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不肯回家，就想见你一面。你们的情况我也清楚，可是这几年你的近况他都有在默默关注，也从没和任何一个人谈恋爱。他一直都在等回国了去找你。」

    窗外大雨瓢泼，狂风呼啸，耳边不断传来苏泽的恳求。

    我看着陆逢心里挣扎着，最后还是心软了。

    我也想干净利落地拒绝见程鸣初，但我没由来的想到那个被他放在床头的小熊玩偶。

    我没法完全狠下心。

    我们曾参与过对方最稚嫩的时光，也没曾好好告个别，这一面就当告别吧。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我轻声告诉陆逢，朋友喝醉了，我现在过去帮下忙。

    陆逢一下子坐了起来，想要陪我一起去。

    我下床穿上外套戴上围巾，「不用啦，我很快回来。」

    陆逢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好了很快回来，骗我的话，我会生气，我发起脾气来连我都害怕。」

    他好像在说一句玩笑，但语气里的阴霾让我汗毛直立。

    来不及多想，我坐上了出租，看着车窗上滴落的雨滴，我忽然觉得一切荒唐至极。

    6

    看到程鸣初的时候，他正在抱着一棵大树吐。看见我走过去后，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撑着伞站在程鸣初旁边。

    他蹲在地上抓着我的裤脚，不知道滴落在脚踝上的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他没开口讲话，就一直静静地流眼泪。半晌，我听见他说，「曼曼，别生我气了，复合好不好。」

    我无奈地看着他的样子，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卑微地和我讲话。

    他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

    只是程鸣初不懂，这与生不生气，原不原谅已经无关了。

    我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

    「我不是生你气，是我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了。」

    「为什么新生活里没有我？」

    「我不否认你一直爱我，但先放弃的人是你，不是我。」

    程鸣初呆呆地看着我，望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我拿出纸巾轻轻给他擦着眼泪。

    「那你能陪我再看次摄影展吗，我还欠你一次摄影展。」

    我的眼眶有点发酸，隔了很久，我擤了擤鼻涕，回答程鸣初。

    「我已经很久不关注摄影了。」

    从分手后，我看到摄影就会想到程鸣初，于是我便再也不看摄影相关的东西了。

    他完成了他的理想，成了摄影师。可我对摄影的任何事物，都有了阴影。

    我环绕了四周一圈，苏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拨打过去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我知道苏泽多半是故意的。但是没办法，即使程鸣初是男的，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么寒冷的雨夜里都太不负责任了。

    只能我送程鸣初回家了。

    程鸣初半靠在我身上，车里混合着皮革和淡淡烟酒的味道。他的脸埋在我的围巾上，我甚至还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

    我记起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那会我们和他朋友们约着吃烧烤，唱歌。我和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喝完酒后两个人手牵手慢慢晃悠回家。偶尔会停下，在路灯下亲吻。

    那些夜里的路灯就像星星一样。

    程鸣初，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有过一些时刻就足够了，对吧？

    终于把他放回床上的时候我长吁了一口气，搀扶他回家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手都有点被他压麻了。

    「我把水放在你床头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我走了。」

    「别走。」

    程鸣初拉住我的手腕。

    我突然想起了还在家等我回去的陆逢。

    一时间，我被一股巨大的愧疚感笼罩。

    我不该和程鸣初继续纠缠下去了。

    「程鸣初，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他从背后一把抱住我。不得不说，即使这么久过去了，被他抱住的时候，我却紧张得像第一次和他拥抱一样。

    「再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