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表妹的死,我爸妈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
我爸车技极好,再陡的路都难不住他。
可偏偏那天表妹重伤,我爸的车子愣是开不快,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表妹咽气的最后一刻,我爸妈不仅没有悲痛,反而都勾着嘴角。
那是一种相当愉悦的神色。
在我被姐姐生生折断十根脚趾的场景中也同样出现过。
当初,我只是不小心在姐姐的羊庙里插了一根断香,就被姐姐污蔑成罪大恶极。
亲生父母恍若蛇蝎,纷纷龇牙咧嘴,指着我骂:「断香是对羊女的折辱,更是对神灵的折辱。」
他们说:「要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当初就该把你饿死,免除后患。」
那时正值冬天,我脚掌上的伤烂了长,长了烂。
稍微一用力,鞋子里就鲜血淋漓。
为了减少疼痛,我只能艰难地跪爬行走。
但即便如此小心翼翼,却还是招来了姐姐又一顿责骂。
她怪我洗的衣裳不干净,说上面沾染了缠脚布的血腥味。
寒冬腊月,她让我将她的衣服手洗五十遍。
还说自己贵为「羊女」,身上衣物必须整洁。
犹记得,我跪在冰面上顶着寒风用通红的手指一遍遍搓洗衣裳时,我姐正惬意坐在屋子里,开着足足的暖气,悠闲地给买来的小羊崽剪指甲。
我爸妈则热络地在厨房给小羊崽准备吃食。
预备给它养得膘肥体壮后,来年春天放生在深山里,还它们自由。
如此温馨幸福的一幕,只多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我。
想来只觉心酸和不甘。
7
夜里,我姐又开始「嗷」「嗷」喊疼。
我妈率先跑过去掀开她身上的黑羊皮,发现姐姐的脚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这就是黑巴掌的厉害之处。
它会一点点侵蚀人的身体,先腐外皮,再腐骨肉。
慢慢地,再深入脏腑,直到人溃败身亡。
见此情景,我妈心疼得流起了眼泪。
她开始抱怨王婆的方子不管用,害姐姐白白受罪。
我则是默不作声蹲在爸爸的房间里,细心给他裹好黑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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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脸上的黑巴掌印已经扩散开,疼痛让爸爸止不住打颤。
难以想象,曾经威武雄壮的爸爸,此刻柔弱得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夜风吹袭,我妈和姐姐的耳语不经意传过来。
「放心,羊是她杀的,等我找到魂发治好你们的病,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还有王婆,那么多的方子她不开,非要用黑羊皮来治黑巴掌,这不是存心要看你羊女的笑话吗?」
我姐在那边虚弱地应:「是,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堂堂羊女,岂能成为他们口中的笑话。」
母女二人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彻底粉碎了我心底那块柔软芥蒂。
思忖中,我用力裹紧爸爸身上的黑羊皮,顺势从他胳膊上取下一大块溃烂的血肉。
爸爸疼得眉毛皱成一团,却没有一丝力气还击。
他狠狠瞪着我,眼底尽是凌厉。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
他紧抿下唇威胁道。
这一幕,一下把我记忆拉回到三年前的一个傍晚。
那天,大雨滂沱。
姐姐一时兴起,想要在雨中为神灵祈福。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在暴雨雷击时祈福最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