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清楚,不管是谁要害我,既然处心积虑叫我中了招,必然还准备有后手。
这个老练缜密的猎人,不知在我背后悄悄潜伏了多久,而我,竟从未察觉。
我的身体出现了羞于启齿的变化。
饶是未成亲,我亦晓得自己中了哪样不入流的龌龊招数。
我不敢靠近床铺,逼自己端坐罗汉椅上,静静数着时间。
肌肤变得敏感,便是空气流动中卷起的一股小小气流,都叫我有种触电的感觉。
我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栏,指尖用力到泛白,强迫自己对抗体内张狂叫嚣的渴望。
我不停去看门,祈求齐贵妃早些出现,却在又一次抬眼时发现,门扉上的影子不见了。
如同一块巨石将我拖入层层深渊。
海棠不见了。
她去哪里了?
19
右手边放着茶盏,我企图摔碎茶盏,挑一块锐利的瓷片藏在手心。
抬手才发现,提不上劲儿。
我想出声喊海棠,声音发不出来。
绝望在心底蔓延。
我转动眼珠警觉地扫视门窗,集中注意力,侧耳听着四周的动静。
便在此时,我听到了说话声。
那个声音很耳熟。
我曾经听到过。
「娘娘,您还在犹豫什么?」
「此次宴会由邵氏牵头举办,您并未参与其中,就连来赴宴,都是陛下要求。」
「六公主喝的酒,所有人都喝了。」
「她身上擦的香膏,是她自己喜欢的。」
「齐贵妃是她遣丫鬟去请的。」
「便是那妖僧,也是陛下当年自己作的孽。」
「桩桩件件,每一个环节里,皆无您的影子。」
「此事不管怎么查,也绝不会查到您身上。」
像是一道惊雷落下,直直劈进我脑海里。
这个声音,是……安嬷嬷!
拨云散雾,织就这场陷阱的幕后凶手,她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
可是……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皇后娘娘!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剧烈震颤,我感觉荒谬得不可思议。
「娘娘!您再犹豫下去,你处心积虑的布局,怕就不成了。」
「怎会不成呢?」
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我浑身一颤,所有的难以置信,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由得嗤笑出声。
原来真的是她,皇后。
「守在门外的海棠,是我的人。」
「前去寻找齐贵妃的梨雪,也是我的人。」
「我便是再拖延上半个时辰,齐贵妃也不会接到消息,赵长生只能无助绝望地在那屋子里等待妖僧前来毁她清白,然后,再被齐贵妃,以及一众上京城的夫人们撞见这桩丑事。」
「嬷嬷,我既然布了局,自然会做到万无一失。」
安嬷嬷不解:「那……娘娘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我在犹豫什么?」皇后喃喃重复了一遍,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我出生名门,父亲是文官之首,母亲是诰命夫人,我的祖父更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世人尊称他为云山大儒。」
「我四岁被送到云山,由祖父亲自教导。」
「十二岁回京,才女之名,名冠京师。」
「我曾在国宴上,与三国使臣唇枪舌辩,扬我大盛国威。」
「那时,不过也才十五岁。」