把虞昭月安置在了自己的住处,接着和陆淮屿马不停蹄地准备好了老太太的丧礼。
因为获罪一事,前来吊唁的宾客寥寥无几,理应大办的丧事也简单收场。
经过一番调养,昏迷的虞昭月醒了。
我亲自给她喂药,汤匙递到嘴边,她却躲开了,眼眶里蓄着泪水,问:
「是不是老太太没了?」
我身上的一袭缟素仍未换下,她应是据此猜出老太太过世的消息。
「是。」
「公爹和淮安呢?」
「关在牢狱里等着发落。」
她终于经受不住,哭了出来。
我再次把汤药递过去,劝:
「现在不是过度伤心的时候,你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